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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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的很大。

        闻观举着一把伞站在小区门口,十分钟后,一辆黑色越野停在了面前。

        车窗摇下,袭珧露着梨涡朝闻观眨了眨眼,“救驾来迟,还望恕罪。”

        闻观收起伞上了车,“无妨。”

        “怎么着啊?下雨天坐车出门儿不是你的作风啊。”袭珧一边开车一边好奇。

        闻观整理着袖口,淡淡开口,“去你们局里,领狗。”

        袭珧:“……我怕是耳朵瞎了,你的狗怎么在那儿?”

        闻观:“祈无病放在那儿的。”

        袭珧:“……路途尚远,快跟我说说怎么回事儿。”

        闻观:“路途尚远,我想休息会儿。”

        袭珧“啧”了一声,“那说正事儿,你不是让我找人盯一下那个周华亭么,她确实有问题,把我们的人甩掉了两次。”

        “还有一家洛丽塔服装店的店主,是个女孩儿,叫黎晓,三天前报了失踪,巧的是,周华亭竟然是那儿的常客。”

        袭珧说,“我们查了黎晓的电脑,记录的大部分都是周华亭的订购信息,她买了很多女童的娃娃装,最后买的一次是布料,时间也和黎晓关门消失的时间一致。”

        他有点儿想不通,“不过这种作案手法也太蠢了,明显是把证据递到了我们面前啊。”

        闻观擦着镜片上的薄薄雾气,眼底淡漠,一点儿都不感兴趣的样子,“可能是年纪大了,智商下降也很正常。”

        离警局还有两条街的时候。

        袭珧接到了一通电话。

        “珧儿,到了么。”那边的声音低沉醇厚,听的人后背一麻。

        袭珧的笑意瞬间正经了,严肃答道,“魏队,还要过两个红绿灯。”

        魏潜顿了顿,“速度快点儿,局里去了一个女人,叫梁洛,和你跟的那个周华亭有关系,这个案子交给你,729肢解案你先别管了。”

        袭珧皱眉,“我这俩能同时……”

        “同时?你当这是在吃饭么?两块儿牛排一起吞?”魏潜打断他。

        袭珧:“……我从来没有吞过两块儿牛排。”

        魏潜“呵呵”笑了一声,“是么。”

        不等袭珧回应,他直接把电话挂了。

        听到忙音,袭珧才敢冷笑着发表心底的声音,“独断专行,骄傲自大……”

        闻观看向窗外,“729这个案子不简单,他有别的顾忌。”

        袭珧沉默了一下,“我烦的就是这个,他根本没把我当自己人。”

        闻观眯了眯眼睛,“别急,周华亭这个案子说不定会和729有联系呢。”

        袭珧摁了一下喇叭,加速,“怎么说?”

        “霍凡当年的尸体,和昨天我解剖的那具手法一模一样。”闻观的胳膊搭在车窗边沿,手指轻轻地敲击着。

        袭珧惊了,“你怎么现在才说?”

        闻观看了他一眼,“我要是说了,你可就没有单独办这个案子的权利了。”

        袭珧长舒一口气,“我本来还觉得你变了,抱歉,我错了,你的鸡贼依然登峰造极。”

        闻观:“鸡贼?”

        袭珧:“不,是智慧。”

        到了局里。

        闻观一眼就看见了祈福,实在是太显眼了。

        在众多警服里,它的一身深蓝色西装显得格外扎眼,脖子下边儿的红色领结也卡的相当精致。

        看见闻观,它直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很自我控制的“汪”了一声。

        闻观走近才注意到,这西装做的还挺精细,样式虽是四肢朝下,但该有的装饰品一样儿不少。

        右边竟是缝了个板板正正的口袋,上面插了一支玫瑰,花瓣上还有几滴晶莹的水珠。

        闻观:“……”

        “我服了,你的狗怎么这么骚?这真的是杜宾犬吗?”停完车走进来的袭珧老远就开始啧啧称奇。

        一个个警员给袭珧站军姿,问好,他还没好奇完就被挤进了询问室,

        祈福旁边的警员这才一脸歉意的跟闻观说,“抱歉,闻法医,我才知道是您,我还以为这是个恶作剧……”

        他无奈地说,“那个少年突然把狗牵进来,说让我们联系你,临走的时候顺便还报了个警。”

        闻观说,“没事,他报的什么警?”

