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八十五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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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喻身为东安王,在京城自然有御赐的府宅,不过府宅还在修整,不能立刻入住。

他便依旧住在行馆中。

这次他倒是享受到了顶级待遇。

行馆一应用具、吃食全都是京城中最高档的,无人再敢怠慢如日中天的东安王。

楼喻和霍延相携回了行馆。

甫一进屋,楼喻便牵着他手笑道:“陛下答应为霍家翻案了。”

霍延眸色微颤,猛地将他拥入怀中,脸埋进他的颈窝,一时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楼喻轻拍他肩背,温声道:“等二位将军沉冤昭雪,咱们便可以为他们寻一处风水宝地,再风光大葬。还有两位夫人,均含霜履雪、蕙心纨质,又怎能在屈居于风波亭外?”

霍延拥得更紧,声音沉而涩:“阿喻,多谢。”

他何其幸运。

末路穷途时,是楼喻挥戈返日,给了他无尽的希望;仓皇迷茫时,还是楼喻指点迷津,让他找回了曾经的信念。

可以说,没有楼喻,就没有现在的他。

对霍延来说,怀中人既是对他有知遇之恩的伯乐,亦是他视若至宝的卿卿。

他一辈子都不可能放手。

楼喻笑道:“你跟我说谢?”

霍延松开他,眸色幽极深极,问:“那便以身相许?”

“你整个人都是我的了,还能许什么?”楼喻不由调侃。

说句不合时宜的话,霍延的卖身契还在楼喻手里,可以说,霍延确实就是楼喻的人。

霍延凑近他耳畔,轻轻道:

“愿做犬马,甘为蒹葭。”

犬马忠诚,蒹葭倚玉。

楼喻失笑:“等霍家翻案后,难道你还要以一个奴仆的身份面向世人?”

他从没有将霍延当做自己的奴仆,卖身契一直没销毁,不过是因为两人都不曾在意过。

霍延回道:“旁人所想,与我何干?”

他无法与楼喻成为并蒂莲,但若能用一纸契约紧紧相连,倒也算得上另类的白首之约。

楼喻吻住他,不过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等霍家平反,我便恢复阿煊和阿琼的自由身。”

霍延眸色微亮。

“那我呢?”

楼喻再次靠近他,鼻尖相抵,眸带笑意。

“至于你,就一辈子做我的蒹葭罢。”

尾音淹没于唇齿之间。

翌日,京城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霍延护送楼喻上朝。

广德殿内,楼秉叹息朝中无人,并询问朝臣有无良策。

汤诚率先出列道:“禀陛下,臣以为,之前勤王一事,不少州府官员皆有功劳,如沧州知府范玉笙、湖州知府段衡等等,他们皆响应东安王号召参与勤王,可谓是阳春有脚、浆水不交。如今朝廷正需要这样洁清自矢的骨鲠之臣!”

群臣:“……”

汤诚的心思摆在明面上,但又让人无法反驳。

汤诚不了解楼喻,所以他一直觉得,楼喻能成为所谓的东安王,靠的不过是范家和霍家的辅佐。

文有范玉笙,武有霍二郎。

范玉笙幼承庭训,得范文载真传,定有治世之能;霍二郎乃霍义亲子,一身本领皆源自霍家的培养,神武不凡。

有这二人,楼喻何愁不成大业?

要想干掉楼喻,必须要先剪除楼喻的羽翼。

这是赤裸裸的阳谋。

楼喻若不答应,则有不敬朝廷之意;楼喻若答应,不仅会失去股肱之臣,还会令人寒心。

所有人都仰望着东安王,等待楼喻的回应。

楼喻蓦地轻笑出声。

“陛下,臣以为,汤将军言之有理。”

楼秉愣了一下,看向楼喻的目光有些困惑。

他还以为楼喻要跟汤诚辩论一番呢。

汤诚眼皮一掀,楼喻就这么轻易答应了?

众人也都讶异着,便听楼喻道:

“朝中缺乏良臣,从地方调动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臣提议,调宜州知府、莱州知府、江州知府入京为官罢。这三州知府为政期间,皆甑尘釜鱼、官清法正,确实大材小用了。”

所有人:“……”

合着您在睁眼说瞎话啊?

汤诚皱眉:“这三人……”

“这三人哪里做得不好吗?”楼喻不解问,“他们也都勤王有功,汤将军何必厚此薄彼?”

他一本正经道:“真要说来,范玉笙不过为官两年,资历尚且不够;段衡为政期间,致湖州数次洪水泛滥,当不得汤将军这般夸赞。”

汤诚:“……”

楼秉心中不由暗叹。

他的这位族弟总能找到堵住汤诚的法子,且乍一听完全合情合理,找不到漏洞。

楼喻俯视着汤诚,对他微微一笑。

他还得感谢汤诚提出这个建议。

成为东安王后,他势必要加深对八州的掌控。

楼喻正想着如何剔除一些无能且没有忠诚的官员,汤诚就给他递了一个枕头。

他怎能不感谢?

