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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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饭,其实并不那么好吃。

        有色有香就是不怎么有味儿。

        闻医生看着像个居家好男人,又是买菜又是买水果,但做出来的东西,实在不能用饭来形容,顶多是个饭后小餐点。

        而且还是不怎么中吃的小餐点。

        一盘菜不是萝卜就是青菜,还半生不熟,米饭咬着也有点硬。

        祈无病吃了两口就不想吃了。

        但是他自己也不会做饭,厨房都懒得进那种,实在没资格挑三拣四,只好凑合的吃进了嘴里,倒没什么特别难受的观感,也只是难吃而已。毕竟死之前,他吃的东西也没比这些好多少。

        饭桌上,闻医生秉承食不言寝不语的好习惯,一个字儿都不说,完全不搭理祈无病。

        这顿饭好不容易吃完,祈无病要端着碗去洗,就被闻观阻止了。

        理由只有一个,“你洗的不干净,我来。”

        祈无病一个洁癖被另一个洁癖嫌弃,再多的负面情绪也因为某个宠物被生生压了下去。

        但是他和福哥的感情并没有联络太久,就被闻观拉到了房间里,还是被两个指头揪着衣服一角揪进去的,明显的嫌弃恨不得写脸上。

        他的房子很大,却只有一个房间,这个卧室就已经占去了一大半的空间。

        不止有床,还有一个和床一样大的机器。

        是一个筒形物体,插着各种各样的电流线。

        祈无病好奇的围着这玩意儿转了一圈,没说什么就躺了进去。

        相当不怕死。

        闻观走进来,看到躺在上面十分乖巧的祈无病,无语了一会儿,问,“你干什么?”

        祈无病戳了戳机器顶,“不是要躺这里面吗?”

        闻观“啧”了一声,拉着他的脚踝就把他拽了出来,眼神冰凉地说,“这是我的按摩器。”

        祈无病起身惊叹,“一个按摩器你搞这么大阵仗?”

        闻观提了个凳子直接放在床边,坐下了,“别说废话,躺床上,闭上嘴。”

        祈无病发出了一个短暂的“哦”,躺了上去。

        枕头上是属于闻医生的味道。

        淡淡的檀木香气,幽深又清冷。

        像是一个屏障瞬间将自己包围。

        他躺在那儿,看着坐在旁边低头写字的闻观,很配合的没有张嘴说话,十分钟过去了,他没忍住,还是开了口,“闻医生,我就这么躺着?”

        闻观点点头,“嗯,你睡觉也行。”

        祈无病:“……”

        灯火通明的霍宅。

        餐厅里坐着三个人,气氛冷凝,都没有说话,沉默的吃着饭。

        许久,周华亭率先开口,“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带着他去看病的。”

        周卉拿着刀叉戳盘子里的肉,“……半年前。”顿了顿,她说,“次数很少,因为不敢频繁,怕你发觉。”

        周华亭的嗓音有些颤抖,“那个闻医生,最喜欢窥探别人的秘密,难道你不知道?如果他发现了我们家的事,后果有多严重你知道吗?”

        周卉脸色微微发白,硬撑着回答,“姐,如果不给他治疗,他的精神状态会越来越差,到时候万一他更疯了,后果又会多严重你有想过?!”

        “不管他以后会疯成什么样子,他都是我的孩子,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所以,”周华亭冷冷的看向周卉,“你不要再插手了,明天就搬出去。”

        周卉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你要赶我走?”

        周华亭看着盘子里的食物,“嗯,明天一早,你就离开。”

        周卉整个人都开始暴躁,直接把刀叉扔了出去,“凭什么让我走?!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

        周华亭丝毫不为所动,态度很坚决。

        周卉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怒火,举起盘子就砸向了霍乱,“他就是个杂种!灾星!他还是个没有心的精神病!应该去死!姐!你应该把他赶走!不是我!”

