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鬼打墙(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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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冥主成婚之后");

敬闲和路迎酒一路来到长流楼的最高层。

8楼的阴气浓郁,

但是不见张念云的身影——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出身世家,连变成鬼了,都比其他的厉鬼要机敏,

不会一昧只懂得向生者出手,见到护工们被击败,

跑得飞快。

这里没什么窗户,

室内非常暗淡。

路迎酒本来想直接下楼,但当他往下走了一层。

手电筒光映亮了楼道标识。红色正楷写在墙上:【8楼】

明明下了楼梯,

却还是在同一层。

再下了一次楼梯,还是同样的结果,他们被困在这里了。走廊的窗户被锁死了,怎么拉都拉不开。

就像是游乐园不能少了过山车,灵异故事也不能少了鬼打墙——这是古往今来无数鬼怪沉迷的项目,

经久不衰。没有人知道,

它们为什么乐衷于把人困在一个小空间里,而不是直接杀死。

路迎酒站在楼梯口,

火光将他们二人的影子拉长,一路延伸到走廊的尽头。

路迎酒停下脚步,拿出手电筒照了一圈。

屋内的布置,

似乎和之前不同了。

大部分是很细微的变化,

比如床铺的数量由3张变成了4张,

比如屋内所有物品都镜像反转了,

比如床头的合照由空白变成了一张全家福……更像是他们进入了一个全新的空间,剥开了一层疗养院的面纱。

最明显的,是走廊的最后两间屋子,从普通病房变成了重症患者的病房。

重症患者病房的门都是加固门,钢铁厚实得有三指宽,

哪怕再强壮的猛男也撞不开,更别提上头还贴了几张老旧的符纸。

好在年代久远,没有加上密码锁。路迎酒摊开手,一个小纸人从口袋爬出,轻飘飘落在他手上——那纸傀刚开始还蔫蔫的,站到他手上后,迅速精神了起来。

它跳到地上,挤了半天才从门缝间挤过去。

铁门的锁很重,还生了锈,纸人站在上头蹦蹦跳跳,才把锁踩了下去,从内侧解锁了门。

吱呀——

路迎酒用了点力气,才推开了这道厚重的门。

入目的是发霉的床垫,和挂在床架上的黑色束缚带,墙上的符文斑驳,大多数已经脱落。

这些病人受到惊吓后,丢了太多魂,实际上和精神病没有太大区别,发起疯时很叫人头疼,重症患者尤其如此。而且最关键的是,本来精神不稳定的人,阳气弱,就更容易招鬼。

手电筒的光扫过屋内。

当年,驱鬼师的手段有限,只能把他们束缚起来,再用符纸慢慢把他们的魂引回来。

为防止意外,房间内没有窗,逼仄又压抑。

再仔细看那些床垫,有点点血迹和抓痕,棉花全都漏了。

那是病人们狂躁时留下的痕迹,他们哪怕是抓得指甲都断裂了,也无法停止。现在看到,依然觉得毛骨悚然。

他把床头柜一一拉开,里头有泛黄的病历和药品,他简单翻了一下,没什么特别的。

离开房间,他们又去看了别的病房。

普通病房床上没有束缚带,也摆上了电视和收音机,看起来正常多了。

路迎酒放出小毛团子,毛团子在屋里跑来跑去,四处闻,突然对着一张病床嗷嗷叫。

路迎酒过去的时候,就看见毛团子在床底咬着什么,使劲往外拖——

一连串拖出来了四五个纸箱子。

纸箱子沉甸甸的,和叶德庸留下的箱子一样,上头爬满了叶家独特的符文,一圈圈缠绕着箱子,像是巨蛇。

路迎酒就说:“我让叶枫上来看看。”

他给叶枫发了消息,叶枫表示符纸他已经和小李布置好了,马上就过来。

等叶枫的时候,路迎酒拿了张符纸,吹干净了地上厚重的灰。两人在纸箱子前席地而坐。

路迎酒想起了什么,和敬闲说:“以前叶枫给我讲过一件事。”

“什么?”敬闲问。

“就是院里有一次,不慎让一个重症患者跑出去了。”路迎酒说,“那老大爷倒是性情温和,和他的病友不同,没有拿着刀说要宰了整个疗养院,也没有号称自己受到鬼神的召唤,今天就要跳海自杀。他只是出去散了个步。”

“听起来还挺友善的。”敬闲说。

“对,大爷的脚力很好,短短一天多把这座山头都走了个遍,然后饿了。”路迎酒说,“饿了就要吃饭,他又乖乖地回院内了——如果不是他把山头的十几只鬼都带回来了,院里还挺高兴的。”

敬闲:“……”

路迎酒笑了,打量屋内,又起身从地上拿起了一个注射器。

注射器的针头已经折断了,被踩了好几脚,都变形了。

路迎酒说:“和陈家的人皮/面具一样,叶家也有一些被人争议的地方。”

他知道敬闲实际上,不大了解驱鬼世家的往事,就随便唠嗑起来。

敬闲坐好,专心听媳妇讲故事,顺便往路迎酒的手里塞了一小瓶酸奶。

路迎酒一手酸奶一手注射器,觉得自己的造型挺微妙。

他继续说:“叶家能召唤来‘离蛇’。离蛇虽然以驾驭火焰闻名,但它也有蛇毒。”

“哦。”敬闲说,“这我知道。”

路迎酒问:“你在鬼界见到过离蛇?”

