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骤变（六）（1 / 1）

“你一直聪明，比两个哥哥都聪明。寨主要是过来，你就把这件事说给他听。虽说现在派不上用场，不过也能让他留个印象。”

“派不上用场”阿尔贝鲁蒙接过清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爹，你这是什么意思那么重要的消息，为啥派不上用场”

“因为麻烦事太多了。小阿，寨里麻烦事太多了，哪怕国王过来，怕是也处置不完。”于贝尔眨眨眼睛，开始连声叹气

“那么多房子被烧，好不容易才扑灭。北门那边，刚才有人想趁乱逃跑，结果让民兵发现，打架打得差点出人命。还有教堂，唉，那里头哭声就没断过，好多孩子吓出了病，全靠梅西耶大夫照顾。对了，我刚才还看见伊莎贝拉，她抓到个猥亵妇女的流氓蛋子，拿绳绑了全寨游街。这种人渣，肯定还会冒出来。唉，肯定还会冒出来”

“我们在墙上拼命，”小阿尔贝气得瞪大眼睛，连手都在哆嗦

“这帮狗杂种，却在村里趁火打劫要叫我说，人渣就不能留。现在可是打仗，就该把他们按逃兵处理，一个个地全部吊死”

“吊死，砍死，水里淹死，都是他们活该。可现在没人手啊，总不能让他们拿刀砍自己吧你先别急，哎，先别着急生气。再来块干酪，这块是山牛奶的，好吃。”于贝尔鲁蒙毕竟是个成年人，说话做事都比小儿子冷静

“哎，这就对啦。饭必须得吃，越是事情多，越是要吃饱。刚才说到哪里了噢对，说到人手的事了。小阿，寨里到处都缺人，我听人说，连长老家的女眷，都被喊出来照顾伤员了。就这还是不够，因为南寨墙也有彩号送过去，而且人数还不少。你看看，这么些麻烦事，光靠杰拉德寨主自己，忙的过来吗等会儿，他能听你把话说完，就算不错啦。”

“忙得过忙不过，他都得忙。”小阿尔贝嚼着膻咸的奶酪，目光飘向屠夫家的楼房废墟，眉毛皱得愈发厉害了

“铳手负责放枪。步兵负责砍人。寨主就得负责全局，不然干嘛当这个官爹，你等着吧，我一定帮老大弄清轻重缓急，不能光顾着处理杂事。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但那些屠杀外地人的凶手，必须追查。你别拦我，谁也别拦我，这事，总得有人去做”

于贝尔被儿子吓了一跳。接下来他絮叨了好长时间，一个劲地劝自家小子别找麻烦。但小阿尔贝却是固执己见，半个词都听不进去。无奈之下，鲁蒙家主人只好岔开话题，讲起了在教堂里避难的妻子女儿。

据他介绍，鲁蒙夫人与阿尔贝的小妹妹，精神头都还不错，既吃得下也睡得着，尿布什么的也都足够。“你妈还托伊莎贝拉捎了口信，把我狠狠训了一顿。”聊到家人的时候，于贝尔不仅脸上的阴云消散不少，甚至还出现了笑容

“她怪我太拼命，非要逞能救火。还怪我太狠心，眼睁睁看着你上墙守寨。当时我请伊莎贝拉带话回去，说这边半点危险没有，你也是活蹦乱跳，有我在后面看着，寨主又给了那么好的铠甲，英格兰兵只能干瞪眼。但我说这些话，全是为了让你妈安心。孩子，打仗什么的也瞧够了吧你看这样行不行，见到寨主以后，你把想说的话说完，然后就赶紧撤到广场去吧蓝指和老头子都在那里带着，有他们照应，决计没事。”

“我不去广场。”小阿尔贝断然否定了父亲的建议，自己都为自己感到惊讶

“爹，我刚才不是说了么，男爵还没死心，晚上肯定要搞大事情。就算我没力气挥剑，也要留在墙上帮忙，亲眼看看这杂种走投无路，亲眼看着这杂种被咱们打败，光屁股跑回破城堡”

“说得好。”科特韦梅勒寨主、杰拉德谢瓦利埃的声音，从墙梯那边徐徐传来。眨眼间，他便登上寨墙，出现在了小阿尔贝面前，然后像很多大人都会做的那样，伸手把鲁蒙家小子的头发再次拨乱

“不过，光屁股逃跑也太便宜他了。强盗就该光屁股死掉，然后被乌鸦啄成骷髅。敢跑出老巢烧杀抢掠，那就注定了这个下场”

杰拉德的半身板甲仍旧一尘不染，仿佛亮银一般闪闪发光。脸色虽然疲惫，但胡须、头发全都梳得整整齐齐，明显经过细心打理。夕阳之下，他就像是油画当中走出的人物，光芒令身后的随从黯然失色。

小阿尔贝看着这位寨主，一时间不禁浮想联翩。他无比渴望自己已经成年，而且练就了一身高超武艺，穿着同样威风的铠甲矗立墙头。“寨谢瓦利埃先生”勉强稳定心神后，他立刻把腰板挺得笔直，右手食指硬邦邦朝向三角战旗

“战旗就在那里一直都在飘，一直都没倒强盗崽子想把旗杆砍断，还想拿下寨墙，但我我是说，我看着保罗大叔，带着民兵把他们打的屁滚尿流，宰了好几百个汤米小子谢瓦利埃先生，东寨门现在还是你的，永远是你的”

“我们的。”杰拉德谢瓦利埃笑得露出两排白牙，心情显然非常不错。他拍拍小阿尔贝的肩膀，转身面向守墙民兵，中气十足地开始演讲

“寨门是我们的。寨墙是我们的。科特韦梅勒村，永远都是我们的弟兄们，你们是当之无愧的英雄，大涨咱们法兰克人志气我向你们保证，战死的弟兄都有抚恤，伤员都能得到全力救治，等敌人滚蛋，我除了把你们的战功上报公爵，还会以个人名义再出一笔赏钱，保证你们能用香槟洗澡，每天一整条烤牛腿”

此言一出，附近的民兵、杂役，立刻爆发出了海啸般的欢呼

“万岁万岁”

“跟定老大这辈子不改”

“男爵去死寨主最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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