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闲谈(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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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宣陇皇帝驾崩后,大家都以为会出现的逼宫大乱并没有出现,当时的太子,如今的睿文皇帝登基,熹庆公主在众臣前朝他行三跪大礼,以示忠心。如今睿文皇帝有二十六岁,比熹庆公主要小四岁,虽唇红齿白、窄肩细身,却很有想要搞轰轰烈烈大事的意愿。

而韶骅这个阁老位置,做的却很不像样。他算得上相当年轻的阁老,所有人都觉得他要大展宏图,搞起改革,但在睿文皇帝登基后,他做事却很喜欢和稀泥,讲道理经义,甚至还告病过好一阵子。

就是混吃等死的感觉。他才四十七岁,不会以为自己能熬到告老还乡了吧。

睿文皇帝不能在韶阁老的帮助下,实现丰功伟绩,或许就会想出别的法子——说不定会挑起一场战争,来证明自己的努力。

熹庆公主如果不是嗅到战争的味道,怎么会南下?还真以为她回金陵的公主府养颜排毒来了?

下头,熹庆公主便宣布了另一件大事“她要进行配股和非公开发行”。

简单来说就是增发股票。

如果谁明白她接下来要做什么,就抓紧机会用钱为她投票吧!

不知山云投资公司的掮客,当然也在场上。

他知道该通知自己的东家,是否要扩大股份,趁此机会一跃成为环渤船舶的第三大股东。

山光远此刻手中的信封,便是不知山云的掮客代理人,带来的信件。言昳扫完信纸,没什么反应,把信纸扔给山光远:“你看看。”

山光远刚接过信纸,她便脱了小鞋,穿着罗袜的脚往床上一盘,把瓜子往怀里一抱,仰头靠在榻边小枕上。

山光远:“……”

说实在的,他发现言昳这几年,在他面前真是放的开啊。

山光远上辈子好歹认识她几十年,回回见她,那都是精致到头发丝,哪怕闲在家中,她也有各类睡裙与发型,连慵懒都是精巧营造出的慵懒感。

他知道她好面子,喜欢自己无懈可击的样子——但他不知道,她只在外人面前这样。

而上辈子山光远当然算是外人。比关外还外呢。

当下,她在轻竹面前、李月缇面前,就不那么端着。

现在在山光远面前,也不怎么装模作样了。该踢鞋踢鞋,该摊着摊着,把她那平日里引以为傲的纤细脖子,窝的跟个地鼠似的,嗑着瓜子懒声懒气的与他说话。

如果不是这辈子,装了三年少年郎,做了许久男助理,他或许永远都见不到她这副模样。

山光远叹口气,走过去,将她踢到暖炉旁的一只绣鞋拎回来,一对儿摆齐放在脚踏上,这才抖了抖信要往下读。

言昳伸手拽了拽他衣摆,指了指对面的小凳:“你坐下看啊,别站在我旁边,我觉得压力大。”

山光远瞧她:“压力大?”

他不知道他那点墨似的瞳孔居高临下盯着,她压力更大了。

言昳摆手道:“你现在都高我这么一大截了,还宽我半个人,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杵在这儿,就像个铁塔似的,好像一抬手就能把我扔出去了,我咬都咬不动你胳膊。快坐下坐下,别想比你主子站得高!”

山光远坐在了小凳上。那凳子是好几年前轻竹从家里搬的,九岁的言昳坐在上头正好,现在山光远坐在上头,就像是成年男子骑摇摇车,大老虎坐小木马,他两条长腿都受委屈了似的弯着。山光远脾气其实很软和——至少言昳这么觉得,他坐着也没什么怨言,言昳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山光远有些粗粝薄茧的手指捏着薄薄的信纸,认真的往下读。

他读完信件后,第一句话便是:“要……打仗了?倭地?”

言昳笑起来,这辈子是熟络了,跟他说话都不用多说,心里透亮。

她从琉璃小瓶里用银小勺了些玫瑰油膏放在手背上,酥玉般的小手揉着油膏:“你也看得出来吧。不过现在如果生产船只,好像大概也要半年多到一年才可能会下水,是说这仗半年一年后才会打起来,还是说这仗最起码要打上几年?”

山光远摇头,他如今嗓子稍稍恢复了一些,声音虽依旧低哑,但说的句子长了不少:“不太清楚。去往倭地,并不需要大船。如果小船,或许可能半年多交工。但如果与倭国开战,宁波一地的水师兵力,便可能应对。”

也就是说倭地地方小,兵力弱,现在大明军力不可能对抗不过,怎么会需要造船呢?

这倒是引起言昳心里的思索了。

山光远又问:“环渤船舶这次发行,你可要买股?”

言昳摇头:“不。我不打算再买了。”

言昳一向胆大激进到简直胡闹的地步,她几次在购置产业、办厂开工的事儿上发过疯,招招都是山光远预料不了也理解不了的路数。她这次怎么倒温吞起来?

果然还是熹庆公主盛名在外,连她也要小心几分了?

言昳没说话,她慢慢起身,趿着绣鞋在屋里缓缓的走。

山光远瞧见她起身的地方,掉了好几个瓜子壳。

山光远:“……”

不要管,这是轻竹该干的活,她也不是第一次这样了。

但言昳绕了几圈,山光远的目光实在是忍不住瞟向那几个瓜子壳。

好歹是个光鲜亮丽的美人,别留下这么懒散邋遢的证据在榻上吧——

他扶了一下额头,实在是看不过眼,起身帮她拾掇了两下。言昳就是那中骨子里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一点也不为自己的惫懒而羞耻,一点也不觉得山光远帮她收拾有什么问题。甚至她脑子里琢磨着事儿,在屋里乱打转的时候,还绕过山光远身边一趟,就忍不住手欠用手戳他肋骨一下。

山光远:“……”

他回头刚要瞪他,就瞧见一只白皙小手非常撩贱的戳了他一下,迅速撤离。

她怕痒,就觉得他也这儿怕痒吗?

明明都已经活了两辈子的人了,有时候神机鬼算的,有时候却这么幼稚无聊!

他真是无奈的长长吐出一口气。

言昳两只眼都发直,人跟上了发条的小木偶玩具似的,又晃荡过来,习惯性的又去戳闹他,却被他一把逮住手腕。

但她并没有反抗,就这么被他抓着腕子。若平日她早把手抽出来,然后反手挠他一下,今日突然这样乖,山光远一时没能舍得放开手,他转过身来看她,就瞧着言昳神情豁然开朗,眼睛逐渐亮了起来。

屋里烧的有些热,她只穿了薄裙衫,瞧她肩膀,甚至能看见她锁骨的玲珑轮廓。她脸颊微绯,睫毛忽闪,看上去像个随时会巧笑撒娇似的女孩,忽然激动地往前一步。

山光远差点被她撞到,他忙不迭的往后让,跌坐在榻上。

言昳一把抓住他衣领!

他往后撑住身子,瞧着她近在咫尺的脸颊,结舌:“怎、怎么?”

言昳眼里几乎要冒出真金白银的发财光来,咬着嫣红嘴唇,目光如电,道:“你去帮我查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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