溃疡(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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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城市总是下雨。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店铺冷清。

城市不大,有一条河蜿蜒流过。河是大江支流,河上有渡轮,大雨里拉响汽笛。

男孩没有提出问题,反而带他们上了一辆公交车。

公交车没有司机,但开得平稳。

余洲本能地打量和记忆周围的情况。路上没有车辆,仅公交车独自穿过雨雾。余洲发现姜笑的表现有点儿奇怪。

她没有跟他们走到一起,反而站在车头,看着头顶贴着的公交路线图。

公交车里的细节十分真实,连路线图上一个写错了的站牌都呈现了出来。“思想路中”是一张贴上去的纸条,姜笑踮脚揭去,纸条下是“四想路中”。

姜笑露出十分温柔的笑容。

意识到余洲在看她,她走到余洲身边坐下,打量那男孩,男孩的目光落在她的校服外套上。两人只用目光交流,不出声。

车窗外,街景不断延伸。车子最后停在一个渡口前。

渡口有船只停靠,道旁标牌写着:机动车请前行至江中渡口,摩托车/三轮车5元/辆/往返,行人/自行车3元/辆/往返。

但渡口没有人。

余洲站在渡口前,被这座小城市难以形容的沉闷感包围。无论是雾角镇,还是阿尔嘉的“王国”,他们都能很快看出,那不是存在于现实中的世界。

但这里不同。除了几乎没有人之外,城市真实得可怕,连栏杆的铁锈、标牌上松动的螺丝都还原了,他难以置信:笼主为什么要把这个城市的形态做得如此真实?

他踏进小小的水洼,水洼倒映出街道两旁林立的房子,在雨中一径沉默。

“你要问我们什么问题?”余洲问那男孩。

男孩的头发被风吹得微微拂起。他镜片度数很深,眼睛里是十几岁少年人罕见的沉稳。

男孩指着渡口,跟他们说了一个故事。

2017年9月4日,一辆超速的汽车在深夜撞破渡口的围栏,冲入河里。

拖出车辆的时候,车辆破碎的保险杠从河底淤泥里勾出一个被绳索捆实的渔网。

渔网里有一具白骨。

骸骨属于一个十六岁的少女,她失踪于2017年4月6日。

4月6日晚10点15分,结束晚自习的她在学校门口的书报亭里购买了一瓶汽水,跟准备收摊的老板道别后,小跑着穿过道路。

那是她最后的目击记录。

她原本应该搭乘公交车,到补习学校去找自己的母亲,再坐母亲的电动车回家。

但那天公交车的监控记录上,她没有出现。

在书报亭和公交车站之间有一条六百米的街道。她消失在这条道路上。

半年之后,尸骨从河中打捞出来,她已被鱼虾啃食,化为白骨。

校服上衣仍套在尸骸上,下身衣物和鞋袜却不翼而飞。渔网里还有她的书包,警方在书包里发现了她的学生证和空空的汽水瓶。

男孩拿出了校徽:“这是我的身份证明。很抱歉,我落入‘陷空’的时候,除了书包,身上只有这个。”

校徽上是四个潇洒漂亮的汉字:临江中学。

所有人齐齐扭头看姜笑。

姜笑一直叉着手静静听男孩说话,此时开口:“我知道你。”

男孩:“嗯。”

姜笑:“你是17年国庆节的时候失踪的师兄,高二7班,付云聪。”

付云聪笑了笑:“看来我的寻人启事贴得到处都是。”

“因为你太有名气了。”姜笑说,“原来……你落进了‘陷空’。”

付云聪看着姜笑身上的衣服。“你这套校服是17年下半年开始,临江中学高一新生才穿的校服。你是不是叫姜笑?”

姜笑点头。

“我也记得你。”付云聪笑了笑,“入学第一天,因为迟到□□进学校,绕着校园狂奔三圈,始终没被抓到的体育特长生,还是个女孩子,名字很有趣。”

姜笑也学着他的腔调说话:“看来我的处分通告贴得到处都是。”

渔夫帽打断了俩人的认亲和叙旧。

“你要问我们什么问题?说的这又是什么故事?”

付云聪收好校徽:“我觉得如果我跟你们关系亲近一些,也许你们会给我我想要的答案。”

他指着身后的茫茫河面。

“在这里被打捞出来的尸骨,是我高一同班同学洪诗雨。”付云聪说,“我的问题是,你们想不想知道‘鸟笼’出现的原因?”

余洲一怔。

“如果想,请找出杀害洪诗雨的凶手。”付云聪说,“只要找出凶手,我会把我所知的一切关于‘鸟笼’的事情告诉你。”

少年脸上出现了一瞬的自得。

“我不知道你们经历了几个‘鸟笼’,但我可以确定,没有任何一个笼主,有我知道的事情多。”

“你们信吗?”

在雨里行走时,柳英年忽然问。

雨势忽大忽小,但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们从路边的711便利店里拿了几把伞。便利店里当然也没有人,货架空空,只有放伞的桶子是满的。走出几步后余洲回头看,那桶子又是满满当当,缺少的伞已经补充上去了。

付云聪说他们可以随意找落脚的地方住,若是住了两天觉得不舒服,不想按照付云聪的要求去做,随时可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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