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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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

        走廊的某个位置似乎还在滴着水。

        墙上的骷髅也没取下来,地上的红色油漆也没冲洗干净。

        万圣节早已过去,这地方却越来越像鬼屋。

        祈无病站在楼梯口,把鞋底粘到的红漆狠狠的蹭到台阶上,他面无表情的数着数,“八百一十六,八百一十七,八百一十八,八百一十九……”

        “数什么呢?”闻一从身后转出来,像个火星子似的直接点燃了祈无病脑子里的油桶,他咬着牙,“你在屋里干什么,掉厕所了吗?在吃屎吗?没吃饱吗?”

        闻一“哎哎”笑了两声,塞给他一个厚厚的大包裹,“送你的逃脱大礼,花了点儿时间。”

        祈无病火气瞬间就灭了,他掂了掂重量,可以,看来货不简单。

        “我发现你住的这个楼离围墙最近,可以试试……”祈无病主动出主意。

        闻一把手指伸到他眼前摇了摇,眼神很是认真,“千万别尝试翻墙,墙跟儿下面放的都是钢钉板子,掉下去就能扎成刺猬,很痛的。”

        祈无病扫了眼他身上的绷带,“你被扎过?”

        闻一摁着他的脖子往前走,生硬的转了话题,“今天的馒头还挺好吃的,你有藏一个吗?”

        祈无病摇摇头,“还没来得及拿,第二个盘子就被收走了。”

        闻一经验很足,“那你肯定是吃太慢了,下次手快点儿,别让那厨子看见就行。”

        祈无病再次点头,乖巧的稀奇,“现在去哪?”

        闻一停下步子,神秘兮兮的指了指房子的边缘草丛,“咱们去那里头倒点儿东西。”

        “倒什么?”祈无病有点疑惑。

        闻一冲他眨眨眼睛,“就你怀里抱的。”他摸摸祈无病的脑袋,眼神清澈的好像被盛夏的雨冲洗过,“不仅要洒到这里,还要往窗台,地毯,壁画上洒。”

        祈无病闻了闻手里的东西,一股子刺鼻的气味冲了出来,他皱了皱鼻子,“这是什么东西?”

        话音刚落,院子大门那儿走进来几个人,捂得严严实实,像是见不得人一样。

        闻一把祈无病拉到自己怀里躲在了阴影处,他小声说,“前边儿走那人,看见没,捂最严实的一个,就是他要领养你。”

        祈无病抬头看着闻一的下巴,“七号也被领养了,为什么会尖叫,会哭?难道不是件开心的事吗。”

        闻一矮下身子,和他平视,这么近的距离里,祈无病终于看清了他的眼睛,好像是点墨画出来的轮廓。

        “你什么时候会哭?”

        祈无病想了想,“我怕疼,很疼的时候会哭。”

        闻一说,“所以,她为什么哭呢,因为被领养一点都不幸福,还会疼。比在孤儿院里受刑还要疼。你想受那种疼吗?”

        祈无病摇头,“不想。”

        “那干就对了。”

        孤儿院的管理严格的可怕。

        单靠祈无病自己,很难跑出去,不借用外力的话,根本没办法成功。

        他死马当活马医,虽然不是很相信这个闻一,但还是想试试。

        于是他听话的按照闻一的指示。

        在深夜,把那一罐东西洒遍了整栋房子。

        闻一整个晚上都没出现,直到半夜一点多才突然冒出来,敲响了祈无病的门,“身手挺灵活啊,位置全洒对了。”

        祈无病揉了揉眼睛,看着他半瘸的腿,“你不就是看我灵活,才让我做的吗。”

        闻一笑着摇摇头,“小家伙儿真是太聪明了。你如果念书,肯定是个大学霸。”

        “大学霸是什么?”祈无病有好多词汇都不懂,有点懊恼自己的没文化。

        闻一拉着他下楼,“就是书呆子。”

        到了一楼大厅,祈无病又问,“书呆子是很厉害的意思吗?”