        警员说,“他带了一堆监控摄像头,说有个变态偷偷安装这些东西,骚扰他,对他的**造成了威胁,那些东西刚查出来,都是市面上禁止的销售品。”

        闻观把狗绳儿又递还给他,“然后呢,是不是要出警了。”

        “对,现在已经有一队兄弟准备去他家里了,不管他是从哪弄来的,必须得好好盘问。”警员有些疑惑的说,“闻医生,你不带狗回家?”

        闻观扶了扶眼镜。

        “我得先去看看另外一条狗。”他说。

        ————

        祈无病是被一阵儿口哨声吵醒的。

        他睁开眼睛,难受地晃了晃脑袋。

        那茶里放的东西应该是迷|药之类的,按理说迷晕自己就完事儿了,但这破药药力又猛又刺激。

        整个喉咙都是涩的。

        身体更是沉重到了麻木。

        他眼前还发着黑,看不太清,只听着那口哨声不停的飘来飘去。

        旁边似乎还有两个人,一直在喘着粗气,听着像是女孩子。

        祈无病本来停了那上瘾的青叶,身体好了很多,这么一杯下去,病根儿又被挑了上来。

        再次变成了虚成废物的样子,差点撅过去,缓了好一会儿才过来劲儿。

        视线逐渐清晰后,第一时间跃入眼帘的就是在不远处不停旋转着跳舞的女人。

        她一边吹着口哨,一边捏着裙摆,在跳华尔滋。

        活像个智障。

        祈无病:“……”

        他转头,看到两边也坐着两个女的,她们的身体被绑在椅子上,都化着精致的妆容,穿着繁冗的贵妇裙,打扮的很美,表情却都不怎么好。

        一个还是熟面孔,周卉。

        她的嘴唇鲜红,还泛着黑,看着像是密密麻麻串起来的黑线。

        脸上的妆过于浓厚,五官都被改造了一样。

        她看到祈无病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激烈的开始晃动,洁白的手套上立刻渗出了鲜红的血。

        祈无病这才确定,她说不了话,脸都憋红了,脖子上青筋暴起,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别着急,你手背出血了。”祈无病张了张嘴,嗓音低哑的像是沥了沙子。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种情况下,什么样的语言都显得极其苍白和无力。

        很奇妙的,听到祈无病的声音,周卉安静了,她没有再继续晃动,开始盯着他看,眼神里有光。

        这点灼目的光亮里却写满了绝望。

        另一边坐着的女孩子,相对来说要好很多,她除了头发乱一点,别的倒没什么身体上的伤害。

        只是精神状态不太好,表情呆滞,只从喉咙里发出闷闷的低吼声。

        三人面前还放着一张圆桌,上面密集的摆放着甜品糕点,中间还有一个巨大的蛋糕。

        上面写着几个字。

        “祝我的宝贝生日快乐。”

        祈无病的嗓子更疼了,他张了张嘴,费劲儿的出声,“嫂……嫂子啊……”

        好像叫魂儿似的嗓音比周华亭的口哨更惊悚了些。

        周华亭:“……”

        她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微笑,“醒了?感觉怎么样?”

        祈无病摇头,“非常不好,嫂子啊,你这药是不是过期了,怎么这么辣嗓子。”

        周华亭弯下腰,言语轻柔,“药是我自己配的,没有掌控好量,你忍一下吧。”

        她伸出手,沿着祈无病的脸颊下滑,“本来想给你打扮一下的,但还是觉得,干干净净的你是最好看的,我女儿以前特别喜欢你这种模样的哥哥。

        你以前就太花哨了,把自己的好底子都盖住了,不过,现在的你,她一定喜欢。”

        旁边的女孩儿连抽泣声都停住了,身体僵硬着一点动静都没有。

        周华亭端起一小盘儿蛋糕坐在旁边,她用小勺子舀了一小口,轻声说,“今晚过了十二点,就是我女儿的生日,我邀请你们,就是希望能让她过的难忘又热闹。”

        她把蛋糕送进嘴里,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接着说,“只是,在过生日之前,我希望你们能多了解一下她,到时候聊天的话,不至于冷场。”

        祈无病想了想,猛地想起来,之前闻医生有说过,周华亭的女儿是早就死了的,怎么又蹦出来一个?

