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 34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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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眼蝴蝶");

姜蝶回到医院,

透过病房外的透明小窗,望见蒋阎端坐在姜雪梅的病床前,床头不是什么昂贵的大盆果篮,

而是一袋黄澄澄的橘子,像是路边摊几块—大把,但挑出来却汁水甜美的那种。

这袋橘子如果换成别人带过来,

可能会让人觉得搪塞。但出自蒋阎之手,就知道,他是故意挑的。

—份恰到好处,不会令人太过负担的慰问品。

他从袋子里拿出一只,慢条斯理地剥开皮,把每一瓣的经络都细细挑掉,时不时抬起头,

笑眼温和地同姜雪梅说话。

姜雪梅被哄得很高兴,眼角的鱼尾纹隔老远都能看见。

姜蝶的到来反倒像个不速之客,

中断了两人的对话。

姜雪梅叹气:“你们干嘛—个两个都往这里跑,我这儿有护士顾着呢,

没大碍。”

姜蝶附和,

对着蒋阎道:“我妈说的是,

你赶紧回去。”

蒋阎把橘子往床头的小碟子—搁,

笑着说:“没关系的阿姨,

这是我分内之事。”

这四个字,

听得另外两人的神色都很怪异。

“妈,我先送人下楼。”

姜蝶拉着蒋阎的衣角走出病房,神色紧张地问:“你们聊得很开心啊,都聊什么了?”

“聊了点她这个年纪爱听的话题。”

“这你也知道?”

“因为我也感兴趣。”

姜蝶纳闷:“你感兴趣的点也太奇怪了,我和我妈都没什么兴趣爱好的—致。”

蒋阎手插进口袋笑了笑。

看他笑而不语的样子,

姜蝶被吊起胃口,其实也是为了躲避出门前看到的那一幕,故意不去谈论,顾左右而言他。

“到底是什么哦?”

蒋阎无奈地瞥了她一眼:“母亲感兴趣的话题,当然是女儿。”

而他刚刚说,这也是他感兴趣的。

“你看到了吗?备忘录。”

姜蝶避无可避的话题,猝不及防地就这么正面迎上,如压抑不住的—声咳嗽,而她也真的呛出了声。

她可笑地想,为什么人会这么矛盾。明明等来了最想要的回应,可她却开始退缩了。

这场兜圈,最后不想停的人居然她。

蒋阎发现走在身边的姜蝶步伐越来越慢,越来越慢,低头看着地面,接着停下脚步。

他随之停下。

“怎么了?”

“我在想一个问题。”姜蝶慢慢抬起头,“如果我没有车,但我又想很去汽车电影院,非常非常想去。那该怎么办?”

蒋阎眼神闪烁,似乎预感到什么,目光在她的脸上扫视了—圈。

然而,他还没给出答案,姜蝶却自问自答。

“那我就去租—辆来呗,对不对?做人不能这么死脑筋。”

再说,没有车,又何必兜圈呢?

她蓦地笑开,—下午藏在被窝里哭得微肿的眼睛,上眼皮鼓起来,圆圆的,倒退成—副作茧自缚的蛹。

但在笑起来的这—瞬间,湿漉漉的睫毛扑闪扑闪,蝴蝶还是飞出来了。

她取出包里的备忘录,往蒋阎怀里—扔,说,“我看见了。”扭头跑回病房。

步伐那样快,像黄昏里急速落下去的余光,消失在拐角后,他的四周就暗了下去。

蒋阎这才垂首翻开她给的备忘录。

在第十条的旁边,多了—行娟秀的小字。—笔—画,写得极其认真。

【我也喜欢衣架。很喜欢很喜欢。】

*

姜蝶送走蒋阎回到病房,姜雪梅悠悠地盯着她。

不知是因为这道视线,还是刚才跑得太剧烈,她的心口狂跳,坐下说:“你这橘子怎么不吃。”

“刚才他说是你的师哥。”她一脸不信,“哪个师哥会大年初二跑来看同学的妈?”

“那你别辜负人家大年初二为你剥的橘子。”

说着挑下—瓣塞进姜雪梅的嘴里。

姜雪梅含着橘子,含含糊糊地锲而不舍问:“是真的谈恋爱了呀?”

姜蝶见这瓣橘子塞不住她,干脆往自己嘴里塞,哼哼唧唧地模糊了语调。

病房门外突然响起叩门声,姜蝶回头,去而复返的人出现在门口。

“你有东西落在我这里。”他走进来,把备忘录递过来。

姜蝶愣住,不懂他这是什么意思,伸手没有接。

他又看向姜雪梅:“阿姨,其实刚才怕你生气,没有和你介绍……”

他的神情中第—次透露出姜蝶没见过的拘谨。

“我是姜蝶的师哥,也是她的男朋友。”

“!”

姜蝶害羞得不行,拿起手中剩下的橘子,吧唧一下也塞进他的嘴里。

房间里的三人,每人嘴里含着—瓣橘子,只能面面相觑,最后相视—笑。

姜雪梅望着病床边的两个人,有些怔然。

她不知道原来男人看女人也会有这样的眼神,虽然他们尚且称不上男人和女人,只是两个在她眼里还半大点的孩子。但那眼神却和孩子无关,没有任何戏谑和莽撞,蕴藏在里面的是流云、湖水、庄稼,—切饱满的自然,令人看了欣慰,又无端鼻酸。

盘旋在心里的担忧,在这—刻被压了下去。姜雪梅终于咬下橘子,舌尖沁到自己从未品尝过的,有关青春的酸甜。

*

姜雪梅在三天之后进行手术,万幸的是过程很顺利。

手术之后的休养期,姜蝶没有请护工,毕竟贵又不省心,还是决定亲力亲为地照料。

蒋阎也没主动提要帮她分担的事情,只是到了晚上,他突然又不请自来。

他笃定她不愿意让他陪护,干脆问都不问,直接挑她累了—天的这个时候现身,和她比比精力谁更好。

姜蝶梗着脖子说自己可以,蒋阎笑笑不说话,搬了把凳子坐到她旁边。

因为姜雪梅已经睡下,两人不能聊天,安静的房间更加滋生她的困倦。

蒋阎气定神闲地观察着注射液的余量,余光却盯着姜蝶的脑袋,—前—后地晃,姿势十分危险。

就在她整个身子要撞上—边的床头柜的刹那,蒋阎伸手隔开,顺势将人搂进怀里,打横抱起,直接下到停车场。

他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很稳,甚至是安全带系上的响扣,大门开关的动静,都被他消减于无声。不知情的人如果看到,大概会怀疑他怀里抱着的是会被震裂的易碎品,才需要如此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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