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奇妙之旅（三）（1 / 1）

“而且？”索仲武把这个转折词，硬邦邦地甩了回去。他的心情可不怎么好，费了很大工夫才压下心中怒火：

“寨主先生，希望你给我一个足够合适的理由，而不是几句含混不清的夸赞。一个十一岁孩子，而且还不认识路，如此‘向导’，为什么要列进备选名单？”

杰拉德.谢瓦利埃紧张兮兮地笑了一下，花生大的汗珠嗖嗖落下。他看起来非常为难，短时间内想不出合适说辞。令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这个无比紧张的时刻，那位矮小的十一岁男孩，居然猛地冲上前来，袒护起了远比自己高大的寨主。

“尊敬的索仲武下士。”说完这句问候语，男孩随即扬起脏兮兮的小脸，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

“我——我承认，我不认识去巫妖巢穴的路。但我有一种预感，一种非常奇怪的预感。我总觉得，只要跟你们去了那里，就能弄清楚土无伤的真相，被怪物杀掉的那些人，也都能——也都能在该去的地方平静休息。”

他用的是法语，而且口音很重，不过吐字还算清晰。弗朗辛为索仲武做了同声传译，在此期间，眼睛一直没有离开男孩。“年纪虽小，但很有勇气，”临结尾时，她非常罕见地加上了个人意见：

“阿武，给他个机会吧。这孩子，真的很勇敢。”

索仲武以极其微小、只有弗朗辛能看到的幅度，快速地点了下头。做完这件事后，他立刻板起面孔，颇为严厉地望向了六号候选人，年仅十一岁的阿尔贝.鲁蒙：

“你刚才说，想让土无伤杀死的那些人安息？据我所知，他们绝大部分都是男爵家兵。”索仲武语速很快，表情也一直维持严肃，为的就是给小阿尔贝施加压力。这孩子能在两米多高的钢铁巨人面前，还算流利地说出心中所想，确实很不简单。【但光靠这点，还不足以让你当选。继续表现吧】：

“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同情敌人？是因为学了神甫布道，想对世间生灵心怀慈悯么？”

“我不同情男爵的手下。从来没同情过。”听完弗朗辛的翻译后，小阿尔贝先是面露惊讶，接着又攥起两只拳头，反应非常激烈：

“他们烧了我的村子。还杀了那么多民兵，死的活该！我说的是另外一批人，尊敬的下士，我说的是另外一批人，那些光着身子的可怜人。他们像鹿一样遭到土无伤追杀，而我们甚至不知道这批人的来历。只有把怪物全部消灭，他们才能得到安息。至少我是这样想的，要让他们安息，就只有把怪物——只有把土无伤全部消灭。”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索仲武点了点头，随即点了寨主的名字：

“杰拉德.谢瓦里埃先生。你之前不是说过，死于土无伤之手的外地人，都被及时处置了吗？这孩子是外地难民，为什么会看到那些尸体？”

“小小年纪目睹那么多死亡，说来也是可怜。”杰拉德长叹一口气，顺手画了个十——字：

“在诺布勒瓦村，这孩子就见过外地人尸体，而且比其他人发现的都早。他当时还接触了土无伤斥候，但是非常幸运地没受任何伤害。根据大保罗的证词，土无伤进逼寨墙时，这孩子还同游荡者对视过，做到了别人不曾有过的壮举。这些经历，很可能让他觉醒了.....呃，觉醒了某种神秘潜能，从而在战斗中毫发无伤地幸存存下来。索仲武阁下，你觉得他有机会入选吗？”

索仲武阁下认为，这孩子确实可以留下来。但并不是因为“神秘潜能”，或者幸运符之类的愚昧迷信。他只是看中了阿尔贝.鲁蒙的潜能，作为模范典型的绝佳潜能。

【王启年说过，时空调律者组织不可能永远保密，迟早要向主世界民众公开。到那个时候，宣传材料肯定会变得极其紧俏。这孩子胆子大、不怯场，而且亲眼见识过血腥战斗，无论是上访谈节目做嘉宾，还是参加大型公开活动，肯定都能游刃有余。为长远打算，这次就留下他了！】

——怀着这样的想法，索仲武主动向小阿尔贝伸出手，将他郑重地请出了集合地点。本地军民，对这个孩子似乎非常认同，消息传开后，人群立刻爆发出经久不息的欢呼，掌声、口哨声更是此起彼伏，气氛热闹的就像过节一样。

第一个人选确定后，剩下那两个就容易多了。先说僧侣代表，索仲武与弗朗辛，一致同意把本地司铎排除在外。他俩虽然不认识埃米尔.潘，但驻村神甫至少身强力壮，而不是白发苍苍，一副颤颤巍巍的病老头模样。

接着便是军人代表。在这个问题上，他俩同样没有任何分歧：杰拉德.谢瓦利埃必须留下，带领寨民战后重建。大保罗也在比利牛斯山南麓打过仗，完全可以胜任向导角色

寨主大人对这个决定很不认同，用异常激烈的态度一再发出抗议；但弗朗辛据理力争，最后还是说服了这位粗鲁军人：

科特韦梅勒周边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国王、公爵必然会派人前来调查。举目四顾，数百寨民当中，能从容应付达官显贵的，唯有杰拉德.谢瓦利埃。身为寨主，他绝不能逃避责任，把治下子民暴露给傲慢钦差；除此之外，土匪、兽人、哥布林的威胁也不容小觑，如果这些渣滓趁机进攻，除了英勇善战的杰拉德老大，还有谁能执剑抵挡？

再固执的人，也无法抗衡这番道理。杰拉德.谢瓦利埃不得不承认失败，悻悻然地退回了集合地点。可能是为了发泄内心不满，他随即就换上凶巴巴的面孔，对着看热闹的人群吆五喝六起来。

“向导已经选出来了，不准再吵！”但见寨主大人双手叉腰，与一名极其魁梧的年轻女人并肩而立，唾沫星子仿佛下雨，亮晶晶地喷得到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