        他懒懒的靠在椅背上,也不挣扎,唠嗑似的搭话,“嫂子,蛋糕好吃吗?”

        周华亭点点头,“这家蛋糕味道很正,听说奶油是都谭最纯的。”

        祈无病说,“我们既然是你请来的客人,为什么不让吃蛋糕?”

        周华亭愣了一下,无意识的接了一句,“抱歉……我忘记了……”

        她站起身,走到祈无病身后,把他胳膊上的绳子解开了,又顺带着把旁边两个人身上的绳子也解了,一边解一边说着,“我本来不用绑着你们的,只是担心你们坐不稳,怕摔着。”

        确实是会坐不稳。

        绳子刚解开,两个女孩的身体就歪到了一边,是一点力气都没有,整个身子都是麻木的。

        祈无病倒还好一些,他靠在那儿,拼命的抬胳膊,颤颤巍巍的端起了面前的小盘子,手拿小叉子抖着舀了一块儿蛋糕。

        确实好吃。

        入口滑而不腻。

        祈无病品着蛋糕的味道,说,“嫂子,您女儿是要过几岁的生日啊?”

        周华亭又坐了回去,跟他闲聊似的开始诉说。

        她二十岁的时候,就生了孩子。

        女孩儿,长得浓眉大眼,很是漂亮。

        只是同样年轻的男朋友却没有想过要承担责任。

        两人分手后,这女孩儿就由周华亭一手带大。

        女孩儿五岁的时候,周华亭结婚了。

        对方是个企业家,事业有成,就是年纪有点大,但是没关系,周华亭想,对自己好就可以。

        只是没想到,那个男人婚后的脾气竟然那么暴躁,对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经常拳脚相向,和在外面的温文儒雅判若两人。

        周华亭为了自己的女儿,选择了离婚。

        三年后,她遇到了霍凡。

        周华亭喝了口红茶,表情有些羞涩,“凡哥跟其他人都不一样,他年轻,帅气,还很有才华,很多地方都和我相似,他身边有一个男孩儿,是他前妻留下的,就是霍乱。”

        “我们组成了四口之家,非常幸福,但后来,却出了意外,凡哥……死了。”

        周华亭的嗓音越来越低,像是突然沉寂了,愉悦和幸福似乎都被屋外的暴雨冲刷了个干净。

        祈无病的胳膊越来越沉,只得放下,问道,“为什么死了?”

        周华亭的脸上闪过一丝迷茫,“不清楚,突然,就死了。”

        “咣当”一声,一面墙上猛地出现了一道裂痕,竟然是个隐藏的门,和墙上的颜色一模一样,连门框都没有。

        门被一把推开,走进来的是霍乱。

        他穿着一身繁琐的欧式长裙,头上还戴着假发,脸上的妆更是比之前的每一次都浓,嘴唇上的红色像凝固的鲜血。

        男孩儿走的很慢,脸上的表情隐在黑暗里,看不清晰。

        “妈妈,姐姐说,让你们赶快进来,她想跟人说说话。”霍乱的嗓音有些哑,整个人都像是站不稳了一样,摇摇晃晃的。

        周华亭一时有些慌乱,忙问,“她哭了吗?”

        霍乱说,“哭了,很大声。”

        周华亭不再废话,推着圆桌就往那扇门里走,“阿乱,你把他们推进来。”

        祈无病突然出声,“要不就先让我进去吧,人太多万一你女儿害怕呢。”

        周华亭想了想,扭头说,“也好,你先跟她熟悉熟悉,说话声音小点,别吓着她。”

        祈无病说,“好。”

        周卉和黎晓都被留在了外面,身体虚软的趴在桌子上,呼吸粗重。

        霍乱走到祈无病身后,推着他往前,一声不吭。

        祈无病跟他搭话,“小侄子,你吃饭了吗?”

        霍乱沉默了一会儿,回答,“没有。”

        祈无病又问,“饿不饿?”

