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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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辛辛所谓的“家”离医院并不远。

        属于市区中心,但却是治安最乱的一个街道。

        闻观看着眼前的工厂,视线在布满泥土的地面的滑了个来回,斟酌了两秒才开口,“这是人住的地儿?”

        陈辛辛不好意思的咳了声,“里面其实干净很多的。”

        闻观皱了皱眉,从脚底到头顶发丝儿都看出了极其不乐意的勉强,他没再说什么,很干脆的往里走,“你给我看的东西,不是录像吧。”

        陈辛辛像是习惯性的低头跟在后面,声音很小,“嗯,其实是我精心准备的礼物,送给你的。”

        闻观表情不变,抬起胳膊,轻轻推开了铁质大门,工厂的整个样子出现在眼前,不得不说,视觉效果有点刺激。

        二十多个圆柱形大玻璃箱立在中间,排列的整整齐齐,似乎拿尺子丈量过。

        里面灌满了蓝色的水,还有一群密密麻麻的粉色虫子。

        闻观把迈出去的脚坚定的收了回来,“陈警官,你恶心到家了。”

        太阳躲进了云层身后。

        光线渐渐消失殆尽,夜晚冰冷的人造光一个接一个替班似的亮起。

        寒气似乎也跟着来了。

        祈无病看着胳膊上冒起的小鸡皮疙瘩,转头问佘禧堂,“坐在灌风的走廊里吃饭是这家孤儿院的传统吗?”

        佘禧堂挑眉,给他夹了个菜,“你身体也太弱了,这都觉得冷?”

        祈无病左右看看吃的欢实一点儿没抖的小孩儿们,觉得略微尴尬,“我只是觉得,不太习惯。”

        佘禧堂开始脱外套,“别害羞,以后好好养就行,穿我的衣服挡挡风吧。”

        “滚,我很热。”祈无病哆嗦着拒绝。

        餐桌很长,烛光也亮,饭菜虽然不够华丽,但也算是色香味俱全,比闻观做的好多了,但祈无病就是食之无味。

        大家似乎秉承食不言的规矩,都不怎么说话,客气又疏离的吃着饭。

        胡焕不在,应该是去赴约了。

        祈无病总觉的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他拿着筷子在盘子里戳了几下,突然盘子被一个东西撞到,歪出桌子一截儿,是个厚厚的相册。

        他抬眼看过去,是双胞胎里的其中一个,脑袋上的小贝雷帽歪着,挂着脏兮兮的球。

        他眨巴着眼睛,把相册又往祈无病这边儿推了推,“哥哥,你想看看我们小时候吗?”

        相册封皮是黑白的颜色,中间镂空,夹着一张黑白旧照片,上面痕迹斑驳,每张脸却还很清晰。

        是张大合照。

        只是没一个熟面孔,上边儿的孩子并不是现在孤儿院里的。

        他们的年龄大概都**岁的样子,站成了两排,中间坐着一个女人,怀里还抱着个男孩儿。

        祈无病挨个儿看过去,目光突然停住了。

        他拿起相册仔细看向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站在最边缘位置上的男孩要比其他人更瘦一些,他手里拿着一本书。

        黑色封皮,有点眼熟。

        他的脸也莫名熟悉,比旁边孩子白了好几个度,下巴尖峭,鼻梁上的眼镜遮住了那双眼睛,只能透过他下垂的嘴角看出那一丝微妙的漠然情绪。

        怎么有点,像闻观?

