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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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转身在厚重的铁门上扣铜环敲了几下,门内,南薰殿的管事女官已得了消息,抱着个水瓮从殿内出来,立于殿门之下,视线紧张地落在缓缓开启的宫门上。

皇后要她摔杯为号,可摔杯那样小的声音如何能调动埋伏在廊庑里的伏兵?等宫门打开,她便摔破这个。

宫门年久失修,开启不易,两名宦官正使出全身的力气将大门打开,身后还立着几十名手持长枪的戍卫,只等斛律骁启身进来便要将他戳成个血窟窿。

“太慢了,你们去帮他们一把。”

门外忽传来含笑的声,忽然之间,杀声震天,一股巨力冲击着宫门轰地倒塌,原先开门的两个小宦官躲闪不及,就此被砸成团肉饼。

长枪一拥而上,扔进来的却是宫门外戍守侍卫的尸体。百名禁军蚁群般拥入,手持长矛长刀,乱挥乱砍,宫门转眼即被攻破。

南薰殿下的管事宫人吓得魂不守舍,将水瓮往地上一扔便逃回了殿中封锁殿门。闻见这清脆的一声,廊庑中埋伏的刀斧手蜇虫般蜂拥而出,却听一声“放箭”,才从廊庑中冲出的刀斧手转瞬淹没于哀嚎声中,被射成了刺猬。

正门前也已杀作一团,郑氏的部曲如何是训练有素的禁军的对手,不消几个回合便败下阵来,鲜血泼洒成海。斛律骁如入无人之境,持剑直入宫内,衣袍猎猎,翻动如飞舞的烈火。

“留几个活口。”

“好歹,也得有人去告诉郑氏,去向太后学学再来同孤玩伏杀。”

他踢开滚至脚畔的尚是温热的尸体,持剑直朝殿宇而去。

变故突生,前殿已然乱作一团,突然而起的杀声令殿中那些半大女孩子惊惧万分,只道是乱兵杀来,纷纷尖叫着四处藏躲,被绊倒踩伤者不计其数。

殿内,青霜早在杀声响起的初时便攥住谢窈朝殿后退,因殿门已从外被封死,久撞不开,索性拔出匕首划破窗格用力将门踹开,急急拉着谢窈春芜等跃出后门去。

“什么人?”

后殿外亦有数名执戈的卫士,闻见动静立刻警备地持枪而上。青霜把谢窈两个往后一推,一掌将匕首震飞插进冲上来的侍卫胸口,夺过他手中枪便与旁人厮杀起来。

谢窈两个后背砸至门板上,连疼痛也顾不得了,拼了命地往后缩。混乱厮杀近在咫尺,茅上红缨若桃花红雨在眼前乱舞,青霜以一当十,左挥右砍间一枪插死个意欲朝她们扑去的侍卫,清喝一声:“走!”

殿下密密麻麻的又涌上数十个侍卫,转眼便将她灵巧翻飞的身影淹没,前院也已乱了起来,却能逃往何处?谢窈颤抖着手地拾起根长枪,拉着春芜往殿下宫门跑去。

好在这时十九已带着人从后门破门而入,春芜撞进他怀,“哎哟”一声捂住了额,人却险些撞在他支起的刀刃上。十九手忙脚乱将人拉住了,收了刀剑,长松口气把二人交给身后的禁军:“先带夫人出去。”自己却带人冲上后殿营救青霜了。

……

前殿之中争斗初歇,留守的侍卫已被杀了个干净,鲜血如流,汩汩地沿着水泥金砖的缝隙往地底下渗。

斛律骁拾阶而上,面无表情地挥剑捅死个从左侧偷袭的宦官:“我妇呢?”

宫人们皆已捆作一处,自知逃脱不了,纷纷求饶。有人战战兢兢地答:

“夫、夫人在内殿呢。”

斛律骁皱眉,这殿中此刻也不知乱成了何样,以十八的身手,此刻应该已经带她突围了才是。

脚步一转,未入殿而沿长廊朝殿后去,冷沉话声如寒雨抛洒而下:“全都抓起来,一个都别放过。”

斛律骁找到谢窈时,她已被青霜平安带出宫门,正坐在宫道旁杨树下的一方石桌上,青霜浑身是血,她身上却还干净,只鬓发微乱而已。

他微松一口气,快步上前,俯下身将人捞进怀里,彼此前胸相触,轻声地安慰:“别怕,没事了。”抚在她后背上的手却在微微发抖。

春芜及几个被十九派来护卫她们的禁军见状都赧了颜,纷纷别过脸去。唯独青霜仍是一脸冰冷地将二人望着,丝毫不知要避开。

谢窈被他揽在怀里,并瞧不见几人反应,但仍是有些脸热,用力挣扎了下挣不开也就只好作罢了。

她气喘微微地伏在男人犹透着血腥气的胸膛上,心思若飞絮游丝不定。

她本也不是很怕,因为知道自己作为人质,他不死时自己便不会死,但此刻听着他胸腔里传来的稍显急乱的心跳声,心也不知因何跟着轻轻跳起来了。

脸上愈发热烫,香腮染赤,她借埋首掩过了,轻声地问:“殿下……怎么会来?”

虽然猜到以他那点待自己器物般的喜欢,他应该会派人来救她,却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他会亲自过来。谢窈诧异之余,心头一时又有些惘然。

他到底为什么会来呢。

是早知今日会有这么一遭而将计就计,好借着她被掳向皇室发难么?

而她,自以为已然看穿了这个色厉内荏的男人,能拿捏得住他,此刻,又似有些看不清了。

闻见这明知故问的一句话,斛律骁心间的那点担忧顷刻如烟云散,眉间火气隐隐,将她自怀中捞出钳住她小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孤说过,你是我的女人,身为男子,再不济也要护住怀中的女人,你说我为什么会来?”

谢窈双眼清冷如镜,对上他灼灼如火的星目,又逃避似地低下眉,螓首轻摇:“妾不知道。”

总这样装傻!

斛律骁唇角含了缕冷然的笑,也不顾还有人在场,长指勾过她游鱼般滑走的下巴幽幽盯着她红唇笑语:“那好,等今晚回去,孤就让窈窈知道孤为什么来。”

这一声并未刻意压低声音,谢窈两颊飞红,连在侧听着的春芜亦是脸颜生烫,偷偷呸他一声不要脸,转眉去看青霜,见她面上仍没什么表情又暗暗纳罕。这女子,是个冰霜做的不成?

“先送夫人回去。”

斛律骁站直身子,长身玉立,展目往显阳殿的方向望去。

绿树葱郁之中,重重宫阙有如山岭绵延起伏着,遮去了显阳殿的琼楼玉宇。

他在心间对自己道。终有一日,他要她仍做显阳殿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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