        霍乱血红的嘴巴撇了撇,有点儿委屈想哭的样子,“很饿。”

        进这个门儿的时候,祈无病低声说,“我不饿,我被迷晕前吃了一块儿牛排。”

        霍乱愣了一下,也跟着小声说,“小叔叔,你太坏了。”

        祈无病没再说话。

        进去之后,门自动合上了。

        闻观到了霍宅,直接绕到了房子后面,扒着窗户动作潇洒的翻上了二楼。

        这扇唯一大开的窗户像是有人故意留的门儿,进去就是走廊。

        墙上的画被大剌剌的堆放在一边,每张的眼睛位置都被抠了。

        痕迹非常粗暴。

        一看就是祈无病的杰作。

        闻观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直奔霍乱的房间,门也开着。

        里边儿没人,周围的镜子冰冷的映着人影。

        正对着门的那扇镜子被一个金色的大框框着,有一面墙那么高。

        闻观伸出手指,沿着镜子最中间的一条线轻轻的触摸,突然就停了。

        这个位置。

        是凸起的。

        非常浅的一个圆形按钮的轮廓。

        他稍稍用力。

        “吧嗒”一声。

        整面镜子直接向下落,露出了一个空荡荡的小空间,是一个上下电梯,这面镜子竟然就是电梯门。

        闻观收回手,跨了进去。

        里面的墙壁都是黑色的,旁边只有一个数字,1。

        还没摁就亮了,非常方便的全自动。

        电梯下落的非常迅速,头都被冲击的有些眩晕。

        很快。

        门开了,是一条黑糊糊的通道,味道难闻到刺鼻,地上也黏黏糊糊的像是泼满了什么脏东西。

        闻观的眉头肉眼可见的皱了皱。

        好像踩屎一样,他心想,鸡皮疙瘩全起了,都是被恶心出来的。

        通道通向两边,电梯在中间,闻观左右看了看,两边的光都很亮,但是他都没走,反倒径直往正前方的位置摸了过去。

        很明显,这里是一扇门。

        还很厚重。

        明明是门外,却还贴着软软的隔音纸。

        闻观摸到了一个小小的弯形门把,往下一摁,门就开了。

        是个圆形的房间,光线很昏暗,还没走出两步,就看到了一团阴影。

        周卉和另外一个女孩儿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离近了,发现周卉的手指却是有些扭曲的指着一个方向,一直僵硬的翘着。

        闻观看了看,给袭珧发了一个路线图,转身接着走。

        她手指的这面墙看着很普通,干干净净,也没有门的痕迹。

        闻观贴着墙走了一遍,准确的站在了靠左的一个位置。

        他往里轻轻的推了一下,像是有弹簧一样,一扇门的轮廓直接弹了出来。

        果然。

        这种建筑的设计都是按照密室的规格造成的。

        可能还是一个不怎么专业的三流设计师给出的设计图。

        很多地方都不怎么严密和规范。

        他突然就想到了身为服装设计师的周华亭。

        这暗门里边儿的味道还是很刺鼻。

        地板上的粘腻却少了很多,材质似乎是铁,踩上去的声音格外刺耳。

        整个空间还有回声,声响更大了。

        闻观顿了顿,没停,继续抬脚走,踩出了悠闲的节奏感。

        ———————

        漫长的黑色过去。

        祈无病终于出了这破走廊,味道不仅难闻,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一直在往下滴,精神上就感到很脏,很难受,很不舒服。

        他跟快死了一样,脸色苍白,颤抖的像是病入膏肓的病人。

        周华亭转头看他,疑惑的问,“药劲儿还没过?”

        霍乱在身后慢吞吞的帮他回答,“小叔叔纯粹是被恶心的。”

        周华亭浅笑,“有洁癖可不行,以后你要在这儿长住,迟早得习惯呀。”

        祈无病虚弱的说,“只要你愿意打扫,喷喷空气清新剂,让我住也不是不可以。”

        周华亭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

        她停下脚步,掀开了眼前的帘子,直接走了进去。

        霍乱推着祈无病跟在后边儿。

        即将进去的时候,祈无病听见霍乱贴在他耳边说,“屏住呼吸,会很臭。”

        很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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