        闻一“哈哈”笑了两声,“不不,是很傻的意思。”他把最大那扇窗户上的窗帘猛地拽下来扔到了中间的空地上,踩着凳子坐到窗台,把祈无病也拽了上去。

        闻一背靠窗外的星光,和他对视,认真的说,“念过书的都是大傻子,我们这样儿的才最厉害。”

        院子里的蝉一个劲儿鸣叫。

        惊起了草丛里的几只萤火虫,它们在空中飞出各种各样好看的图画,把灰暗的房子都照的明亮起来。

        温暖的光幕里。

        闻一伸手捏了捏祈无病的脸,引诱似的开口,“想不想抽烟?”

        炸弹都爆完了。

        该塌的也都塌了,玻璃房暂时恢复了平静。

        只是房底的裂缝却越来越大了。

        灯已经灭完,只剩下祈无病脚腕上的红光,和他手腕上手表发出的绿光。

        一红一绿,看着格外好笑。

        寂静的地底,暗淡的光线。

        祈无病听到闻观说,“歌没听够,你,我也没亲够。怎么办。”

        没了光,他似乎脸皮更厚了些,“你总是主动亲我,我很开心。”

        祈无病咳了一声,晃了晃脚上的环,“这警察还没找到咱位置呢?”

        “等他们把头顶的石头挪开,你就踩着旁边的柜子爬出去。”闻观的手从黑暗里摸到祈无病的手上,“回家等我。”

        祈无病狠狠的捏了一下他的手指,“你打算留这儿睡一觉?”

        闻观语气无奈,像往常一样温和,“腿已经动不了了,我上不去的。我在这儿等挖掘机来挖我。”

        祈无病抓着他的手指玩,“那我跟你一起坐挖掘机走。”

        “你先回家,我被弄出去后得收拾收拾,现在这幅样子太狼狈了,不好看。”闻观好言好语的商量。

        祈无病冷冷一笑,“你什么样儿我没见过,现在知道害羞了。”

        闻观晃晃他的手,像小孩儿似的。

        半晌。

        “祈无病,你怕我吗?”

        “怕。”祈无病说。

        闻观愣了一下。

        “我很怕你,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就很怕。”祈无病轻轻叹息,“像我这么怂的人,应该离你远远的,见着你就跑,省的动不动就发抖。”

        “但是吧,我又忍不住想离你近点儿,越近越好,实在抖的不行了,就抱住,抱得紧紧的,等你把我暖热,我就不抖了。”

        黑暗中。

        闻观的嘴角悄悄地弯了起来。

        “咣——”一阵巨响。

        玻璃房顶压着的一块石头“哗”一下被掀开了,传来袭珧的喊声,“观爷!祈无病!你们在吗?!听到的话就应一声!”

        祈无病猛地抓住闻观的胳膊,“我们在!快弄个吊机把闻观吊上去!他的腿动不了了!”

        袭珧语气有些着急,“吊车进不来!这里刚挖通!地基很脆弱!超出重量就会再塌一次!时间不多了!你想办法拖着观爷上到高台子上!我们把顶打开土就会埋过来!只能撑几分钟!”

        祈无病已经匆忙起身用手腕上微弱的光找能支撑的东西,闻观想说什么,也被他急切的动作给堵了回去。

        他从没见过祈无病这么慌乱过。

        “这个不行……这个不行……这个……”祈无病跪在地上,用力拆着一面板子,“噼里啪啦”的声音没停过,“把木板弄断,分成好几块摞在一起,搭成小梯子!你单脚也能上去!”他一边说着,一边粗暴的掰着,用力的声音好像不是在掰木板,而是在撕手。

        闻观挣扎着想要起身,“你放着我弄,你太使劲儿了,手会流血的,上面有很多勾刺,你给我,我有经验。”

        “啥啥都抢,能不能给我点发挥的余地?”祈无病语气恶劣,恨不得跟他打一架。

        话音未落,闻观已经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他费劲的挪到祈无病旁边,抓住了他的手,“慢慢来,别着急,我跟你一起速度会更快的。你别担心,这个房子很坚硬,不会有危险,多等等也没事。”

        祈无病的情绪平缓了些,手上的力道也松了松,“我提前跟你说好,我,要跟你一起出去,如果一会儿临门一脚快见天日了,你突然来个你要诈死,不跟我走了!我告诉你,立刻分手!绝对没有转圜余地!”

        闻观轻笑两声,“好。”

        简易的木板楼梯并不怎么结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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