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前世(7)(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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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三十?这分明是陆衡之的生辰,女郎怎会这么说……

春芜诧异不已,却终究什么也没说。斛律骁道:“那今年,本王陪你一起。”

她点点头,神情却依旧是淡淡的。斛律骁扫了一眼她的装扮,素裙如雪,只在衣襟与袖脚以蓝色丝线绣了浅浅的流云纹,淑艳清绝,就如长颈瓶中犹缀着清露的白牡丹。

他笑笑没说什么,心里却如被剜去一角的疼。

她还是没忘记那个男人。

而有她丈夫的死横在中间,她又怎可能是真心侍奉他。

这一夜,斛律骁并未歇在别院。

他将人径直接回了公府,安顿在从去年年底就已修缮完毕的一处院子里,并亲赐名曰,关雎阁。又在阁外的水榭中养了一对白鹭,遍植芦苇荷花,时至初夏,小荷初露,湖面上蜻蜓翻飞,白鹭来去,夕阳金光在廊柱间按换夕夜。

“就先委屈夫人住在这里。”他道,尔后,径直走马回了老宅。

“儿要立谢氏为正妃。”

进入宅院里,他将新拟好的合婚庚帖呈给慕容氏,语气不是请示而是告知,“婚期就定在九月里,届时,还望母亲出席。”

慕容氏看也未看,一把撕碎:“你疯了?就因为库狄氏那几个蠢女人的几句话,你就要娶她?”

“你有你自己要做的事,怎能耽于儿女之情?你的正妃,也当是一位能给你强大助益的大族之女,而不是这个毫无根基、不爱你、想杀你的女人!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儿子没疯,儿子也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坦然立着,任凭盛怒之下的母亲将撕碎的镂金婚帖砸在自己脸上,“所谓大业,从来就不是靠娶一个女人就能完成的,没有岳丈家的助力,儿也一样可以做成那件事。母亲就等着颐养天年吧。”

“可不管能否达成,王朝大业,也只需要一个女人就能毁掉。”慕容氏已平静下来,冷冷地说。

再说吧。

斛律骁挑眉。

他从不信昭君可以安汉,褒姒可以亡国。如果他的大业能被她毁掉,那么,不是她之过,而是自己太无用。

她是他的女人,他不信他用真心和余生捂不化她。

主意既定,这日,当库狄氏等人的丈夫们得知了白日的事诚惶诚恐来送礼致歉时,出乎意料地收到了魏王的合婚请柬。

“回去广发请柬,就说本王将在九月二十日大婚,立谢氏为正妃。届时城中之人无论贵贱皆可赴宴。”

他将请柬拍在几人的脸上,肆意桀骜。心底却畅快不已。

不是讥嘲他的妇人是个没名没分的外室么?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跪在她面前,俯首称臣,屈身行礼。

王妃,王后,甚至是……皇后。荣耀和头衔,他会一个个亲手摘下来,送给她。

回到关雎阁里,见到那一向淡然的女子眼里深藏的一丝不安,又安慰她:“别担心。”

“历来妇人为夫守丧,若无子女,也就是七十日到一年的光景。到那时,时间也已够了,没有人会说你我什么。”

“你愿意嫁给我吗?”他温声问。双眸熠熠如燃灯,饱含期待地看着她。

谢窈久久地怔住,目光对上他眼底的期待,从来稳如磐石的心,竟有些动摇。她只能移开发烫的脸:“乱世之中,能得一安身之处已是幸运,妾从未敢奢求什么……”

“可,是我杀了你的丈夫,你也不怨?”

他握过她的手,追去她脸颜侧向的那一边,迫使她迎着自己视线。

这一句如尖刀剜心,疼得她几乎不能呼吸。谢窈一双横波目几被泪水灼伤,嘴上却道:“他是南人,大王是北人,各为其主,本就没有做错什么。陆郎身为军人,死在战场上,也是死得其所。”

陆郎。

他心里狠狠地颤了一下,既酸又苦。却微笑说:“我名为骁,字子恪,日后,户中无人的时候,窈窈可以称我的字。”

她点头,视线落在他微微发红的耳尖上,柔顺地改口唤道:“恪郎。”

微风振箫的婉声,秋水盈盈的眼波,乖乖柔柔的神情,看得他一阵意动,忍不住凑过脸想要一亲芳泽。

却终是忍住。

罢了,等……等到她过门的时候再说。

无媒而苟合,是为。尽管在外人眼里她跟了他便和苟合无异,但他却不想坐实了他先后娶的冤名。

她是他的妻子,是他想要郑重对待、一生一世的女人,他和她的洞房花烛,理应得到天地见证、众人祝福。绝不该是发生在如今这般既无良媒、也无高堂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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