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不安（二）（1 / 1）

然而，索仲武却没有像其他战友那样，听完训练安排后立刻乐得呲牙咧嘴。他一整天都是愁眉苦脸，有时候还会神情恍惚，就连最喜欢的打靶也是漫不经心。虽然没出事故，但他的成绩却也落了个全连最差，人形移动靶甚至有一半子弹打飞，惹得侯连长吹胡子瞪眼。

郑卫国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就像家里的大哥那样，对索仲武非常担心。“你这状态不对头啊。千万别硬撑，干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事情。”吃晚饭时候，他专门坐在索仲武对面，善意地提醒道

“去医务室看看吧。回来以后，我帮你给连长讲讲，让他多批你几天病假。反正这段时间也没任务，缺两次训练也没啥。你情况特殊，大家都能理解。”

郑卫国开口以后，战士们也纷纷发言，对同班战友表示支持。老万和副射手甚至捋起袖子，愿意在郑班长建议的基础上再进一步，把索仲武直接抬到军舰医疗舱。索仲武对战友们非常感激，但他自认为还没病到那种程度，没必要闹得全班不安生。“我就是没休息好。小事一桩”他拍着胸脯，强打精神向战友们保证道

“晚点名整完，找卫生员要点安眠药就行。放心，三天以内准好”

话虽这么说，但索仲武心里一点底也没有。等到了自由活动时间，他虽然遵守承诺找了连队卫生员，可加起来也就在那里待了五分钟。拿到药片以后，他便立刻背上飞行背包，冲向了每日必去的军港娱乐区。

那里有阅览室、健身中心、无重力飞球场，以及占地面积颇大的虚拟现实剧院，面向5区舰队全体指战员开放。然而，索仲武对那些场所毫无兴趣，他的目标一如既往，仍旧是由文职人员打理、出售各种无酒精饮料的二号小卖部

“你还真是准时，一秒都不带差的。”

就在索仲武关闭发动机，打算被人造重力甩进小卖部时，多萝茜那清脆悦耳的声音，毫无预兆地突然在头顶响起

“昨天是这个时候过来，前天是这个时候过来，大前天还是这个时候过来。真是比我还像人工智能哪”

“多萝茜”索仲武险些撞上气密门，全靠积累下来的肌肉记忆，才在最后一刻抓住了门把手。他狼狈不堪地转了整整270度，终于把姿势稳定下来，仰面朝天望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他有一堆问题想问。比如说，司令部为什么突然转性，居然允许多萝茜自由行动。比如说，那个信息战顾问头衔到底批下来没有。从11月中旬一直拖到现在，公义同盟军总司令部的效率实在够呛但索仲武真正开口的时候，流出舌尖的，却只有朋友间的玩笑

“你怎么你怎么光有声不见人啊别卖关子了，跟我还捉什么迷藏。全息投影什么的，赶紧打开把。”

“没卖关子。唉，不是我不想亮相，实在是这边的硬件，不给力啊。”

多萝茜奥兹轻叹一口气，在索仲武左手边上缓缓现出身影。在封闭世界，她能够随时随地显形，而且就像飞仙一样鲜活灵动。但来到现实世界后，她却受到了硬件设备的极大限制。今天还算好的，至少能进行全息投影，刚搬进“焉耆”号计算机时，多萝茜因为兼容性问题，很长时间内只能以平面图像示人，看上去仿佛卡通角色。

不过，由于1号主世界与9号赛博朋克世界的科技差距，多萝茜好容易弄出来的全息投影，仍然存在着不少毛病。她借用的投影仪，是装在巡逻无人机上的老型号，不仅分辨率、图像尺寸受到极大限制，连色彩都被卡到了256色，看上去有种莫名的滑稽感。

诸多不如意，明显影响了人工智能女孩的心情。在她说话的时候，任谁都能听出那股淡淡忧愁

“你们的科技，实在是让人没法恭维。比9号世界领先的，只有微型聚变反应堆和定向能武器。如果用我的标准评判，除了剧院主投影仪，全娱乐区都没有合格的全息设备，但那台大家伙又不能移动，就算借过来也没用。我在纠察那边磨了好久，这才弄来一架无人机，而且还不能使用太长时间，现在只剩只剩最后68秒了。”

“纠察这么抠门”一听这话，索仲武立刻皱起了眉头。他伸出左边胳膊，用指尖轻轻碰了一下全息投影，而多萝茜的身形，也随之出现了肉眼可见的形变

“他们那点破烂，都多少年没更新了，居然还当成宝贝藏着掖着。有空咱们一起过去，当面找纠察提意见，不信这帮铁公鸡不买账。”

“千万别。这事真不怨纠察。”多萝茜后退一步，距离嗡嗡叫的涵道风扇无人机更近了。她拍拍被索仲武弄乱的裙摆，半无奈半嗔怪地望着老朋友，突然间笑出了声来

“你啊，还是那么喜欢打抱不平。他们其实挺热情的，借东西时候专门对我说了，想用多久就用多久，千万别客气。问题是传输的数据量太大，无人机的缓存实在撑不住，时间长了必然烧掉走吧走吧，没剩几秒了，进屋里头慢慢说。我还约了位咱俩共同的熟人，可别让她久等了”

多萝茜并没说出那人的名字。因为毫无必要。打开两道气密门后，索仲武立刻看到了这位“共同熟人”弗朗辛t达沃特，赫赫有名装甲机动战机王牌，同时也是索仲武在维和部队最铁的朋友。

她穿着气密性良好、能兼作救生装备的飞行员作训服，美好的曲线一览无遗。此时此刻，这位留着干练短发的美人，正坐在紧挨吧台的老位子上，右手按着两杯带有封盖、低重力下也不会洒出的滴漏咖啡。

“哟。今天还是我先到。”见到索仲武后，弗朗辛立刻举起塑料杯子，像往常那样绽放出开心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