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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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贺早早继承家业,身负灵鹤楼家主之责,悬壶济世夙兴夜寐,与心仪之人分隔两地以至于二十好几都尚未娶妻。

如今总算等到蔚肖肖回到未央城,却也迟迟未定下来,该不会

李庆灼热的目光如利刃一般,确实如他所言,乾坤府不知道,蔚肖肖还不知吗

她当然知道,知道李庆是什么秉性,更知道李贺最心疼的就是这个弟弟。正是因为知道

“根据府主的描述,南尽天当日十分肯定同上蜃楼的人是灵鹤楼的二公子,”韦星神色平常,不带任何情绪的,“而根据蜃楼的描述,凶徒显然是确认她落单以后才下的手,那么我们或许可以推测出”

“是我”李贺怒声打断道。

此话一出,蔚肖肖和韦星眉眼一动。蔚肖肖更是心中不忍,但根据彩云间的情报,灵鹤楼与南尽天有过接触。

李庆脸色骤白,看着他“大,大哥”

什么叫做是我

韦星脸上浮出果然如此的神情,拢袖端坐,好整以暇的等待着接下的证词。

“尔等不必如此谋算,套取说词,”李贺痛心疾首道,“与阿庆无关,是我将行程透露给南长南尽天的。”

“大哥”李庆一把上前拽住李庆的手,这才发现,他双手冰凉。

李贺重重的推开李庆的手,执拗的望住蔚肖肖。

凝眉相望,两人眼神之间有着太多信息。心痛,失落,不甘,遗憾在李贺的眼中交替上演。

半晌,蔚肖肖哀然一叹,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是,怎么回事”李庆看着两人,此时已经无力去接受太多的信息。大哥将自己与莫珠子的行踪透露给南尽天,导致长街围杀

“我没想到此事竟如此复杂,”李贺挥袖转身,从书架里抽出一张卷轴,看也没看众人,递了出去。

李庆不忍那悬在空中微微颤抖的卷轴,赶紧抬手接了下来。

卷轴打开是一副丹青,上面正是栩栩如生的莫珠子。

李贺道“冬至前日,南尽天曾秘密来找过我,拿着这副丹青问我是否认得。说此人或乃锦川余孽,受在下师尊,哦,也就是现任总督南白玉的之令,秘查画中之人。”

“我一听锦川余孽,唯恐阿庆与之会有危险。但南尽天却说尚需确认,让我切莫慌张,只需我告知动向,并向我保证了阿庆的安全。”李贺眸色深重,“之前我便发觉莫姑娘手上的伤并不简单,南尽天所言正好对上诸多奇怪的症状,所以我,我就”

“所以,那日珠子说要去蜃楼,大哥才会一反常态的鼓励”这回完全说得通了。

李贺眉头深锁,重重一叹“是”

“你为何不早说”蔚肖肖放下丹青有些急切的问,“那日送阿庆回来的时候,为何不说明知我们在查此事,又为何不说”

“为何”李贺回首,惨然一笑,“自你我兄妹相称的那日起,你的有意回避,为兄心中有数。长街一事凶徒伏诛,好似一切皆成定局,此等细节,我以为并不重要,更不想你误会我以此为借口心存纠缠之意,故而”

李贺终是哽咽,再也没说下去。

韦星敛目于旁侧,端坐如石雕,比起左支右绌的李庆,仿佛静止了一般,在这幽怨又尴尬的氛围里几近透明。

看着步步逼近的李贺,蔚肖肖五味杂陈,上下扇动了下嘴唇,最终也是无奈垂目。

“抱歉,我”

“不必”李贺决绝的打断,此刻的孤高更显其惨淡。

“大大哥,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我”就连李庆自己都不知道,这么重要的事情是指哪一件事情。

李贺再一次推开扶住他的李庆,挺直肩背,傲然之气浑然而出,他看着蔚肖肖和韦星道“此事与阿庆无关,我也不曾知晓苏越的存在,不知晓莫姑娘是天选者,不知晓什么围杀计划。更不知为何会弄成这样”