        盘子扔的很准,直接砸在了霍乱的头上,一缕鲜血直接从他头顶缓缓流下,顺着光滑的额头,流到了眼皮上,在睫毛尖滴落,像一滴血泪。

        周华亭瞬间慌了,拿着纸站起身就要去给他擦,却被他一把推开了。

        霍乱脸上一片灰暗,阴郁至极,以相当快的速度直接朝着周卉冲了过去,他抬起胳膊,狠狠砸向了她。

        一声凄厉的尖叫。

        周卉的脸色苍白,大声嚎哭的眼泪鼻涕全流了出来,眼里是被剧烈的疼痛刺激出来的片刻失神。

        她放在餐桌上的手完全动不了,手背上插着一个银色刀叉,整个叉子都没入了肉里,直接穿透进了桌子,鲜血不停的往外渗,顺着桌面,和睫毛上的血珠同时滴落。

        霍乱像是用尽了浑身力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抬头看着满脸痛苦动都动不了的周卉,嘴角上扬,笑的疯癫又张狂。

        “你不想走对吗?那就别走了。”

        ///

        浓郁的黑暗像浪潮一样袭来。

        祈无病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他感觉到了身体的放松,但大脑却很清醒,实在不想睡了,他拼命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一片熟悉的色彩,像是彩色的墨水被泼洒了开来,落在了整个画面里。

        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竟然又回了那栋房子。

        打开门,走廊扭曲着,似乎还在移动,墙上的画仿佛都活了。

        还是那天的景象。

        他现在可以肯定了,这的确是梦。

        可为什么会梦到这些?

        他顺着走廊往前,脚步越来越沉重,身体也越来越累,不知道走了多久,又到了那个墨绿色的门。

        这次更肯定了,这就是霍乱的房间。

        他意思一下敲了敲门,然后直接推。

        门开了。

        就像第一次见到的一样,没有变,屋子里放满了镜子,天花板都是能照出人影的镜面。

        霍乱还是背对着他,站在一面镜子前,听到声音,他扭过头,脸上的小丑妆容更加夸张了,嘴角的笑意阴森到令人毛骨悚然,他说,“小叔叔,你的画,画完了吗?”

        祈无病听到自己说,“还没有。”

        嗓音里竟然带着些恐惧。

        霍乱一步步的朝自己走来,肢体僵硬的像是被拼接而成的木偶,“那你来找我干什么?想看我表演节目吗?”

        祈无病无法控制的开始后退,好像自己的身体在被另一个人控制着,一种莫名出现的恐惧让他浑身发冷,后背似乎已经湿透了一片。

        身体和情绪,似乎全都不属于自己。

        他不停后退,看着霍乱速度越来越快的靠近,直到咫尺距离,诡异可怖的男孩儿指着那些镜子,低语,“记住,不要靠近它们。”

        画面再次扭曲,像是被什么东西绞动,绞成了碎片,渐渐消失。

        他头痛欲裂,猛地再次睁开了眼。

        眼前是陌生的天花板,还有一些小圈圈,一个接一个。

        他扭头,闻观就在身边坐着,手里还拿着纸和笔,好像只是在看着自己睡觉,顺便写了几个字。

        “我刚才做梦了。”他说。

        闻观看着他,点了点头,“嗯,我知道。”

        祈无病揉着额头起身,靠在了枕头上,“你知道我梦见什么了?”

        闻观继续点头,“嗯,你告诉我了。”

        祈无病有些惊讶,“所以刚才我是被催眠了?”

        闻观这次摇头了,“我是准备催来着,但你已经睡着了,猪一样。”

        祈无病:“……有发现我脑子里的不对劲儿吗。”

        闻观拿着笔戳了戳手里的本子,“发现了,你的记忆出现了断层,应该说,你身体里有两部分记忆。”

        祈无病愣了愣,“怎么说?”

        闻观皱眉,似乎自己也没想通,“初步断定,疑似人格分裂,但又不像。”

        祈无病直接直起了身,贴近闻观,“其实,我的身体里确实有两个人,但不是人格分裂,是真的两个人,我早就死了,但是又活了,你能理解吗?”

        闻观笑了笑,合上了本子,“我不想理解,也不感兴趣,我对那个全是玻璃的房间比较感兴趣。”他抬手,拿本子敲了敲祈无病的头顶,语气温和地说,“什么时候回家?我跟你一起。”

        想在闻医生家住一晚的计划再次落空,祈无病不得不跟福哥道别,离开的时候简直热泪盈眶,他是真的想住在这个小破屋,比那个大房子要有吸引力多了。

        但闻观态度相当冷漠,油盐不进,软硬不吃,非要跟着祈无病回家住。

        到了霍宅,已经是深夜了。

        但整栋房子的灯却还是亮的很,几乎每个房间的灯都打开了,还是只有角落里的那个房间,依旧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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