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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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馆里静悄悄的。

        闻观说完这句就闭了眼睛,呼吸绵长,竟然直接睡了过去。

        祈无病盯着他的脸,脑子里很乱。

        正常的闻观不可能会说这种话,直白的疯狂,像一个身陷沼泽的人在从容的讲述遗言。

        祈无病抬手,碰了碰他的胳膊,“你这病,比我重的多啊。”

        他皱起眉,“我怎么感觉你认识我很久了,还一直暗恋我?你肯定不是我死之前认识的闻医生,他绝对不会暗恋我的。那你就是以前认识霍瞑的闻观……”他又想起袭珧跟他描述的几个画面,表情瞬间五颜六色起来。

        一通自言自语的瞎分析,不一会儿就把自己分析怒了,“哎我操,你他妈还真喜欢霍瞑啊?”

        越琢磨越气,他一巴掌拍到闻观的胳膊上,力气用的很重,“啪”的声响在安静的空间里称得上震耳欲聋。

        但闻观睡的非常死,还是没醒。

        “你以前的眼光真他妈烂,等那个神经病傻逼瞎眼的你再出来,我就打死他,让他永远出不来。”祈无病语气阴森的放完狠话,又一把抓住闻观的领口,贴到他耳边继续威胁,“你只能喜欢祈无病,什么霍瞑霍暗都是屁懂吗!还亲遍全身?敢亲除我之外的人我就把你的嘴给割了喂猪。”

        突然,闻观的眉毛似乎上挑了一下,把气势恢弘的祈无病给吓一哆嗦,他赶紧缩了回去。

        尽管现在的闻观和以前的闻医生不是一个人,但这张脸却是一模一样,连习惯性的小表情都格外相似,说不怵那是假的。

        猝不及防的本能怂让祈无病觉得有些丢脸。

        他沉默了会儿,把外套脱下来盖在了闻观身上,起身钻了出去。

        图书馆里已经没人了,只开着壁灯,昏暗的光线射在地板上,照亮了一条有些狭窄的走廊。

        两边是高高的书墙,架子上有层薄灰,应该很少有人看这个版块儿的书。

        他沿着书墙往前走,快走到头儿的时候,他停住了。

        排列整齐色彩明亮的书堆里夹着唯一一本很扎眼的册子。

        纯黑色的。

        他抬手把书抽了出来,封面上没有字,也全是墨黑的颜色。

        他翻开,发现里面全部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文字,根本看不懂。

        而且中间有好几张是残缺的,像是被人撕掉了,还能看到纸页参差不齐的边缘。

        图书馆里的书为什么会被撕?

        这么没品。

        祈无病“啧啧”两声。

        他直接翻到最后,终于看到了汉字。

        是用黑炭笔写的。

        字迹潦草,又过于凌乱,像是在绝望中挣扎着写出的文字,很难分辨清楚,轮廓勉强能认出写的什么。

        祈无病一个字一个字的读,“全是假的,他死了,他没有活过来。”

        他想了想,没想明白,嘀咕,“什么鬼。”

        祈无病刚把书放回去,就被人搭住了肩膀,“看什么呢。”

        他吓了一跳,皱着眉回头,“你走路怎么没声儿?”

        闻观眉眼间还有些困倦,站都没站稳,扶着他的肩膀一副虚弱的模样,“是你看的太认真了,没听见。”

        祈无病抓住他的手,犹豫着开口,“刚才,你还记得你说了什么吗?”

        闻观的表情隐在黑暗里,静了一会儿才回答,“记得。”

        祈无病的手松了松,“那你是,哪个闻观?”

        “不知道。”闻观的声音很轻,像是在竭力压抑着翻腾的情绪,“我有点混乱,对不起。”

        祈无病拉着他就走,“说对不起没用,今天这个约会我很不满意,选在图书馆也就算了,还趁着闭馆躲起来,要是出不去我就揍死你。”

        还没走出两步就被猛拉了回去,他被紧紧的抱住了。

        闻观的下巴贴着他的肩窝,高大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像是怕极了。

        他的声音轻柔,透着淡淡的哀伤。

        “祈无病,我现在变得越来越奇怪了,很多行为举动都控制不了,万一我伤害到你,万一——”

        他顿了顿,“你开始怕我。”

        祈无病抱着他,不怎么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背,“你是会变异么,变成怪物?放心,到时候就把你捆起来送去研究所,说不定还能卖不少钱。”

        他摸了摸闻观的后脑勺,“我会给你送饭吃的。”

        闻观放开他,看着他的眼睛,“如果我真的是个怪物呢。”

        祈无病“嘿嘿”笑了两声,“那你就把我吃了吧。”

        闻观沉默了一会儿,“那你记得洗澡。”

        祈无病“呵呵”冷笑,拉着他的袖子就走,“我到时候一个月不洗,再去粪坑里滚几圈,滚完直接钻你嘴里,让你想拒绝都拒绝不了,给爷硬吃。走,翻墙回家。”

