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一句台词(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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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神社、没有信徒、没有委托的神明被踩到了痛脚,立刻给自己找起了借口。

你:“我们之前真的说过话吗?”

你毫不心虚地哄骗少女。

日和的表情逐渐迷茫:“我记得好像有这么一句,嗯,没有吗?”

像橡皮擦过一般,彼岸留下的痕迹在她脑海里越来越淡,你赶在她彻底忘掉你们的身份之前,把她带回了病房。

夜斗也不上来搭把手,阴魂不散:“你还说过要和她说明情况的。”

“之前是之前,已经说明过了就不算数了。”

小学鸡神明又想复刻跳下窗台耍帅,被你一把薅住兜帽。把夜斗推搡出病房,你对从被窝里探出脑袋的日和微笑:“睡个好觉吧。”

“停止你的耍帅举动吧。多少岁了还吓唬美少女。”走出病房,你毫不留情地吐槽。

清洁一新的医院看起来顺眼。蹭光瓦亮的地砖和墙壁倒映出人影。你一层层走下楼。

夜斗跟在你身后:“难道不是因为你想看看谁被杀了吗?”

不夸海口、不说玩笑话的时候,夜斗的声线终于有了神明该有的冷酷:“手法很利落,是不见血的杀法,你想靠血腥味找的话,是找不到人的。喏,左转,尽头的单人病房。”

你停止了悄悄嗅闻的举动。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感觉吧。去看看死心也好。虽然你已经是这一边的了,但还是与他保持距离为妙。”

你拧开门把手。

走进去的时候你没有克制足音。

病房里躺着一个中年人,看起来养尊处优,肌肉虚浮,然而正处壮年,无论如何都该对你们的动静有反应的。但他没有,只因他早已停止了呼吸。

确如夜斗所说,下手十分利索。

死者甚至没有一丝怨恨。身边没有从中诞生的妖魔。如果说是游荡时被你击杀,那你应当早有知觉。

伏黑甚尔是个老道的杀手。这也许就是他能看见你和夜斗,并与你们交流的原因。杀手本就是游走在生死、此岸与彼岸、日常与怪异之间的人,或者说人群中的怪物。

但正因如此,他所说的“不敢和你是同行”才令你更加在意。

……

你好不容易才甩脱了夜斗,联系上了伏黑甚尔。

他接到你的电话时,似乎并不意外:“这么快啊。”

电话那头声音很杂,有汽车声,女人的说话声,然后是尖叫。

比背景音嘈杂更糟糕的是,嘈杂了一瞬后陷入寂静。

甚尔好像把听筒拿远了些,可能是收尾,也可能是任务需要保密。但鉴于他采取的举措并不能百分百保守秘密,你觉得还是他忙着收工多些。

寂静有如一世纪般漫长,甚尔若无其事地定下了见面的地点。声音随着听筒接近而逐渐放大。

你透过电话亭打量外面。

已经是傍晚,这一带又荒凉,只是几个烧烤的小店亮起了灯,穿西装的社畜下了班,提着公文包掀开帘子走进去,和店家招呼致意后报出心中的菜名。

你不由得想起夜斗的话。

“那个神警告过你了吧。怎么还来找我?”

“欠钱总得还上吧。不然我会心中不安的。”

你以半开玩笑的口吻填补短暂出现的寂静。

他停了一瞬,可能在措辞,也可能没有,因为他突然报出的数额,怎么看都不像是经过了思考。

“十个亿。”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你欠不了这么大一笔钱。

他很快改口:“当然,是骗你的,不过其中的百分之一是有的,只用还这么点,和十个亿比起来根本算不了什么,心情是不是可轻松了。”

你麻着脸想,完全不。估计这数额也是骗人的。也许正如夜斗那个失格神明所言,这男人根本不认识你,只是在骗死人钱。

但你无法放过这个机会。哪怕面对一个编织得漫不经心的骗局也得捏着鼻子跳进去。

你只知晓神器必备的常识,夜斗没有告诉你,在召唤你出来时,你已经死去了多久。虽然从服饰上,你能判断自己还是个现代人,但死了十年的现代人和刚死的现代人,差别可太大了。

你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认识自己、能看见神明与神器(甚至还能记得交际)、并不恐惧亡灵,也许会告诉你从前经历的人。

“就那么执着于生前吗?”

