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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1相逢");

医院里。

大约是有薄菀在身边,

她在来的路上就放心地睡了过去,直到大夫的手按在她的青紫淤痕上,钝痛感将她疼醒,

本能地抓住旁边的栏杆,指甲十分用力,面色苍白,

好像这样就能将那十分的痛感给消除。

直到指尖被人给一根根掰开,温暖的感觉让她稍稍松开一些,继而薄菀让她抓住了自己的手,

在旁边的椅子上坐着看她,

语气十分缓和地劝道:

“要是太疼——”

“你就抓我。”

喻夏当然不肯让她也跟着折腾,

毕竟自己的这些伤都是已经被折腾出来的既定事实,没必要再让对方也跟着受罪。

可薄菀却不愿意。

她就是想知道,

喻夏都遭了怎么样的罪,她会用心记录下此刻的每一分感受,然后千百倍地奉还到喻家人的身上。

有护士过来将病床推出去,因为不确定有没有更严重的内伤,所以喻夏需要去拍个片彻底检查一遭,好确定病情的严重程度,

目前她的脸色苍白是因为他太久没有吃东西,身体缺乏能量,

血糖又比较低,

暂时先挂上葡萄糖。

薄菀就这样亦步亦趋地跟着,神色沉静地听完医生说的所有情况,

万幸喻夏并没有伤到内脏,肋骨也没有断,只是外伤较为严重,

伤痕累累的,有的肌肤上还留着细细的砂砾。

护士一点点用棉球帮她清理干净。

又打了一针破伤风。

液体推进去的时候,疼痛感能让人怀疑这针直接扎在骨头上,但喻夏神情十分冷淡,好像吃饭喝水一样平静,疼痛本来是不能被习惯的东西,可……

忍耐力却已经锻炼了出来。

薄菀站在门口等她,抱着手臂看似平静,实则指尖早就卡进掌心里,掐出一道道深深的月牙痕迹来,柏月帮着跑各种各样的手续,帮着取报告等等,从头到尾话都不多,似乎能从薄菀周身的氛围里品味出来她此刻心情恶劣。

柏月才不要做那个撒火的人。

“嗡。”

手机在兜里震动,不知道是谁锲而不舍、持之以恒地要在这个时候撞上来。

薄菀起初以为是季家的事情,正想给他们添把火,谁知一看来人,琥珀色的眼眸里冷意更盛。

本来想着等喻夏休息了,自己腾出手再来收拾这小王-八蛋——

现在他倒是来的正好。

聊天框里的内容十分正常,任谁也看不出那头的家伙白天刚遭了一顿毒打,此刻正包着半边的脸颊侧躺在床上,手指酸软无力地敲打屏幕。

“小姐姐,睡了吗?”

“给你看个不错的景色。”

他发了一段夜晚拍星空的视频过来,星星非常亮,连银河都若隐若现,要不是知道他正住在什么地方,换个普通的女人过来,指不定要怎么被这美景吸引。

薄菀连视频都没点开,唇角往下压了压,思前想后,只回了一句,“给你看更不错的景色。”

她随手将周寄思要了一段黄金海岸的筹码兑换处视频。

红色的、蓝色的圆圆筹码,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动静,乍看像是玩具,直到旁边一叠叠的厚厚钱币将人的目光全部吸引,美景让人的内心柔软而安宁,但这景色……却让人心跳加速,口干舌燥。

所有抱着贪欲的、就爱吃嗟来之食的人,没有哪个能抗住这么大的诱惑。

起初喻仁君还有些警惕,他也不是没听过蒙城的故事,听说很多漂亮的女孩儿就喜欢去那边做荷官,又或者是陪玩,只要一个晚上就能赚到很多的钱。

他才不想上当。

这个女人漂亮是漂亮,但想骗他的钱,是万万不可能的。

喻仁君久久不回,咬着手指在纠结怎么样能在不跟这女人去赌场的情况下,与她春风一度,或者是再占些便宜来——

此刻他已经隐约有些意识到,这个人大约不是他能娶回家的类型。

毕竟薄菀的模样太过出众,这朵花太美太妖娆,不似普通人能摘下的。

他还在纠结,薄菀却将更大的诱惑列出来,只说是朋友介绍,过去赚了点钱,问他要不要一起去玩玩?

喻仁君登时有些意动,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做最后的试探,于是拐弯抹角地打听,想知道薄菀究竟是不是做那种生意的。

“你觉得我像是需要赚那种钱的人?”

