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只诅咒（2 / 2）

“我很快就会追上你，很快，不需要多少时间。”

明明正值隆冬，一瞬间五条悟却在她的身上看到了一个所向披靡的夏天。()

一句承诺大概就是对他三年来的等待所作出的最好答谢。

夜色浓浓，月盘如洗，华灯初上给乐园附着了新色，多了一层有别于白日的暧昧与梦幻。

迪士尼的夜场有个万众瞩目的传统表演。

烟花。

时机差不多时，人群便不约而同开始朝一个方向涌动。

迪士尼中心的皇家城堡位于园内人工湖的湖心，保留欧洲哥特式的建筑风格，高耸削瘦，金碧辉煌，糖果色和宝石装饰层层叠叠、铺满锥型堡顶。

中心塔尖下是延展出的露天观望台，这要放在童话里便可能是某对公主王子跳舞的场地，然而现实里却被两个不速之客所占据。

五条悟随心所欲，仗着没人发现，带着学生瞬移到不为人知的观赏点。

于居高临下的露台上放眼望去，整个乐园尽收眼底，温婉的黑水一片静谧，隔岸灯火阑珊连绵成片。

日照残温早已散去，骤降的气温打消不了追求狂欢的热情，络绎不绝的游客就像一片片五彩斑斓的小花瓣，熙熙攘攘落到了一处，看久了，这幕人间的热闹好似也被裹在夜风送到了这里。

他们在星辰之下，远离尘嚣，但心最终还是会回归那片人海里。

五条悟坐在围栏上晃着腿，霓虹在他身上烙印下点点光斑；卫宫佐千代安静地坐在他边上，披着像白雪一样的月光。

离得近了，两人的影子便不可避免得拼凑到一起去。

“嘭”一声巨响划过天空，一朵巨大的绣球烟花蓦的在他们面前炸开，与此同时那边人群也爆发出惊呼，烟火表演正式拉开帷幕。

仿佛近在咫尺的绚烂照到脸上好像也能感受到一阵火热。

此时五条悟先开口：“作为唯一一个被我邀请上来的人，这个特等席位你感觉如何？”

——还行，不过是区区张三行为而已。

卫宫佐千代没有正面回答：“烟花啊，在平齐的高度看是最好的。”

瞬间，不知为何仿若有个声音同时刺入耳膜，五条悟动作一僵。

[“我会跑到很高的地方去看花火，比如东京塔，比如这会让我觉得和这些耀眼的景色很近。”]

不是第一次，他的记忆里出现了一个看不清的身影。

见五条悟若有所思，佐千代以为是自己的回答有问题，询问道：“怎么？”

“哈哈，没什么，只是下意识觉得你大概也会喜欢。”

卫宫佐千代不置可否反问道：“怎么发现这里的？”

“唔，好像第一次来tdl就选在这里，”五条悟理了理思绪没想出所谓便不在意地耸了耸肩，侧目看向身边人。

白皙的面庞被映衬成暖调，光影交错的五官立体分明，透亮的眼睛像彩色的玻璃画朦朦胧胧，阻断一切对神秘的窥视，盛大的焰火下，闪闪发光的少女足够让周遭的一切黯然失色。

她不再是六眼第一次见到的漆黑怪物，她成为了人，成为一个让五条悟愈发产生熟悉感的人。

有些东西好像真的记不起来了，每当他想去深入回忆时，记忆就像是被篡改般开始模糊，偏偏他能忆起的人生轨迹是如此连贯清晰，根本不像是有失忆过的痕迹。

这样的怪异与琢磨不透的熟悉感唯独在面对卫宫佐千代时才会产生，这也成为后来五条悟对她的执念所在。

真是糟糕的发展。

他为难得抓了抓头发，视线扫过佐千代发丝下偏光的宝石耳钉。

“这么多年没换过款式，你也真是长情啊。”

“什么？”佐千代见他的目光落在耳朵上才恍然，“耳钉吗，那是家人给的，怎么了？”

五条悟摇了摇头：“突然想到故人，那人也是一直钟爱宝石款。”

最后一炮礼花响彻天空，金色的雨没有落地就在半空销声匿迹。

卫宫佐千代注视着下方散去人群：“我们也走吗？”

目前看似乎没有再留下去的必要。

“不哦，”和她想得不同，五条悟却提出另外一个答案：“你还有最后一个任务。”

“？”

银发的咒术师话毕，趁卫宫佐千代脸上的震惊之色没有褪尽前，一把搂过她的肩，身姿前倾，双脚离开接触面，顿时两人齐齐下坠！

风的鸣音瞬间撕裂了思考力，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贯穿了人的神经，颠倒的视线里唯一能辨别的只有面前与她相拥的人的面容。