电话那头的人问。

又有一个社畜掀开门帘,走进烧烤屋。屋内的景象一闪而过。烟火燎黑的墙,毛笔写的菜单,满杯带白沫的啤酒。

死去的人、活着的人、飞驰的电波,还有发生在烤肉上的足以征服所有挑剔口胃的美拉德反应。

“想啊。看我的死亡年龄,怎么看都不像是毫无遗憾的样子吧。”

神器所展露的状态与生前并不完全一致。亡灵往往会以过往中最强盛的面目现世,所以神器的外表并做不得准,一般不能用来推测死亡年龄。

但过分年轻的除外。

听到你的答复,甚尔笑起来,一副胜券在握的垄断商态度。

你对这种态度微妙地不爽。大概也和生前的经历有关。

甚尔约见的地点相当衬时间,是一所酒吧。隔着大老远,你就听到了里面的轰趴声。

“我还不到年龄的。”

“你还怕这个?进去吧,反正又看不到你。”

亡灵的运气很玄,保不准检查的人就印堂发黑能看到彼岸之人。

“就在门口说不好吗?或者我们约个咖啡馆?”

“咖啡馆怎么钓得到人?”

三言两语,甚尔不耐烦了,主动走进酒吧,你只好硬着头皮跟进去。

“什么钓人?钓什么人?”

迷离的灯光下,甚尔回过头来,目光幽幽,绿眼睛像极了贪婪的饿狼。“你不会忘了还欠我钱吧。去钓几个来。喝酒上头的男人也能看见死人的。”

等下,钓人和欠钱有什么关系?

甚尔无可奈何地放宽了要求,一副“已经是底线”的模样:“要不然就骗几杯酒来。”

你:“……”

“我生前到底是是干什么的,才会让你觉得我会这个。”

说实话,你感觉他让你单挑几个醉鬼可行性都来得高些。

那张欠揍程度和俊美程度不堪上下的脸露出了个微妙的笑。

“我们第三次,还是第五次见面的时候,有两个男人上门,啊不,上旅馆捉。”

你:!

“那两个男人彼此称呼对方的名字,看起来关系还非常要好。”

你:!!

“等我好不容易跑出去才发现,捉的不止两个,对面还蹲着个女人。”

你:!!!

“我跑了没十分钟,你就和其中一个男人手牵手,在剩下的男人和女人面前,还要我说下去吗?”

“停停停,别说了别说了。”

完胜的甚尔弹了弹烟灰。

“至于钓人的方法,我从前教过你。试着回想回想?想不起来?”

他挑剔地打量了一番你,把你的肩膀掰正了:“啧,衣服不对,不显身材,不过有这张脸,没关系。把胸和腰挺好了。听我说,一,脸好,二,肢体接触……”

连撩人三件套都准备好了,甚至还手把手教了你通过借火与人搭讪,实现快速钓鱼。

看来他是非得要钱或酒才会开口告知你过往了。

“要我借火,总得给我烟吧。”

“啧。”

他把半盒烟抛给你:“省着点用。”

一半因为群魔乱舞的轰趴,一般因为甚尔透露的讯息——你可能是个男女通吃、面不改色当众劈腿的人渣海王,你的大脑陷入了轻微的混乱,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吧台走。但很快就选定了一个目标。

骗来两杯酒就好了吧。希望甚尔被灌得上头,会多说两句,真的假的,实话醉话都无所谓,好歹是有了个查证的方向。

选定的目标是个单身男客,白衬衫,灯笼裤,一头散开的黑长发,长发摆动间能看见耳垂上的耳钉,在飞旋的彩灯照耀下,乌沉无光。

落单,意味着你不必承受道德的责难。

而对方身前弥散的烟雾则代表着你能用得上那一套搭讪话术。

而且他也是一众吧台酒客中你看得最顺眼的。

真是对不起了,因为看靓仔顺眼,所以要对他的钱包伸出魔爪,就算是行将作恶的你,也为你的逻辑和即将遭难的靓仔感到抱歉。

“借个火。”

对方转过身来,指间的电子烟泛金属的冷光,与烟身同色的瞳仁微微扩大。

照本宣科念完了既定台词,你才发现自己有多蠢。

救命,电子烟持有者怎么搭讪,这甚尔可没有教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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