“本来觉得你品味不错,想着大家能当个朋友,一起乐呵,看来是我看走眼了。”

薄菀发了个微笑的表情。

喻仁君立刻改了主意,以不符合自己先前速度的手速,几乎在手机屏幕上敲出残影,飞快道:“不不不,能跟你一起出去玩我很开心,不过家里刚给的二十万零花钱花完了,我怕玩的太小,丢了你的脸面。”

“这有什么关系?既然是我带你去玩的,当然不会让你花钱。”

这句话一出——

喻仁君立刻定了定心。

想到自己空手套白狼,美人与钱财双丰收的光明未来,他甚至将手机往床上一丢,迫不及待地跳下床来,在地上转了几圈,将自己没受伤的那半边脸对着镜子,过了会儿,得意地比了个v,甚至捋了捋自己那杀马特般的鸡毛头发。

孙秋凤推开门的时候,就看到他将衣柜里好不容易收拾好的衣服都给翻了出来,甚至角落里的行李箱都摊开,里面堆得乱糟糟的,然而生活用品的痕迹已经足够看出,他似乎准备出远门。

将手里滚烫的鸡汤碗放下,她将手在身后擦了擦,出声问道:“儿,你不在家里好好养伤,想去哪儿呢?”

她对白天来家里的那群暴-徒还有印象,生怕喻仁君前脚刚出门,后脚就被卖了去当别人的儿子,她才不管自己孩子已经是个什么岁数,只觉得他永远是刚出襁褓的模样,需要自己的照顾。

喻仁君正在收拾自己的帽子,闻言不耐烦地对她翻了个白眼,配着半边脸上的纱布和青紫的药水痕迹,模样很是吓人。

只有孙秋凤不觉得,反而笑着凑上去,想让他把自己刚炖的那碗鸡汤给喝了。

他抬手刚想接,就被碗的热度烫了一下,暴躁地挥手将鸡汤泼了孙秋凤一身,让她跳起来退了两步,差点撞在门框上,神情还是怔楞的,似乎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喻仁君却先发制人,“搞什么,你想烫死我啊?怎么,想为你的女儿报仇吗?”

孙秋凤不知道他怎么会这样说,惴惴地站在那里,两眼写满了无辜。

喻仁君甩了甩手,低头将自己柜子里所有的奢侈品衣物都搬进了箱子里,哼着歌儿,心情从阴转晴,觑着她心疼地看着鸡汤、又歉疚地不断看自己的样子,忍不住出声道:

“行了。”

“一碗鸡汤而已,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等着,我这次是出门赚钱去的,等我回来了,我给你买一百只鸡,熬那浓汤,到时候你想喝一碗倒一碗都没问题。”

孙秋凤起初很感动,觉得他总算是长大了,从外面拿来笤帚将地板收拾干净,又出声问他:“儿子去哪儿赚钱?累不累?太累的话就算了,妈能养你。”

喻仁君本来没想告诉她,然而这会儿一心两用,嘴快道:“去蒙城,有钱人带我去玩玩,应该最少赚个几十万吧。”

孙秋凤:“!”

谁不知道蒙城这个吞金窟的名声,她登时就没忍住,上去将人拉住,掌心用的力气大了许多,把喻仁君给拉得一趔趄,“哪个天杀的害你?儿子,蒙城可不是什么好地方,阿君你听话,这地方不能去,那里是害人的。”

她曾经跟着前夫的时候,把一切黑色地带的行当都了解过,被写在刑法上的玩意儿哪样都沾不得,当年跟他们干一样勾当的家伙,要么就是拿钱去piao娼,要么就是去买那些白玩意儿来吸,又或者是染上了赌-瘾,一次就把辛苦押了四五趟货物的钱输的精光,被债主追得抱头鼠窜。

孙秋凤自知不是什么好人,但她也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

喻仁君用力将她甩开,“我看起来是傻子吗?能让人给骗了?我告诉你,这次去那边,我一毛钱都不带,就花别人的钱,我看谁能把我的钱给骗走。”

“阿君——”

孙秋凤知道那些地方的套路,着急地重新拉着他,结果被喻仁君吼道:“你什么意思?你就是觉得我赚不到钱对吧?你瞧不起我?”

“不是,不是,儿子,你听妈说……”

“听你说,听你说,我天天都在听你说,问题是你带我赚着钱了吗?之前好不容易喊你将喻夏抓回来,结果你呢?拖拖拉拉不肯去,最后带回个欠债的,不仅一点没给我帮上忙,差点让我把命搭上,我有你这种妈真是倒霉!”

