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3 章 真硬(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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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涿华感觉自己再坐了有小半个时辰,正伸伸懒腰想要起来走走,就听见奴仆应门的声音。他一个箭步,拎起院子里的竹笤帚就冲上去。

言昳跻身进来,看着言涿华推开门就想给山光远来个凌空劈头,连忙道:“天津卫今天出了大事,闹了大罢工呢。而且衡王殿下还偏偏是今日班师回朝了!”

太多信息量,言涿华一懵。

言昳夺过笤帚:“你怎么还没睡啊。”

言涿华撒谎:“兵部的杂活,忙着呢。”

言昳转头对山光远挥挥手:“你走吧。回头有事儿我再去找你。马留下吧,我让人还到王府去。”

言家门合上之后,言涿华和言昳斗嘴几句的声音从里头传来,山光远一路往回走,夜里偶尔有打更的人游荡,他不知道从言府到他府上的路这么长。

到了他府宅前,门口灯笼没有点亮,他叩门,半晌听到有步子迈过来,老鬼的脑袋从屋里探出来:“我还以为少爷回不来了呢。”

他推开门,山光远拖着步子走进去。

这座宅子是五六年前,某位富商在山家旧宅烧毁的遗址上重建的。以前山家旧宅的遗址,被重建了许许多多小楼窄院、市井民居,山光远现在住的这座府宅,是其中规模最大的。

皇帝为了表示拉拢之意,在他还朝没多久之后,便驱走了富商一家,将宅子买下赐给了山光远。

如今的山府,不如他童年时候那样大,却也远比童年时要空旷。除了山光远,这里不过五六个奴仆,老鬼腿脚不太好了,便留在这做管家;孔管事的妻女则留在山府后厨做工。

人这么少,山光远也没打扫开辟几间院子出来,基本上只有自己空荡荡没有装饰的主堂,和一间只有桌椅和床铺的卧室,然后就是下人们住的长房了。

要是言昳见了他那连地毯、床帐和挂画都没有的屋子,估计要鬼叫一阵子“不是人住的地方”。

山光远回去只让人烧水擦洗一番,脑子里乱作一团,便滚到素面的被褥里睡下了。

一夜,梦里全是穿着喜服的言昳。但她不再像前些年似的,在他梦里满是奚落与厌恶,反而是揽着他臂膀,一副亲近的样子,跟他坐在山府的门槛上,贼眼看来来往往的男人。

她嫣红的手指,随便指向街上不知道什么歪瓜裂枣的张三李四,她便笑嘻嘻的问他:“你说我睡他好不好?”

山光远觉得自己嘴在梦里跟让人缝了似的,只知道摇头,一个字也憋不出来。

他哪个都不满意,而后言昳愈发不耐烦起来,蹬着腿耍赖道:“我就是要找个一次性的男人!”他又只摇头,言昳发起急,张牙舞爪的朝他扑过来:“谁你都不让,要不就你来给我当下酒菜吧!让我来给你那望远镜筒抻开了!”

她又跟软豆腐似的狠狠撞了个满怀,山光远慌乱起来,又不能去推拒她——

“山小爷!山小爷,醒醒了!”

他睡梦间挣扎着低喝了一声,猛地惊醒过来。

外头天色都没亮,老鬼在外头砸门:“少爷,您今儿怎么睡得这么沉。有大朝,该进宫了。”

山光远哑着嗓子应了一声,爬起来。屋里昏暗,冷风从门缝里钻进来,他却觉得身上都是热汗,山光远看了衣裤一眼,心里低叹,起身到装着冷水的铜盆前擦洗。

他换了身衣裤,却不见下去,只好拿了巾子去浸了冷水裹着压一下,结果连这招也不好使了。

山光远站在那儿,手撑在盆架上头,忍不住脑袋往手背上磕了一下:都梦了些什么玩意!

不一会儿,老鬼就瞧见山光远身姿若松柏,穿了一身深青色飞鱼通袖曳撒,官帽后头两片扁长的挂带捋到宽肩上来,他只有上朝的时候,为了稍微尊重一点世风,手指上会带个灰玉扳指,袖内拢一串香木珠子,粗粝的手指往往将扳指串珠衬出几分狂野中的压制。

这点装饰,是山光远穿衣的极限了。

老鬼看他出了屋门,还低头整理腰带下的重沓褶摆,以为他太久没穿过官服不习惯,安慰道:“爷这样挺俊的,您别再扯衣摆了。”

山光远低头觉得官服硬厚,估计迎着风也瞧不出来端倪,才暗舒一口气,走出门去了。

今日大朝开始之前,重中之重,便是梁栩回朝,倭地如今是大明对外最重要的飞地与殖民港口,皇帝哪怕是跟这个兄弟从来没有交好过,也要为了脸面与百官相迎。

而先行一步去京郊迎接衡王回朝的,便是当下最年轻的内阁阁员,李忻。

山光远位列神机营众武将之中,大部分神机营武将外派时都是一方提督或大将,回朝时便着官服只当襄护京师的武官。山光远虽然名声赫赫,可在神机营众多名臣老将中,他也要向后站几步。

这样的场合下,不允许他再用头发半垂着遮掩疤痕,梁栩将头发全都束髻至脑后,露出那道竖劈在脸上的刀疤。

站立候待的一些女官,遥遥看见他传闻中被毁了俊脸,毫不掩饰的露出可惜之色。

山光远只看着睿文皇帝和梁栩像是好兄弟一样关切一番,睿文皇帝非要扶着他胳膊一同过金水桥去,梁栩脸上惶恐称作不敢,与群臣一同从侧边行过。

睿文皇帝也是个能装的,竟然哀叹一口气,说什么:“你我兄弟二人不比从前了。”之类的假话。

也是,大明虽然已经富贾操政,动荡不堪,但紫禁城里必须是体面中的体面,这兄弟相亲相爱却又细分君臣的样子,是在所有人面前演绎王朝的深情脉脉与巍然不动。

一众臣子到殿前,山光远随前头几名老武将从燕道登入太和门。

太和门前的大朝不过是个仪式性质的听政,大事小事,舌战群儒,撕逼抓脸都不会在这儿显现,等大朝之后,到乾清门甚至西宫的时候,才是说真政务的时候。

等梁栩报喜,韶骅讲功,斗了将近十年的俩人和和气气。

等大朝退散,山光远受了司礼监的请,往乾清门去,估计要到西宫和皇帝私下谈事,就听到有人来报,说言将军刚刚还朝,也一路进宫来,鞑靼犯境一事突然生变,回朝是有要事商议。

另一边,言昳吃了早饭,便打算跟言夫人告别,言夫人没想到这么突然,几乎要觉得是跟山光远有关。

言昳却笑道:“我又不是要离开京师,只是我自个儿在京师也买了院子,有了住处。主要是我爹的第二任妻子,也是我后娘,也来了京师,我正要把她安顿着跟我同住去。”

哪怕言昳只是搬出去几条街巷远的地方住,言夫人还是忍不住让人装了满车的咸肉烟笋、肠肚瓜果。

言昳是从来没想过,有这么多人愿意挂念她,笑道:“我也大了,总不好一直叨扰,但毕竟我还是该姓了言,别说逢年过节,只要是您家做点好吃的,我都要来蹭饭。”

拉了满满一车吃食回去,言昳到了自己的新府邸,周边也都是街市民居,她府邸规模虽不小,但隐匿在街巷中也算低调。

她车马一落进门去,刚下了车,就听见一声柔中带欢喜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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