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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1相逢");

薄菀走过去,

从盘子上拿下那把左轮,左手仍在微微地抽搐着,显然是无法忍住这疼痛,

喻夏盯着她的动作,不知道怎么也觉得自己的双手都跟着痛起来。

十指连心。

她为什么要为自己做到这一步?

黑色的眼眸里都是怔然与心痛,

喻夏惶然地退后一些,又被身后的人按住,薄菀神色微动,

登时转头看她,

又冲她安抚地露出个笑容。

平日里在床上一碰就哭,

动不动就装可怜的人,今天却一声不吭,反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唯有从下巴上滴落的水珠越来越多,整个人看着像是刚被人从海里捞起来的。

“规则都由你定——”

薄菀转回目光,琥珀色的、颜色十分浅淡的瞳仁看向面前的塞西莉亚,

丝毫没顾上去擦一擦脸侧的湿汗,声线依然十分稳,倘若不看她从头到尾垂落的左手,谁也看不出她竟然还被钻心的疼痛折磨。

“这道具我却觉得不合适,

不如换一下吧?”

“哦?”塞西莉亚扬了下细长的眉头,

而后倏然笑出来,从她的手中接过那把左轮,指尖拨动弹匣,发出利落的响动:“你看出来了?”

她把武器放回旁边的托盘里,“所以上次你在赌场,果然是在演我,

对吗?”

薄菀垂下眼睛,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所幸塞西莉亚只是为了确认答案,而后又一拍手,让周围的人都将腰间的武器亮出来。

“来,挑一挑你最喜欢的。”

方才薄菀拨动机扣,察觉到那柄左轮的玄机,故而提出换一个新的,如今见塞西莉亚的身边人各个身上备的武器都是左轮,方才明白,这一局她是彻底地落入庄家的手里,翻盘的概率极低。

塞西莉亚就想让她死在这里。

不论她挑的是哪一把左轮。

分明薄菀的神情还是淡淡,仿佛不受到面前困境所扰,可是喻夏却清楚,赌场里出-千就像是变魔术,总是需要具备一定的条件,现在薄菀来到对方的地盘,掉入对方所设的局里,没有丝毫准备的情况下……

她哪里有机会赢?

喻夏不知道她怎么敢来孤身赴这场鸿门宴,挪开目光,转头去看船舱外面的海面,先前清晨初亮起来的水雾已经被太阳晒散了,海蓝色的暗潮涌动,水面翻出小幅度的波浪,引得所有人都在轻轻摇晃。

她忍不住在心中叹气。

塞西莉亚见薄菀踟蹰,十分有闲情逸致地去看旁边的喻夏,见她的视线不在她俩身上,反而看着外面的风景,忍不住朝她开口:

“已经在看自己下半辈子的归宿了吗?”

“是啊,”喻夏随口应她,“本来以为自己的归宿是哪天饿死在路边,无人问津,没想到黄泉路上竟然还有个这么漂亮的情人作伴,这辈子也算是值了。”

薄菀神色微动。

但她控制住了自己的心思,走到塞西莉亚的那群下属旁边,随手又从对方身上抽出一把左轮,在右手掌心掂了掂:

“算了。”

她说:“反正下场都是一样的,挑来挑去也没什么区别。”

塞西莉亚微微弯唇,忽而道:“外面天气不错,这船舱又窄又小,到时候弄得血淋淋收拾起来也麻烦——”

“咱们去外面吧。”

*

日光盛烈。

喻夏往日性子懒,不喜欢在这大太阳底下奔走,阴天是她最爱出门的天气,其余无论晴雨,她都只喜欢坐在屋檐底下,看外头的行人奔走匆忙。

但现在她却迎着这海风里的日光,看着薄菀手里的左轮,明明已经不信神佛的她,竟然忍不住再一次地心生希冀——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仙,神仙从来不眷顾她也就算了,可能是她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可是像薄菀这样家世好、长得又漂亮的天之骄子,不该和她一样这样倒霉,神仙应该看一看她。

喻夏甚至默默许愿,她其实愿意下辈子还是这样的人生,甚至更糟糕也无所谓,或者是一块石头、或者是一棵树、一条鱼、一朵花,神仙愿意拿走多少都行,她愿意用接下来几世的好运气,来换薄菀今天的平安。

黑色的弹夹反射着光芒。

一枚金色的子弹早被装填进去,在塞西莉亚的手中被拨动,像是命运□□被拨弄的声音,轻易决定了一条生命的来去。

喻夏喉间动了动,此刻她正站在船舷的边缘,看守她的人也同样对这一场赌局十分关注,只并肩站在她附近,毕竟她身上还有绳子绑着。

她先前在那船舱里时,趁着看守不备,用脚将附近的渔网弄了过来,想找点用得上的东西,无意间从那地面上看到一片细小的绿色碎玻璃。

破碎的鳞片腥臭混着不知名的红色,险些让她看不清楚这玻璃碎片。

现在她正慢慢地用这东西割着手腕上的绳子。

“咔。”

随着薄菀扣下扳机,身体颤抖的更厉害了,不知道是怕、冷、还是疼,她盯着对面的塞西莉亚,听见对方吹了声口哨,仿佛在为她庆祝逃脱。

左轮到了塞西莉亚的手里,她垂眸看了看手里的枪,露出个格外灿烂的笑容,对着自己太阳穴的方向,食指轻轻扣动。

“砰!”

