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只诅咒(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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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冬交际,日本又快迎来雨季。

卫宫佐千代将手抵在断壁残垣上,白色的法阵展开,中间像是表盘的纹路旋转起来,溢出的洁白圣光驱散了黑暗。

末了,建筑复原,土地翻修,连老损的路灯都重新拥有价值,沉重的阴天下,这道莹白的光芒像是一剂献给崩塌的世界的良药,所及之处无不焕然一新。

一切简单的像是电影的倒放。

将一切纳入眼帘之人发出悠长的叹息。

拥有这样能力的卫宫佐千代,无论看过几次,都像是误入人间的神祇一样不可思议。

让人敬畏,让人痴迷。

——就是那个装了大葱的购物袋碍眼了点。

卫宫佐千代收手后,淡淡地瞥了眼尽头的阴影。

“不出来吗?”

随着这句问话落下,头顶由“帐”笼下的阴霾收起,替大动干戈的少女掩人耳目之人,缓缓走到光线下,宽大的僧袍随风摇曳,惊动了空气中的浮尘。

男人撩起额前的黑色刘海,展露出温和的笑颜:“好久不见,卫宫君。”

卫宫佐千代觑了他一眼,习以为常道:“夏油先生,今天又是路过我家?”

“哈哈是呢,”夏油杰装作没听出话里的戏谑,“卫宫君又一次忘设‘帐’了,被学院派的咒术师看到会挨骂的。”

帐,一种简易结界,可以阻止普通人进入战场,也可以遮掩打动传出来的动静,总之就是偷鸡摸狗搞事必备的技术,但卫宫佐千代学不会,但她有差不多的手段,虽然没几次记得用就对了,主要是习惯没养成好。

以前执行时钟塔的任务时,有搭档包揽边角工作,而叛逃后那些找茬的魔术师比谁都警惕神秘,卫宫佐千代从来不用操心这些事情,因此,即使时代变了,她还是会忘记做工序。

卫宫佐千代有些心虚,可她的心虚是要靠倒打一耙来掩饰。

“那是你们咒术师的规矩,和我什么关系?说起来,我都还没要祓除诅咒的劳务费。”

好一招强词夺理,反客为主!

夏油杰也不是省油的灯,从善如流道:“好啊,成为咒术师,包吃穿住行,过去的劳务费全给你结清,还有五险一金。”

“不了不了,我不想和你们保持肮脏的金钱关系。”

夏油杰狭长的狐狸眼眯了起来,像是看着叛逆期闹着要离家出走自力更生的小女儿一样,慈祥又怜爱。

“没事,去掉金钱,只发生关系也可以。”

卫宫佐千代眉头一皱,发现今天的夏油杰比往日更要难缠。

报警的手蠢蠢欲动。

·

他们相识的契机其实再普通不过。

前两年,有一些活泼的“窗”会向卫宫佐千代搭话,他们问到最多的问题就是——

“你为什么不当咒术师?”

瞧这话说的,难道会做菜的人都要去当厨子吗?

对此卫宫佐千代总是草草敷衍,可次数多了难免有些郁闷——这个世界难道背了诅咒,会所谓咒术的人都只有一条路可走吗,后来她联想了“普通boy”伏黑惠和“普通社畜”七海建人便释然了。

看吧,这不还有和她想法类似的人吗,虽然他们一个在三年前重操旧业,一个在前两天宣布不当咸鱼要接受五条悟的精英教育。

擅自踏入混乱异常的那一侧,只会消磨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爱。

夏油杰最初出现时,和那些“窗”没什么不同,都是带着先入为主的见解劝说她加入高专。

只不过,夏油杰那格外熟悉的声线,让卫宫佐千代心跳漏了一拍。

她惊疑不定地打量这个长发,大裤管的咒术师,才从对方男菩萨的气质上排除了梅林马甲的可能性,不可能的,梅林变性都不可能变靠谱。

要知道,与花之魔术师虽然只有一面之缘,可梅林却一直占据她心目中“虽想揍觉脏手”排行榜第三名,顺带一提第二是伽摩,第一是五条悟。

好家伙,白毛黑石锤。

初见时,卫宫佐千代对夏油杰可没什么好印象。

但,也不讨厌就是了。

奇异地,佐千代从他身上感受到了殉道者般向死而生的决绝。

这不免让卫宫佐千代感觉不适,不是厌恶,若要囫囵概括的话,只是她与夏油杰之间存在天然的、不可磨合的隔阂,像照着镜子能看清对方轨迹那般可以彼此理解却不能苟同。

卫宫佐千代直觉他是个麻烦。

可偏偏与其他碰壁就不再讨苦的窗不同,被她避之不及的夏油杰在劝人入行这事上执着得疯魔。

像开头这样,隔三差五的“偶遇”让夏油杰这个老油条完全放弃找一个有智商的理由,反正卫宫佐千代从来没有相信过。

——“今天要考虑当咒术师吗?”

——“高中填了吗?东京咒术高专就很不错,他们校长是好人。”

——“你和七海关系很好,有没有考虑去他名下实习?”

师傅,别念了!

卫宫佐千代从一开始的不耐驱赶,到最后无可奈何,默认夏油杰出现在她的世界,只不过她的回答自始至终未曾改变。

维持现在的生活就很好了。

·

往日,夏油杰得到卫宫佐千代的拒绝便会打道回府,可今天似乎不能轻易善罢甘休。

“咒术师待遇非常好。”

卫宫佐千代提着袋子一意孤行:“看你也像个文化人,我奉劝你别入传-销。”

夏油杰不依不饶:“咒术师这边需要你。”

“家里洗衣买菜也需要我。”

“你不觉得被一群无知的人类指使毛蒜皮的事是浪费吗?你的能力再这样下去只会蒙尘!”

“啧。”

鲁迅说的好啊,做了人类想成仙,生在地上要上天。

听到雷点蹦迪的话,佐千代匆匆的脚步终于为夏油杰网开一面,她回头认真而坚决地看着男人。

“你眼里我所谓的能力,在我看来只是可有可无的工具,普通人有普通人的生活的方式,抛开咒力,你与他们一样,也需要柴米油盐的供养,难道比他们多一个工具,就要摆脱人类的身份了?”

夏油杰温和的表情悉数褪尽,“不是的!咒术师从大脑构造上就与没有咒力的人不同,我们与他们是不能互相理解的两个物种!”

夏油杰天生眉目低垂像个慈悲的佛陀,但嘴角挂着的讥讽又让他如同一个造业铸嘴的妖魔,卫宫佐千代看他这副模样,不知道嘲笑谁一般哼笑一声。

“既然如此,那我也直说好了,我所拥有的也不是咒力,你我也并非一个物种。”

所以,我们不是同伴。

她舌头刚想将话语吐出,却在见到男人的表情时,停了下来。

夏油杰全权接收她第无数次拒绝人的话,如同引颈受戮的天鹅般,面容写着痛苦,挣扎,和麻木的宁静。

卫宫佐千代感觉怪异,明明被拦下来为难的是她,为何夏油杰却要露出没有退路的表情。

男人如佛祖般宽厚的耳垂上钉着与卫宫佐千代很相似的黑宝石耳钉,拥有比别人大一圈的耳朵却永远对眼前这个人选择性失灵。

“成为咒术师吧,卫宫佐千代。”

——像是对着神像祈愿的信徒,诚恳的,绝望的,孤注一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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