        回家。

        多么美好的词。

        是以前的祈无病从来没说过的字眼。

        而在这一刻,却熟悉温暖的好像刻在心底。

        那个破旧的小区。

        斑驳的居民楼,没有电梯每爬一次就累的气喘吁吁的五楼。

        变成了家。

        “闻观给你什么消息了?”袭珧揉着酸涩的眼睛,站在魏潜身后问他。

        “已经有鱼咬钩了,不出意外的话,他很快就能见到胡焕了。”魏潜点了根烟,“今晚你别熬夜了,赶紧回去睡,等我通知。”

        袭珧脸上写满了拒绝,“我没事,还不困。”

        “不回去就不发这个月工资。”魏潜笑眯眯的说。

        袭珧:“你真他妈不是人。”

        “为了你的健康,我可以不做人。”魏潜指了指门,“赶紧回去,别逼我动粗。”

        袭珧转身就走,突然又顿住了,他犹豫着开口,“等这个案子结束,闻观会怎么样?”

        魏潜沉默了一会儿,声音里带着安抚,“这得看他自己,如果他愿意配合,后果不会太严重。”

        袭珧攥紧了拳,压低声音,“你还记得那次我被胡焕挟持当人质的事儿么。”

        魏潜抖了抖烟灰,“嗯,记得。”

        “大家包括我,都觉得闻观救了我,他也确实救了我。”袭珧回想着那个画面,脸上却闪过一丝疑惑,“但闻观自己不是这么认为的。”

        当年胡焕在黑市倒卖违|禁|药已经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但也因为太过张扬暴露了自己的老窝。

        袭珧带着几个人率先冲了进去,却没想到被队里的内鬼出卖,失手被胡焕挟持。

        闻观做为胡焕的心理医生,自己提出要去和他交涉的请求。

        他独自进入那个空荡的工厂,冷静到漠然的站在胡焕对面,说要交换人质。

        他条理清晰的列出胡焕逃走的最大可能性途径,语气平静却又透着丝难以察觉的诱导。

        胡焕是信任他的,竟然还很听他的话。

        闻观一步步走近,把胡焕的枪口对准了自己。

        他眼角的冷淡清晰的彰显出他对死亡的不在意,强硬到让胡焕的神情开始松动。

        袭珧被放开了。

        胡焕的扳机也没有扣下去。

        闻观自此消失一周。

        等他再次出现,袭珧向他表示谢意的时候,他却没有接受。

        他说他并没有要去救袭珧的意思。

        而是在找死。

        只是可惜,没死成。

        他眼底一片荒芜和空寂,像是在沙漠里生存了百年的废人,眼前明明就是一汪清泉,他却选择要溺死其中。

        袭珧到今天还记得他当时的样子。

        “你活着还有很多事要干,我没有了。”闻观手里攥着一颗糖,没有尝进嘴里,只是狠狠的捏住它,手指都透着白,好想要把那颗糖嵌进皮肉。

        袭珧满心不解,“为什么?你不是一直在追那个霍瞑吗?你放弃了?”

        闻观轻声笑着,像是含着对自己的嘲讽,“我爱的那个人,早就死了。”

        &.

        到底为什么要去图书馆的原因,闻观一直没说,祈无病也没问。

        两人回到家就并肩坐在了沙发上,祈无病一手抱着狗,一手搭着闻观,似乎坐拥了山河,一脸的满足。

        “爬五楼你就喘的比福哥还要厉害,真够虚的。过段时间买个大房子吧,买一楼,带院子的那种。”闻观轻声说。

        祈无病瞥了他一眼,“等我去健身房练练就不一样了。”他眼角浮上笑意,“不过你的提议很好。到时候再把你的那些流浪猫接过去,养在院子里,和福哥一起玩。”

        闻观捏着他的手,像是在玩猫的梅花爪,“嗯,我明天就去看房。”

        祈无病:“……你这么着急干什么,等我酒吧赚钱了再说,现在还没那么多钱买,得攒攒。”

        闻观眼神专注的继续玩他的手,“我买。”

        祈无病皱眉,脾气上来了,“房子我买,哪有让老婆买房的道理,别他妈跟我抢。”

        闻观的动作停顿了,他抬眼看过来,“你说什么?”

        祈无病沉默半晌,“……对不起,我把‘他妈’二字收回。”

        闻观放开他的手,往沙发背上靠了靠,“你是不是很怕他?”

        祈无病愣了一下,“谁?”

        “以前你认识的那个闻医生。”闻观垂着眼。

        祈无病的手指动了一下,他看向茶几上的杯子,清水的光映在桌面上,是个浅淡的光圈。

        “不怕啊。”他说。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说谎。

        但他知道,闻观没信。

        “去洗漱,洗完把地上的水拖干净。”闻观扔下一句就起身去了卧室。

        祈无病“哦”了一声,问他,“今晚我还睡沙发吗?”

        闻观的声音慢吞吞的传出来,“不然你睡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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