蔚肖肖心中一痛,最后这句话,指的是长街一案,更指的是两人的关系,她别过脸,不忍再看。

“灵鹤楼百年基业,悬壶济世,未曾想今日居然落得个共谋之罪,蔚校尉与我灵鹤楼也算总角之交,竟然也不愿直言反而联合外人猜度算计试问若灵鹤楼想取人性命,何必如此大费周章无论你们相信与否,灵鹤楼清清白白。”李贺双目通红,本就憔悴的面容此刻更显苍凉。

“大哥”李庆心急如焚,不知如何是好,他转向蔚肖肖,“蔚姐姐,这”

蔚肖肖突然朗声道“李圣手容禀长街围杀并未结案,何人共谋,凶手行踪,都尚待查证。我等为未央城安危秉公办案,绝非恶意揣度适才是我等考虑欠佳,还望兄长见谅。三法司信证据,而我信你。”

蔚肖肖最后那四个字,情真意切,一句我信你让李贺心中更痛,他强烈的克制让衣袍微微有些颤动,如蝉翼一般,无奈与风暴之中弱不禁风。

“李圣手切勿动怒,”韦星轻咳一声打断了这份令人痛心的尴尬,他起身走到李贺与蔚肖肖之间,恭敬一礼,和颜悦色的,“只因此事牵扯到锦川千余口无辜的性命,牵扯玄门名家清誉,更牵扯到天下安危,我等,不敢怠慢。方才是在下为诈取圣手反应采用的讯查手段,并非有意针对,还望圣手谅解。”

李贺的心一阵一阵的痛。他之前听凌少讲过,此案关乎东方家与南尽天的牵扯,南尽天与诡咒的勾结,这些暂且都是玄门讳莫如深的辛秘,自然不可能全然托出。可这又与他何干呢,若不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世界,他本可与眼前这人过着平淡的日子,没有玄门,没有镜像,没有波澜起伏的天下苍生,更没有那么多特别神秘事务。

“真是有劳费心呐江湖皆传乾坤府与三法司不睦,看来言不符实,好一招一唱一和察言观色啊。”愠色之下,李贺的冷笑多了一份凄厉。

“查明真相乃乾坤府与三法司分内之事,”韦星假装没听懂似的,颔首一礼,报以真诚却又拒人千里的笑,“乾坤府信任灵鹤楼,也相信李圣手,更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尽管极力克制,也无法掩饰李贺上下起伏的肩膀。蔚肖肖送李庆回灵鹤楼那日,正是与他坦白之时。这么多天,他一直让自己沉浸在灵鹤楼家主的职责之中,试图让自己忘却。他突然十分羡慕躺在病榻之上的莫珠子,若能昏睡数日让他忘却求而不得的烦扰,让他回避长久以来自作多情的事实。若能来去自由,或许,这个人也愿意让他伴随旁侧。他多想一走了之,管它的寒症,管它的祖训,管它的百年基业,他想浪迹天涯,想潇洒恣意,想敢爱敢恨。个人情感与家族责任让他几近撕裂。待在这令人赞颂的中原心腹,真的快崩溃了

晕眩令他颓然跌坐,却在药方散落一地之时惊痛而醒。

“大哥”李庆心一紧,正欲上前扶他,却李贺抬手阻止。

他看着药方上拓印的灵鹤楼的徽记,呼吸逐渐平顺,他别过脸去,扶住额头,疲惫的道“时候不早了,在下还有要事处理。阿庆,给诸位带个路吧,在下就不相送了。”

又是片刻的沉默,有如死寂。

“那,我等先行告退了。”是韦星的衿礼打破了沉寂。

蔚肖肖和李庆相顾无言,唯有一声叹息。

行至屋门,蔚肖肖转身看着背对而坐以袖遮面的李贺,她眼中清澈明亮,真诚的道“未央城还有很多事情要仰仗兄长,仰仗灵鹤楼,请兄长珍重。”

珍重这二字绝对不是单纯安抚一件事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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