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汤(1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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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嘉脚踝上的铁索松开了,当的一声落在地上。

“我认为跟历险者玩游戏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我不喜欢玩游戏。”他的眼睛和头发一样黑,肤色如蜜,长期呆在王宫的室内,也仅仅让他看起来不那么健壮而已,“但亚瑟喜欢。他最喜欢看别人因为他的游戏规则而痛苦不堪,连快乐也得小心翼翼伪装。”

他靠在窗边,身后是宽大的窗台。

樊醒依偎着余洲的腿,又乖又稚嫩的样子。

说出来的话却很冷:“前任笼主,是你故意杀掉的。”

阿尔嘉不承认也不否认。

“提议反向追踪笼主的人是亚瑟。他擅长这样的游戏,他也习惯冲在最前面。”阿尔嘉说,“‘鸟笼’这种地方真的很奇特,人会不知不觉地被它改变。我原本没有那样的想法……”

“什么想法?”樊醒立刻问,“当‘笼主’?还是‘新娘’?”

阿尔嘉看他:“我真不喜欢你。”

樊醒小嘴吧嗒吧嗒根本没停:“你也会像炼狱里的人一样,跪下来亲吻他的脚?”

阿尔嘉笑着:“亚瑟是个单纯的孩子。他只喜欢游戏,喜欢别人服从。只要满足他小小的游戏瘾头,他不会深究。”

“三年还不足够他深究?”樊醒脆声说,“三年没有历险者来过这个‘鸟笼’,天天对着你和这里的人,亚瑟不会烦?”

他说完还蹭着余洲的裤子,抬头看余洲:“哥哥,我说得对吗?”

阿尔嘉的脸色已经完全变了。

历险者的魂灵才是鸟笼之所以成为独立世界的原因。他们生活、劳作,做应当或者不应当的一切事情。鸟笼因此丰富起来。

鸟笼是一个沙盘,笼主是控制沙盘的人。小小的沙盘里还有各种各样的生物,它繁荣、生长,成为乌托邦。

但沙盘里的人和物如果一成不变呢?

亚瑟仍是历险者,阿尔嘉没有夺走他的性命。只要亚瑟愿意,他随时可以摆脱这个貌似热闹、实则死气沉沉的世界。

门在阿尔嘉手里。如果亚瑟要求,阿尔嘉会拒绝吗?阿尔嘉怕亚瑟憎恨自己,他会为了亚瑟打开那道门吗?如果亚瑟在愤怒中了解阿尔嘉的性命

余洲并不觉得亚瑟讨厌这儿。亚瑟赦免炼狱里的人时,何等畅快和疯狂。

“你们应该答应我的要求。”阿尔嘉岔开话题,重复自己的要求,“门在我手里,这是你们唯一能够离开的途径。”

余洲抬头看向窗外。

阿尔嘉背后的窗户清澈透明。天快要亮了,飞星崖愈发清晰。

有历险者从飞星崖上跳下去的话,这儿必定也看得一清二楚。

为什么一定是飞星崖?为什么一定要历险者从飞星崖跳下去?仿佛这是一个新生的仪式,人们默默接受了这个规则。

直到看到这扇宽大的窗户,余洲才明白飞星崖的意义:每一个历险者纵身跳下的时刻,阿尔嘉和亚瑟都在这里注视着,享受着历险者活着的最后一刻。

他们的“王国”又多了一个臣民。

而在夜晚,见证了无数生命陨落的悬崖,会上演不知疲倦的狂宴。死亡在“鸟笼”里不再是一件令人悲伤的事情,只要杯中有酒,人们就心满意足。

那形如炼狱的“另一边”,自然也是阿尔嘉和亚瑟一起设置的。

无法逾越的山,明明存在但不能泅渡的通路,他精明地给被弃置和惩罚的人们留了一个可能,但那是走不通的路。

于是人们只能寄望于历险者的死,还有自称“阿尔嘉”的亚瑟,偶尔心血来潮赐予的赦免。

□□和精神的折磨,让“鸟笼”里的人根本不敢反抗和质疑笼主。余洲所见的每一个人,手臂上都有或多或少的花瓣形斑纹。

那是从炼狱走过一遭的印记,也是阿尔嘉的提醒。不要背叛,不要忤逆。

他确实需要一个“王国”。王国里有仿佛在控制他,实则被他控制的亚瑟。

“我不知道‘鸟笼’的历险者是如何筛选的,也不知道间隔时间究竟有多久。但这里,已经有足足三年没有来过历险者。”用手指在虚空中画出一扇小门的形状,阿尔嘉吟诗一般轻快地说,“所以我优待你们。杀了亚瑟,我为你们开门。”

樊醒和鱼干看余洲。

余洲:“我不会杀人。”

阿尔嘉:“或者你们死,或者亚瑟死,你必须选一个。”

余洲很干脆:“不选。”

阿尔嘉也很干脆:“那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下一批历险者身上了。”

河边的石头房子前,姜笑和柳英年正蹲着等渔夫帽给他俩烤鱼。

河的两岸飘满蔷薇香气。花田中,花柱越来越大,已经窜到了十多米高,就算是天天念叨“鸟笼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的姜笑,也开始忧心忡忡。

柳英年远远看着,戳了戳姜笑胳膊:“笑,你觉不觉得那些东西很像人形?”

姜笑盯了一会儿:“不像吧?”

柳英年又问:“帽,你觉得呢?”

渔夫帽没理他。

渔夫帽是个野外生存的老手,擅长在森林和溪水里寻找食物。他还是烹饪烧烤的大师。一点儿佐料就可以做出味道相当好的食物,就连爱唠叨的鱼干也心服口服。

风吹来了蔷薇的花瓣,浅灰色的,像鱼的鳞片。有的落到柳英年头上,他抓下来时想到小狗的死,立刻扔开。

花瓣落在烤鱼上,瞬间被烤焦了。

渔夫帽、姜笑:“……”

还没等俩人开骂,柳英年忽然一屁股坐倒。他指着两人身后的蔷薇花田:“动、动起来了……”

还没回头,花田中传来了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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