        “这是什么时候的照片?”祈无病看向院长老头儿,想了想又补上俩字,“请问。”

        老头儿眯着眼睛辨认了足足有两分钟,“啊,这是上任院长的册子,二十多年前的了。”

        祈无病的手渐渐攥紧。

        相册不算薄,但每张都是很硬的厚纸板,翻起来数量并不多。

        每页上有两张照片,都是陌生男孩和女人的合影,连翻七张,都没有再看到那个戴眼镜的男孩儿。

        直到他翻到最后一页。

        比其他照片要模糊些,像是偷拍的,镜头摇晃的重影很明显。

        占据大半画面的是一个巨大的窗户,透明的玻璃,断成一截儿的花朵图案外栏,是祈无病见到的那个大窗户,只不过照片里不是像今天一样的晴天。

        窗外天色昏沉,显得靠窗坐着的男孩和拉远的长廊格外阴暗。

        男孩儿的眼镜放在窗边,手里还捧着那本书。

        他并没有看书,而是隔着不算近像偷窥般视角的距离,和镜头后面的那双眼睛对视。

        眼神有种超出年龄的成熟和冷漠。

        嘴角的弧度是冰冷的嘲讽。

        恍惚间,祈无病脑海里猛地闪过男孩儿的脸,生动肆意的好像真的面对面见过一样。

        他有些混乱,慢吞吞地站起身,把相册放到桌子上,平静的道别,连今天去孤儿院的目的都忘记了。

        霍乱看着他的背影,疑惑的开口,“小叔叔这是怎么了?”

        佘禧堂依然淡定的吃着,“可能一直觉得自己在做梦,突然,梦醒了,有点难以接受吧。”

        霍乱“哦”了一声,低头吃了两口又问,“为什么难以接受?梦醒不是好事吗?”

        佘禧堂想了想,缓缓说道,“不一定,得看是美梦还是噩梦。”

        工厂的仓库。

        闻观站在玻璃箱外,看着里面恶心又可怖的虫子,语气淡淡的,“在人体里咬碎瓶子的就是这东西?”

        陈辛辛脸上的薄红还没褪,他视线游移着,像是鼓起勇气要表白一样,嗓音里透着股粘腻,“嗯,是的,它有名字,是我起的,叫肉肉,好听吗?”

        闻观:“不好听。”

        陈辛辛往前一步,凑到闻观耳边,轻声说,“其实我不叫陈辛辛,我的真名是胡七九,这个名字呢,也不好听?”

        闻观沉默着拉开距离,转过身,视线在他年轻的脸上转了个圈,“胡七九不是个老头儿么?”

        胡七九“噗”的笑出声,“没了大半记忆的你竟然这么可爱。”他动作诡异又滑稽的原地旋转,像是在跳舞,“我有点不想让以前的你回来了。”

        他不等闻观反应,接着说,“今天出门的时候,我问胡焕,我说你想去见见现在的闻观吗,他变的很不一样,那些阴暗的病态似乎全都消失了,闻观不再是闻观,而是一个真正的白衣天使闻医生。你猜他怎么说?”

        闻观拿出手机,对着玻璃箱开始拍,“咔嚓咔嚓”的,也不找角度,一通胡拍,边拍边随口回,“怎么说?”

        胡七九丝毫不紧张,“他说,他想见到的是完整的闻医生,不只有现在虚伪的戴着面具的你,还有以前那个,”他顿了顿,“毫不掩饰自己内心丑陋的你。”

        闻观把照片批量发给了袭珧,才不慌不忙的抬眼看胡七九,“听你的意思,是要给我找回记忆?”

        胡七九低头笑着,嗓音变得粗嘎起来,“还是多亏你自己比较有先见之明,早料到失忆的你会优柔寡断,会耽误时间不把记忆找回来,所以让我们在一旁协助。不过我还真是没想到,现在的闻观,竟然会和他亲手杀过一次的霍瞑在一起。”他顿了顿,“啊不,现在是叫祈无病。你说,如果他知道你干的事儿,会不会再吓死一次?”

        闻观对他的话似乎毫无反应,只是默默把眼镜取下来,慢条斯理的擦干净放进上衣口袋里,开始撸袖子,“如果我没猜错,这厂子下边儿埋了炸|弹是么。”

        胡七九挑眉,有些意外,“你看见了?”

        “门口那团线恨不得伸到我眼皮子底下,但凡没瞎的,都知道是什么。”闻观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我只是配合警察引你们出来,还没伟大到要跟犯罪分子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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