*

喻家深夜发生的争吵,并不为薄菀和喻夏所知。

医院里安安静静,喻夏先前实在是将神经绷得太紧,如今检查完了,重又昏昏欲睡,薄菀将手机合上放到一边,之前喻夏出来的时候,她就将手机交给了柏月,让她随便看着回,而后就一直陪着喻夏。

如今对方睡着,她却没有睡意,守在床边,在黑暗中注视着对方的睡颜。

仿佛真是个守护者。

直到对方半夜醒来,被床前囧囧的目光吓了一跳,好在太熟悉对方的气息,很快就反应过来,翻了个身,将后背出的冷汗都压进病号服里。

“你……怎么不睡?”

她以为是薄菀心有余悸,又不敢来跟自己挤一张床,所以特意往旁边挪了挪,空出一片地方来。

薄菀十分心动,若是在平时,早就打蛇随棍上,凑过去狠狠占她便宜了,可现在看她这动作,却只将她肩膀扶了扶:“别乱动,一会儿将有些结痂的伤口蹭破了又要疼。”

“没关系,”喻夏眨了眨眼睛,轻轻笑了一下,“你上来吧,我想你了,想跟你一起睡。”

她甚至拉着薄菀的手晃了晃。

从来不撒娇、倔强坚强的人,一朝示弱,才最让人心疼。

薄菀忍不住地想,自己之前到底算什么谈恋爱高手,不过都占了这张脸的便宜罢了,喻夏才是真正的天才,若是她想,或许没有人能躲过为她神魂颠倒地命运。

她不忍心拒绝对方,脱了鞋袜,在床边侧躺着,也不敢离得太近,就怕将人给挤着了——

结果她不动,喻夏就来往她的方向凑,vip房间在走廊的最边上,宽敞、空旷,还有重重的帘子挡着,两层门关着,晚上根本不会有人路过到这里来。

不一会儿,喻夏就钻进薄菀的怀里,扬起头来亲她的下巴,用唇描摹她的下颌线条,热乎乎的气息落在她颈部薄薄的肌肤上,很快将那些忧虑、柔软、不忍都化作了火焰。

再微弱的火焰,得了助力,也似原野上疯长的草。

不消多长时间,就将所有的地域都占据。

她呼吸变得重了一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样爱一个人、爱到愿意一面为对方压抑自己的所有冲动,一面又因对方的情绪变化而改变。

既有些分裂,又沉浸在这种割裂的情绪里。

胸腔里鼓鼓胀胀的,也不知道都填着什么……一定要分辨的话,大约是七情六欲都是她。

喻夏亲了她半天,只觉对方整个人僵硬在那里,跟个雕塑似的,若不是有呼吸和体温,都要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大半夜撞了鬼。

于是忍不住喃喃道:

“怎么,我魅力下降了?”

提不动刀了?

薄菀噗嗤一声笑出来,真听出她话语里的几分疑惑,想开口解释,却发现自己的嗓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了喑哑:“没有,姐姐在我这里,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有魅力,每一分都让我比上一分钟更爱你。”

每一秒钟,都想跟你就这样走到时光的尽头。

明明之前开口三句话就开上高速,但现在却跟个蜜糖精一样,动不动就开上高速,喻夏被掩在被窝里的手动了动,抽出来捧住薄菀的脸,仰着头亲上了她的唇。

光是亲还不够,非要像个寻宝的人一样,将每个角落都探索一边,才肯一步三回头地退出去,流连忘返。

薄菀呼吸已经彻底乱了,在这深夜、亲密的床铺里,听在两人的耳中都特别明显,甚至能让人听到她细微的吞咽声音。

她整个人的温度都在上升。

抱着她的喻夏感知得最清楚。

然而女人却嫌火点的不够似的,在她耳边轻轻落下一句:“咦?也没背着我偷偷吃糖啊,怎么最近变得这么甜?”

薄菀再没忍住,抬手压在她的脑袋侧面,将柔软的枕头按出凹陷的弧度,声音却是苦笑的讨饶动静。

“姐姐,今天就饶了我吧。”

“你再这样,我要忍不住了。”

神经已经兴奋起来,连每一个细胞都跃跃欲试,最明显的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有地方湿润到一塌糊涂。

两人在这床铺里咬耳朵,将所有的动静都困在这方寸之间。

喻夏看着虚虚压在自己上方,只用手撑着身体重量、不敢压下来半点的人,抬手抱住对方的脖子,笑了一下,又亲上去,不顾对方撑在身侧的手因为承受更多的重量而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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