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汤(8)(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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纱帐落下,新娘的目光被阻隔了。车辇很快经过,余洲被欢呼的人们阻拦,没来得及追上去细看。

余洲扭头看鱼干:“他听得到你的声音?”

鱼干发抖:“他好像还看得见我。”

巡游的车队继续往前,人们一浪接一浪欢呼,向来宁静的土地开始骚动。无人注意的时候,蔷薇花田中的花柱仍在不断生长,藤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在花柱上膨胀、蔓延。

直到入夜,巡游的车队才回到飞星崖附近。

出乎余洲意料,阿尔嘉从车辇上走下来了。飞星崖上已经铺好了座位,他坐下后,很快有人围拢上去,仍像之前一样仰望他,亲热、快乐地和他说话。

阿尔嘉显然很享受这一切。

他的新娘留在车辇上,被严密地看守着。飞星崖视野开阔,余洲远远看着纱帐中的影子,心头忽然一动。

“鱼干,”他冲鱼干勾勾手指,“你过去,跟新娘打听打听。”

鱼干先是抗拒耍赖,学樊醒一样撒娇,扭得像条虫子。但它外表实在不讨喜,越扭,余洲的表情越严肃。

鱼干只好学乖:“好嘞我去。您想打听什么?”

余洲:“你直接问他,他是不是亚瑟。”

鱼干钻进了纱帐。

樊醒太小,站在地上看到的都是人屁股和人腿,于是十分自然地伸手要余洲抱。

余洲把他抱起,他又顺势圈住余洲脖子。这套亲昵动作他做得越来越熟练。

“你也觉得新娘和阿尔嘉很像?”樊醒问。

新娘比阿尔嘉年长一些,但眉眼与阿尔嘉几乎一模一样。脸的下半部被口笼遮盖了,余洲看不清楚。

虽然眼前又开始酒肉盛宴,但余洲很难忘记之前的匆匆一瞥。新娘的皮肤因为缺少日照呈现出虚弱的苍白,黑铁的口笼与肤色映衬,异常鲜明的对比深深印在余洲脑海里。

余洲个子高,又抱着樊醒,人群之中很是醒目。他看见阿尔嘉远远地冲自己招手。

走到阿尔嘉面前,余洲犹豫了一瞬间。他不知道自己是否也要像别人一样跪坐在地上,仰望阿尔嘉。

樊醒比他干脆得多,从他怀里扭下来之后立刻冲阿尔嘉抬起一张天真的脸:“王,你身上好香。”

阿尔嘉身上涂满了蔷薇制成的蜜和油,肌肤在火光之中闪动金色光泽。他像一尊漂亮新润的雕像。

“香吗?”阿尔嘉见他是个小孩,伸手摸他的脸,“小朋友,你几岁了?”

“我五岁。”樊醒握住阿尔嘉的手,没有犹豫,把自己的脸贴在阿尔嘉的手心。他闭上眼睛,像是用五岁的小脑袋努力思考,最后微微侧头,在阿尔嘉手心里吻了一下。

阿尔嘉笑了:“你从哪里学来的这种本事?”

樊醒:“我哥哥说,喜欢一个人就要亲他。”

阿尔嘉:“哦?”说着抬头看余洲。

余洲:“……”他没说过。

樊醒:“哥哥还说你是这里最好看的人。”

余洲:“……”更没说过。

樊醒嘴巴太甜,有时候说的话不像个五岁小孩,但逗得阿尔嘉很高兴。余洲也不知道他是真高兴还是假高兴,但他允许樊醒坐在自己腿上,还把手边的果子递到樊醒手上。

鱼干晕乎乎地回来了,新娘车辇里的蔷薇香气浓得它受不了。

“他什么都不肯说,也说不出来。脖子上还卡着个铁圈圈,发不出声音,脸上那东西也让他张不开口。”鱼干趴在余洲耳朵上,“不过他手指能动,写了点儿字,让我来约你。”

余洲:“约我?”

鱼干用一种古怪的暧昧语气说:“约你今晚见面。”

余洲:“……”

“私会!是私会哦!”鱼干兴奋得乱滚,“虽然新娘是男的,但长得和阿尔嘉好像。阿尔嘉挺好看吧?不错、真不错!”

它滚得高兴,看见樊醒在阿尔嘉怀里望向这边,一时得意忘形,游了过去。鱼干嚣张地在樊醒面前跳蜜蜂的八字舞,这是它在这儿跟采蜜的蜂子学来的。鱼鳍鱼尾扫来扫去,好几次直接抽上了樊醒的脸。

樊醒笑眯眯的,手在脸上乱拂,鱼干在他抓住自己之前一个闪身游开。

“怎么了?”阿尔嘉问。

“有小虫子。”樊醒噘嘴说。

没有人看得见鱼干,包括阿尔嘉。

借口夜深,余洲把樊醒叫回来。樊醒一身熏人的香气,窝在余洲怀里问他是不是不舍得自己,余洲根本懒得回答。

“你有结论了吗?”樊醒被他抱在怀里,舒舒服服地靠着余洲胸膛。

余洲和他对视一眼,樊醒笑了:“我配合得好么?”

鱼干无法加入这场聊天,急得打滚:“什么?什么?”

余洲言简意赅:“阿尔嘉可能不是笼主。”

此前,他们对“笼主是阿尔嘉”这个事实没有任何疑问,但能看见、听见鱼干的新娘,让余洲和樊醒心中同时生出疑惑。

仔细一想,没有任何人说过阿尔嘉是笼主。人们称阿尔嘉为王,但没人确认过,他就是笼主。

笼主是“鸟笼”之中身份最特殊的人。熟悉鸟笼机制的姜笑认为,樊醒之所以变小,是笼主对历险者设下的规则。

但阿尔嘉完全不知道樊醒并不是小孩。他也看不见鱼干。

鱼干闷头思考,可它没有脑子,思考显然是一件令它头疼的事情。

“所以你今晚会去吗?”鱼干只好另起一个能参与的话题,“去山顶的宫殿,见阿尔嘉的新娘?”

余洲毫不犹豫:“当然。”

等到飞星崖上狂宴结束,已经是子夜时分。在没有钟表的地方,柳英年教他们用星辰和月亮的位移来辨明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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