汤诚不由抽抽嘴角,越跟楼喻打交道,他就越发觉得楼喻此人滑不溜秋。

既然文臣这边路子走不通,那就走走武将吧!

霍家翻案已成定局,汤诚继续反对并没有任何意义。

倒不如先将自己从这件事里摘出来,届时再谋其它。

早朝结束后,楼秉下达谕旨,传至包括江州、宜州、莱州在内的其余多个州府,调十数位官员入京担任要职。

楼喻回到行馆后,便写了一封信,交待人事安排。

他手下不少人经过历练,已经能够独当一面。

既然掌管八州,他自然希望八州都是自己人。

现在调走三个,他需要补充三个过去。

魏思担任宜州知府,沈鸿担任江州知府,吕攸担任莱州知府。

除此以外,沧州知府由方临接任,楼喻打算将范玉笙调到庆州总衙任副衙长一职。

总衙建立时,设衙长一名,副衙长两名。

楼喻是衙长,其中一位副衙长由杨广怀担任,另一位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

范玉笙在沧州历练两年,能力也不俗,调来当副衙长合情合理。

吕攸原本只是庆州府衙的一个小司工,追随楼喻后,他一直在不断学习,而今已成为楼喻手下一员干将。

但他一直在工部打转,到底不能彻底挖掘他的潜力,派出去当几年知府正好锻炼锻炼。

沈鸿同样如此。

不过这两人手底下还有不少工程项目亟待解决,未来的一段日子里,他们肩上的任务会非常重。

所幸这几年,魏思他们培养了不少人手,加上之前范文载吸引来的人才,这几人调走之后,会有合适的人替补上来。

楼喻写好信,让人快马送回庆州。

适时冯二笔来禀:“殿下,越王遣人来邀请您过去一趟,您去不去啊?”

“越王?”楼喻惊讶,“他找我做什么?”

勤王结束后,越王没离开京城,反而跟他一样,在行馆住下了。

他跟越王本无交集,越王对他的威胁也不算大,遂楼喻并未将越王放在心上。

他倒是有些好奇越王找他干什么。

便换上一身宽松的常服,带上霍延一同应邀。

越王住的院子离楼喻不远,不过片刻便到了。

二人甫一进屋,越王恰好停笔。

“东安王,你来得正好,快来看看我写得怎么样,能不能登报。”

楼喻:“……”

他被热情的越王拉到桌案后,无奈之下,只好低首阅览楼综写的书稿。

楼喻见识过楼综的文采,对他的文风并不陌生。

这篇文章不过数百字,各种引经据典,借用历史上“功高盖主、鸟尽弓藏”的事例,充分表达出笔者的惆怅和叹惋之情。

楼综盯着他问:“如何?能否在报上刊载?”

楼喻笑着摇首:“主旨太偏,登不了。”

“真的登不了?我觉得我写得挺好啊。”楼综郁闷道,“算了算了,登不了我就将它烧了!”

言罢,竟真的将书稿扔进炭盆里。

在天枢门前时,楼喻就发现这个越王有点意思,现在越发觉得他有意思了。

天枢门前说反话让汤诚不得不退兵五十里,现在又用这篇文章隐晦地提醒自己。

不得不说,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楼喻便笑着问:“不知越王叔找我何事?”

楼综招待他坐下,亲自替他斟了茶,长叹一声,道:“我请东安王来,是想向你提个建议。”

“愿闻其详。”

楼综看了看楼喻身后的霍延,面露为难之色,意有所指。

楼喻挑眉:“他是我的人,越王叔但说无妨。”

楼综:“……”

他叹道:“是我的私事,不便让外人听见。”

楼喻直接回:“他不是外人。”

楼综:“……”

这东安王咋这么不懂人情世故呢?

霍延姓霍,怎么就不是外人了!

楼喻看出他的无语,不过并不在乎。

他道:“若是越王叔不便说,那就不用再说。”

楼综只好无奈道:“行,我说。”

他苦着脸问:“东安王,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在报纸上刊载那样的话本?”

楼喻愣了一下,他完全没料到越王会说这个。

“有什么问题吗?”

楼综沉叹一声:“你不知道,就因为这个话本,王妃同我弄得有些不愉快,我这心里也憋屈啊。”

话匣子一打开,他就有些收不住了。

“还有,那个话本也太侮辱咱们男人了吧?你为什么要宣扬这样的话本啊?”

《庆州旬报》每出一期,越王就会买一份,每次看完都会破口大骂,但每次又会继续看。

楼喻故作不解:“这个话本为何会引得越王叔和王妃不愉快?”

楼综摆摆手,“这个就先不说了,我只想知道,话本能不能不上报了?”

“不能。”楼喻斩钉截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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