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1 / 1）

湖心之上，一叶扁舟静置其中。

静的出奇，黑夜给一切蒙上幕帘，看不真切。

不知过了多久，月色将浓重的云雾撕开一个裂口，月亮从棉絮一样的云彩身后挪出，冷冷的月光十分随意的挥洒而下，一个黑色的身影飘逸而下，轻盈的落在扁舟之上，扁舟几乎未有移动，只是点点涟漪让月光更为真实。

凌少一袭黑衣，沉凝之色无法坦知任何情绪。斗篷之下，湖水反射的月光勾勒出他精致的面容，凌少睫毛微抬，目光落在某处。

湖面波光微动，随着凌少的目光这才注意到船上那微微拱起的黑影是一个盘腿而坐的身影。

此人蓑衣遮体，蜷缩在夜色之下身形难辨，与扁舟融为一体。

“为何召而不归”声音浑厚，有些失真，仿若来自一个极其苍老的个体。

凌少默然，片刻屈膝而跪。

阵阵涟漪推开云雾，泛泛月光之中孤舟纹丝未动。

“凌儿可是给为父寻到好宝贝了”浑厚之音挑不出责怪之意。

凌少垂目“此番杯水车薪而逍遥镰终不在锦川，是儿臣未能达到君父期许，请责罚。”

“责罚”蓑衣偏头，脸庞从斗笠之中露出竟是一张童颜。

随着无邪一笑，一阵夜风轻轻拂过，湖面波光影动，扁舟却在中心纹丝未动。

天开月明，皎洁的月光照亮一切，这是一张何等绝美的童颜，晶亮的眼眸，蝉动的睫毛，红扑扑的脸蛋，咧嘴一笑露出深深的梨涡。

凌少垂首不语，似是在静待回音。

云层如幕布一般退去，月光肆无忌惮的洒下。

这是位于一座高山之巅的湖泊，立于湖心向四下望去，湖面延至深蓝色地平线，广博深渊无边无际，月光之下，这片见不着边际的盛景仿佛来自远古，冷清旷远、甚至不该是世人所见之地，扁舟孤影，看上去玄机非凡。

“责罚何谈责罚，锦川为玄门要地，我儿做得很好，为父十分满意。”妖王笑眯眯的看着凌少，无邪的眼神中确实绝对敏锐的洞察力。他突然呵呵一笑，凌少几不可见的抖了一下。

“多谢君父”凌少将头垂得更低了。

“我儿离家数月，此番历练可有何特别之处”童颜之下却语出苍老之音，在这苍茫的山顶湖泊之中显得格外诡绝，“或是，遇到特别的人”

凌少心里咯噔一声，尽管能做到面无波澜，但他唯恐那狂奔一般的心跳被妖王听了去。

“第五把神兵之事恐有眉目，只是”凌少恭敬的，“只是事情尚待核查。”

“哦”妖王梨涡浅笑，一脸欣慰，“甚好，为父相信我儿自然心中有数。”

或许玄门的后人怎么也没想到，妖王如今竟然是如此容貌。

凌少深知妖王深不可测息怒难辨，他恭敬一礼“决战之后，神兵沉睡，封印各处，为人守护。如今，除听雪以外，愚公锤在敬亭山，云梦琴不出意外应该还在云中子手中，逍遥镰本应在锦川，可照目前来看，恐怕已经转移到彩云间了。”

“神兵之中，属诸子箭最为特殊，”妖王似是想起什么，眼中的月光突然就静止不动了，片刻后杀意蓬勃，却在一瞬之后隐埋于月光之中，“若凌儿有所发现不妨放手去做。”

妖王眼中映着月光，恍然之间，似有凌少的影子。

夜风之下，深蓝的湖水泛着银白的月光，似乎是古老传说中悲伤的泪光。

这片山顶湖泊是远古传说中最接近神域的地方，也是玄门避而不谈的地方。众人皆知妖王被击退封印，却不知道妖王从何而来，去了何处。

在玄门极北的边境上有一大片崎岖绵延的山脉，其中最高的一座，名为无念。而这片极北边境在玄门疆域里仅仅是块弹丸之地，玄门正宗们通常称其北冥。

看着忧心忡忡的凌少，妖王恬静一笑，鼓励道“去吧，镜像之行必有答案。”

而凌少却心知肚明，妖王并非在鼓励他，言下之意是在给他定下时限。

果不其然，凌少离开之前，妖王叫住了他。

一望无际的湖面之上，那个声音极其清晰，如极北之地的冰雪一般，清透锥骨。

“切勿忘却，你本姓北冥。”

凌少回到西岭学府已是后半夜，莫珠子沉沉的睡着，已经整整一天，丝毫没有苏醒的意思。检查了一下左手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而灰白氤氲并未散去。脉搏之中分明能感到汩汩灵力。凌少扯下衣摆的一条，简单的包扎了一下。

看着莫珠子沉睡的脸，凌少有些恍惚。

“切勿忘却，你本姓北冥。”

妖王的话回荡耳畔，凌少摸索着乌黑的听雪剑，神色阴郁。

北冥

一些零碎的片段在凌少脑中闪过，有皑皑白雪被阳光染成温暖的颜色，有血流成河之上女子无力的泪光，有兵戎相见之时分明可见的杀意，更有绵延之中一望无际的孤绝

凌少乍得惊醒，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之中竟然睡着了，锦川秋雨不绝，天蒙蒙亮。梦里的气息似乎还在手边，许久未曾梦见北冥，回忆悄然溢出，凌少眼中流出全面所有的忧伤。

忘却往事深入骨髓，如何遗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