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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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海垂下脑袋,捏紧了拳头,浑身不断颤抖着。

这是一条他从未设想过的道路,他与灰原还有其他人一同走在这条路上,所经历的欢笑与泪水,苦难与折磨,终将指向一个终点。

这样的场景……似乎见过一次。

那还是她在的时候。

七海恍惚间没能躲开咒灵的下一次攻击,整个身躯被掀翻再地,翻滚数十次后倒在水泥地上,额头上的伤痕愈发加深。

血液混合着泥土,变为黑色的物质,满身狼藉。

他咳嗽了两声,血液呛住了喉管,瞳孔开始出现了涣散,竟然隐约看见了一丝丝亮光,这样的征兆是临死前的臆想?

亦或者……

回忆如海水涌了上来。

被判定为叛逃的诅咒师……雾织同学?

那是灰原的愿望?

亮光逐渐变为越来越大的裂痕,撕开由恐惧而幻化的畸形外观,咒灵原本扭曲的身躯猛然一顿,发出惨烈的叫喊,被硬生生斩开!

战场永远是黑与红的灰色调。

血腥味弥漫的同时,那股亮丽的色彩强势压盖上来,寒芒先到,斩破天际。

空气中漂浮着无数灰尘与亡灵的哀悼,仿佛在这一刻得到了救赎,清刷着这片阴郁的结界。

她于夜幕下伫立,手执寒芒。

裙角随着漫长的风烟,摇曳出那抹动人心魄的光景。

“我相信雾织学姐绝对不是那种人!”

“七海!我看人很准的啊!”

七海闭了闭眼睛,咳出了卡在喉间的血块后意识已然有些模糊,热流从脸颊划过,他几乎哽咽出声。

最近一次,似乎还是他们和前辈们一起在冲绳酒店吃饭。

无论是咒术师、诅咒师、咒灵、还是神袛……

是不是都在走向同一条不归途。

与雾织出场便杀了这只名为产土神的咒灵,在一片灰烬与硝烟之下看见了熟悉的面孔,她愣了下,没有多言。

这两个曾经是她的学弟,现在已经站在她的对立面了。

她会来并不是因为这只咒灵占据了神位,而是她听到了祈愿,距离她最近的愿望。

「想再见她一面。」

——于是她便出现了。

与雾织垂下了眼眸,提着窄刀转身,却听见身后传来沙哑不堪的声音,气息孱弱轻缓:“你……怎么会出现?”

“我听到了希望我出现的愿望。”

与雾织清冷的嗓音驱散了不断萦绕在耳边的鸣声,七海低嘲的笑了一声,绝望地塌下眼皮,满身的伤口已经让他无法动弹。

如果不是他还剩下一口气,或许自己也不会相信这种事情竟然真的存在。

“可是……他已经……”

七海说的每一句似乎都用尽了全力,力竭声嘶却又脆弱无比,体内的血液在不停的流逝,嘴唇也愈发苍白。

死前根本没有什么人生的跑马灯啊。

有的大概只是无尽的悔意与不甘,在剩余的生命中盘旋不停,对他来说什么咒术师什么叛逃诅咒师,都不过是这条路上的苦难者。

如果不走上这条路,会死更多的人,会出现更多无法挽回的损失,可那些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他也只是人类啊,他也会有……自己的愿望。

与雾织难得停下脚步,倒在地面上的灰原早就失去生命迹象,无力回天,如果强行救他……

“死而复生的代价不是你能够支付的。”

七海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两下,渐渐崩溃的表情开始扭曲,即使死而复生又能怎么样?谁能保证下一次任务,不会发生同样的情况?

咒术师的尽头都是如此。

周而复始的迈向同伴们的尸山血海。

“可是他的愿望到死都没有……”

微不可闻的低噎,诉说着低沉又压抑的踹息。

她缓慢并悠长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啊,已经完成了。”

七海霎时愣住了。

远处传来支援人员的呼喊,他充耳不闻的随着那抹红白的影子转动眼球,视线被拖长,久久不能回神。

原来……那是我的愿望?

“你先去休息吧,七海。”

夏油杰微微低头,给灰原的遗体盖上一层白布,额前的发丝遮挡住了他眼中的神情,日渐消瘦的侧脸看起来更加低迷。

仔细看去,黑发青年的下眼睑浮着黑雾,纤长的羽睫迤逦出一片被墨色晕染的阴影。

“……我看见她了。”

“……”

“……是她救了我。”

“我知道了,这件事已经交给悟去办了。”

“……”

医务室此刻一片寂静。

直到夏油杰叹了口气,缓缓转身,想再度开口劝说些什么,却又被七海疲倦又低哑的声音打断。

“……那为什么不全部交给那个人来做。”

“如果换成是他,他会怎么做?”

夏油杰眼眸归于平静,宛若深潭,不可见底。

“他会站在自己的立场,去处理所有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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