一声动静在所有人的耳边响起。

喻夏心跳的快了一瞬,睁大眼睛看去,却见女人毫发无伤地将左轮挪开,枪-支被她的食指勾着,自然地倒挂在上面,她左右看了一圈,极其恶趣味地又笑出来,漂亮的裙摆在日光下亮起光,整个人犹如从海底跳上来的美人鱼。

“真可惜……”

她望着薄菀笑,把左轮递给她。

只剩下四次机会。

死亡概率已经提升到了百分之二十五。

薄菀照例用右手接过左轮,对着自己的太阳穴,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扣下扳机。

喻夏屏息,甚至没注意到自己的手腕已经被麻绳勒出血痕,掌心里也被碎玻璃的边角扎出血痕。

“咔。”

是幸运之神又一次眷顾她的声音。

左轮继续到另一人的手里,塞西莉亚盯着手中的武器,美甲上的碎片仍旧熠熠生辉,不知是她的手更亮,还是这被擦得干净反光的枪-身更亮。

只剩下三次机会。

喻夏盯着她,舌尖顶了顶上颚,她隐约猜到了结局。

塞西莉亚自己准备的东西,她肯定是不会中招的,即便这一次她空了,下一次轮到薄菀,哪怕薄菀有本事仍然也打空……

在里面只剩下最后一枚真子弹,轮到塞西莉亚,她还会将这场游戏坚持下去吗?

倘若她要毁约,要求重来一局,又或者是直接调转她的武器方向,仍然让薄菀吃下这颗子弹,她们俩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喻夏低下头去,恰好此刻船有些晃动,她一个没站稳,引得周围看守她的人跟着一惊,也让其他人的目光朝这边看来。

她重新稳住了自己,指尖深深掐进掌心里,在今天之前,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成为另一人的软肋是什么样的感觉,可在这只船上,她却深深明悟。

无能为力,又很是悔恨。

不知道自己哪里能帮上忙,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才能帮薄菀摆脱这危机,生平头一次,她后悔自己的选择,后悔当初在酒店里要跟着这个人走,去开启这么一段缘分。

塞西莉亚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露出个笑容,她这辈子最讨厌别人违逆自己,所幸喻夏并没有这个能力,与此同时,她回头看了薄菀一眼,唇角的笑容犹在。

“你们俩倒是心意相通——”

她掌心仍旧握着左轮,对薄菀微微一笑:“可惜咱们的游戏当然是不会被打断的,对吗?”

薄菀冷漠地看着她,有心想往喻夏的那边走去,然而周围的武器却都指向她的脑袋,她一步步后退,却没有机会去到喻夏站的位置,而是被堵在船的甲板中间,塞西莉亚将左轮指着自己,笑吟吟地说出威胁的话。

“对你,我可对她不一样。”

“你若是违背了规则,正好合了我的心愿,我会有另外的理由夺走你的生命,反正今天盼着你要走的人那么多,而我总是想带着你的尸体离开的。”

薄菀喉咙动了动,轻声答了句:“继续吧。”

她稳稳地站在原地,目光却总忍不住往喻夏的方向看去,仿佛很贪恋这人世,想要再看看对方最后的模样。

塞西莉亚摸着左轮冰冷的金属外形,露出个饶有兴致的笑容,她知道子弹在最后一个弹夹里,那是最开始拨动的时候,声音就已经告诉她的答案。

但那又如何?

她的局,她想怎么玩都行。

大约是很乐意见到薄菀被庄家折磨的样子,她哼着歌儿,对着自己的太阳穴又一次扣动扳机。

“砰!”

有硝烟从枪口缓缓冒出来。

巨大的响动引得之前已经将快艇开出去的下属忍不住停下,回头来看,却见原本胜券在握的主人脑袋侧面溅出细碎的血花,临死前只来得及瞪圆眼睛,仿佛想不到自己为什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她明明……

场地、玩法、道具都是她准备的,除了一开始是由薄菀将左轮交给她,后来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里,这究竟是为什么?

难道只需要最开始的触碰?

薄菀看着她倒下,周围的人都冲过去查看情况,正想不管不顾地冲到喻夏的面前,耳畔却响起了巨大的爆-炸声!

“砰!!!”

整艘船起了火,甲板从中间断裂,她睁大了眼睛,瞳孔里是对方被绳子绑着落到海里的模样。

“扑通——”

“咕噜噜噜……”

远远地、天边有直升机的声音传来,应该是之前她联系的海-警部门已经抵达,可惜晚到一步。

落进水里的时候,薄菀脑子里闪过的,却是那天在酒店里,自己拉着喻夏非要找刺激。

将人抱到泳池里,结果把喻夏弄到腿抽筋。

小小的池子,对方尚且连挣扎都显得辛苦,这么大的、无边无际的海洋,喻夏就这样跳下去了,她又该去哪里再将人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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