五条悟笑得很狂气，对于和他近距离接触的人来说，这种疯狂有种抑制不住的天然感染力。

这人又在发神经，卫宫佐千代很肯定，眨眼间就从晕眩感中脱离，目光归于平静。

而这个倒悬的拥抱也同样短暂，几乎在她恢复思考的同时，两人便已经落地。

“都不尖叫一下吗，亏我还有点期待呢，这难道不比地心历险记刺激？”五条悟放开她，语气充满失望。

卫宫佐千代面无表情地抗议：“够了哦，不要再提那件事，就算是好脾气的我也会揍人的。”

“好吧，”五条悟摊了摊手，然后接过先前未说完的话题。

他指着前方的鬼屋道：“看到了吗，那边两只蠢蠢欲动的二级咒灵？

“它们就是你今夜的猎物。”

卫宫佐千代迟疑：“就这？”

“就这。”

然而，五条悟紧接着补充：“只不过祓除不能使用咒术，只能通过咒力击打，除此之外，最重要的一点，不能被人发现哦。”

操作粗暴，动静贼大的卫宫佐千代表示：收回刚刚的话，这不是她这种学前班的儿童该接的怪活。

——

三日后。

东京咒术高专。

夜蛾正道立于二层走廊的窗前，身边站着昔日教导过的史上第一刺头五条悟。

校长语重心长道：“明知卫宫不稳定，还将她带到人满为患的游乐园，并且要求以那种方式战斗是不是太急功近利了，悟？”

五条悟浑不在意，双手插兜：“不是挺好的吗，起点高后面进步起来才快，佐千代是个情况很特殊的学生，你不能以太保守的目光去看待她的成长。”

“所以，差点破坏了人家的设施，砸坏了一家商店的门也在你的预料之内？”

五条悟摸了摸缠到鼻梁的绷带打哈哈：“嗨呀，哪个学生在做任务的时候没有打坏些花花草草过，常规操作，常规操作。”

“呵，你在说你自己？”夜蛾正道环胸冷哼，望了眼窗户外——那群刚从训练室回来的一年级以及卫宫佐千代正在操场有说有笑。

“卫宫融入的倒是很快。”

银发青年靠着墙，轻飘飘的目光落在那群学生身上：“卫宫佐千代是天生好料子，性格虽有些瑕疵，但难能可贵的是、只要是怀抱善意的人，她都能以一份保护的心态去对待，这让她行事作风趋向包容平和；而忧太他们也是相当好的学生，两者之间相处不好才奇怪。”

校长认同地点着头：“更不要说卫宫和乙骨还是某种意义上的同类。”

对于这点五条悟没有接话，话锋一转。

“话说，还没有找到杰的动向吗？”

夜蛾正道：“除了两周前，在加茂雅伦的尸体附近确认了夏油杰的残秽外，调查那些突然暴毙的相关人员时，我也有怀疑过是他的手笔。”

“不仅如此，”五条悟瞥了眼不远处那个背着刀的少年，“忧太之前的任务也发现有诅咒师从中作梗的迹象。”

“你怀疑是夏油杰？”

“没错，所以我认为他不仅盯上身为共咒者的卫宫佐千代，也可能对身怀诅咒女王的忧太有所企图。”

被人提到的乙骨忧太此时若有所感，下意识回头望向天边。

“怎么了，忧太？”

听到熊猫的关心，乙骨忧太只是蹙了蹙眉头：“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真希不以为意：“是你的错觉吧。”

走廊上，夜蛾背着手，有墨镜遮掩看不出情绪浮动：“悟，你是不是太杞人忧天了？”

五条悟意味深长道：“校长，很遗憾那是不可能的。”

乙骨回过神来，同僚已经走远一大截，他连忙追上前。

“诶，怎么都这样嗯？佐千代不走吗？”

卫宫佐千代的脚步在先前便滞在原地，她抬头望着一个方向，脸色肉眼可见阴翳下来，在确定了一个急速逼近的力量波动时，陡然开口：

“不是错觉。”

仿若证实二人的预言，一只白色鹈鹕从天空落下翩然入场，巨大的身形遮天蔽日，掀起一阵飓风，空气中的咒力浓度刹那间攀升，只不过那骇人的压迫却不是从这只瞩目的咒灵身上传递出来的。

在它身侧，黑色长发的青年身批僧袍、挺立如修竹，仿佛逛自家后院般气定神闲：“哎呀，高专还是老样子。”

“夏油杰。”

卫宫佐千代平静地唤出他的名字，瞳孔中的温度褪去呈现无机质的森冷。

“好久不见。”

“然后，可以麻烦你今天就死在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