第243章（1 / 2）

北冥，无念山沉醉在漫天星河之下。

无念之上。

无念如镜面，将世界一分为二，映照出繁星拉扯出的那条璀璨星河。

于是，北冥的星河无独有偶，天上天下遥相呼应，它们向远方无限延伸，最终在在地平线上交汇相遇。

这样的景色仿若墨客画笔之下的锦绣江山。

水面倒影着星河，宁静而神秘。

那叶孤舟一成不变，静默其上，形单影只。

斗笠微微动了动，妖王一如既往的盘腿而坐，这样动作似乎从未变过，就连呼吸的起伏都几不可见。

一颗流星划过，牵着一根幽蓝的尾巴，从天上的星河坠入水中的星河。

妖王掀动眼皮，星光映于眼底，闪动着流离荏苒的光。

“北冥……听雪……”

他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惜，那并不是存于这个时空的东西。

京都未央城，城北无尽海边。

戏台绚烂璀璨，天上有明月，地上有灯河。

彩灯编织出堪比白昼的光辉，尽显京都的繁华。

凌少的目光越过戏台看向隐于璀璨之中的蜃楼，突然想到在蜃楼与云梦子把盏执箸的那几日。

云梦子曾说，文人有言：才人治世，能人取世，晓人逢世，名人垂世，高人玩世，达人出世。

尘世或清雅或凡俗，在这京都未央城内，无一不表。

所谓软红十丈，不过纸醉金迷，不过飞黄腾达，不过酒色酣歌，出世也好入世也罢，身在其中，无可避及。

凌少赞同云梦子的论调，“世”在人心，而并非局限于山野或是城镇。如果当初有更多北冥人能南下，或许一切都将不一样。如果妖王没有放任绿珠，或许她还不至于如此疯狂作死。

然而，这是世界没有如果。

比如，如果绿珠不这么作死，或许拈花楼与辉月阁还会继续分庭抗衡。

如果……不，等等！

凌少突然灵光一现——或许妖王不加阻止是有意为之？

想到这里凌少禁不住嗤出一溜冷带着恶意的嘲讽，引得身侧的东方春晓微微侧目，然而戏台之上即刻发生的事情令她无法多思。

“奴家名唤绿珠，有幸取辉月阁而代之，为上元之夜压轴……”绿珠顶着铃儿的面容搔首弄姿尽显百媚千娇之态，她展袖一礼，“是了，方才仅仅是压轴而已——好戏，现在开始。”

湖面之上，圆月悬于苍穹，流动的薄云带着忽隐忽现的血光，是被杀意和疯狂浸染的赤红。

气流紊乱起来，绿珠带着诡谲的笑意。木屐轻点，氍毹与木屐之间突然飞出风刃冲向四周，戏台往两边坍塌。水柱从湖面腾升而起，灵光邪魅带着巨大的戾怨之气。星光骤变，台上原本凄美的氛围化为乌有，狂风四起，一切都诡异起来。

带着面具的群演张狂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拉出一个阵型。

氤氲四起，迷雾裹挟着诡魅的灰绿疾速蔓延开去，漩涡腾然，浮于半空中。

足尖轻点，袖摆飞扬，漩涡越滚越大，向外散开。

“北冥拈花阁有幸南下，烦劳诸位，多多指教啊！”绿珠的娇笑滚动在迷雾之中，带着有别如日常的浑厚。

话音刚落，水花逆势而上，无尽海水面异动盘龙一般凝成水柱。那水柱上捆绑着一个男子，就这么凭空出现，悬于湖面之上。

那人耷拉这脑袋，看不出任何生气。

漩涡在狂风之下加速涌动起来，灰绿氤氲越来越浓。

喧哗顿起，尖叫频频。前排观众仓惶离席，有护卫已然拔刀。

风更甚了，灰绿氤氲盘旋而至，夹杂着诡异的歌声。

“魅术！”姝婕话音刚落，场上已经有人脱力倒地。

放眼望去，伫立原地保持清醒的人竟然是大多数。

绿珠阴仄一笑，眼中渗出杀意。

水柱异动，束缚着的男子似乎非常痛苦。

“阿庆！那是阿庆！”李贺骤然起身。

一只手落在李贺肩上，他回头。

莫珠子按住他的肩将他护在了身后。

绿珠夫人美目一飘，停在了自己的正前方。

趾高气扬的张家小娘子冷不丁的一个哆嗦，那浑然天成的嚣张跋扈顿时不知所踪。

绿珠微微正身，那种凌厉之中带着蛊惑，灵动的双眸妩媚之中的浓重杀意怎么也不符合这张面皮，如此一搭配显得格外诡谲。像一个披着人皮的妖物，随时都会因克制不了胸中的杀意与骨子里的疯狂，撕破皮囊冲上云霄。

绿珠的艳笑透着显而易见的阴仄，眼神越过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直愣愣的落在了身后那张阴霾密布冷眼相待的脸上。

“呵……”她竟然对着莫珠子娇媚一笑。

绿珠手指划过白皙的面颊，那笑里带着魅惑，带着低劣与艳俗，带着对莫珠子的严重挑衅。

凌少腰间的听雪剑前所未有的震颤着，莫珠子眼里倾泻而出的杀意已在崩塌的边缘，但李庆就在眼前，吉凶未卜，安危未定，她必须忍。

“你……你究竟……”没等莫珠子出声，张家小娘子颤抖着，抬袖指着绿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