哪怕是在各种鬼神中,离蛇也是极为强大的。

敬闲犹豫了几秒:“……算是见过吧。我在我家的后院好像见过。”

他寝宫后头就是广袤的花园,绿浪随风摇曳,道路两侧生有万千鲜花,香气馥郁,在幽深又可怖的鬼界犹如桃源,晴天可折花枝,雨夜可赏残荷。

这花园建于深渊旁侧,美好之下又是浓郁的鬼气,吸引过不少鬼怪——它们皆知鬼王慷慨,愿意开恩,它们能享受这无限的风光是无上荣幸。

所以它们都是小心翼翼地来,收敛好獠牙。哪怕平时能够翻天覆地、倾江倒海的妖兽,在后院都是纯良得跟小白兔一样。

也不是没有不知好歹、闹腾过的鬼怪。

现在它们已经加入了豪华的鬼界骨灰套餐。

而实际上,敬闲也不是慷慨。

他只是觉得后院太单调了,得多加点小动物,保持物种的多样性。

路迎酒:???

路迎酒说:“你后院有离蛇?”

这东西是能随便长的吗?!

“对啊。”敬闲说,“就一大条挂在树上,我还给它喂了几个骷髅头。”

路迎酒:???

槽点太多,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吐了。

他说:“你家是住在哪里啊……”

敬闲说:“在深渊旁边。”

路迎酒知道诸多鬼怪都避讳深渊,不大愿意靠近。

敬闲就住在深渊旁边……

他怎么想,怎么觉得敬闲是只能挑这种犄角旮旯住。再结合他后院有离蛇,就更证明那是个是非之地。

难道说,敬闲一直不肯说出自己的名号,是因为他是个被排挤的神官!

路迎酒的心思流转:虽然敬闲的实力牛逼,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但神官之间各有牵制,说不准这种事情真会发生。

他再看向敬闲,心态已经完全变了,心想敬闲这么会照顾人,竟然鬼缘那么差,实在是太不公平。

他把手中的酸奶还了回去,拍拍敬闲的手说:“我不喝,你多喝点。”

敬闲:?

他拿着酸奶,没懂路迎酒在想什么,又问:“所以说,离蛇的毒液怎么了?”

路迎酒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思路绕回来,指着针管说:“以前,叶家就用离蛇的毒液干掉过不少人。这种毒液生效快,哪怕是对请了神的驱鬼师也是致命的。这种毒液如果用量轻,就是极其高效的兴奋剂,胜过现代兴奋剂的药效,黑市上也盛行过一段时间。”

“后来呢。”敬闲问,“现在应该没有了吧。”

“对。”路迎酒说,“和陈家一样,叶家也做出了改变。毒液对失了魂魄的人,实际上是非常有效的,能让他们恢复些许理智,保持亢奋,直到魂魄回来。所以疗养院才长年让叶家的人负责。”

他回顾房间,目光扫过黑色的拘束带、床上的抓痕、墙上的各种涂鸦,最后目光停留在床头的一张全家福。

全家福上,一家三口都是笑得灿烂。

这病人想必已经平安出院了,安安稳稳活了下去。

他说:“不得不说,叶家牵头建起这个疗养院,真的是救了很多人。所以,驱鬼的道路上有过诸多障碍,世家也有过黑历史,但总体来讲是正面的。”

“我当驱鬼师,不是想赚钱或者想出名。而是因为我在小时候,经常会想着,要是有个很厉害的人能帮我就好了,我肯定会把那个人当作英雄。”

“我最后没等来很厉害的驱鬼师,我等来的是你。”路迎酒对着敬闲笑了笑,“不是所有人都和我一样幸运的,所以,我想成为他们的‘那个人’。”

敬闲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他说:“你已经做到了。”

“是啊。”路迎酒说,“不过我可是个很厉害的驱鬼师啊,还能做得更好。”

他自知天赋异禀,对自己的要求比其他人的高成百上千倍。

他又问:“敬闲,你有没有什么理想?”

“没有。”敬闲回答得很干脆,“我和其他鬼一样,对未来的规划很简单。”

路迎酒做了个“你讲”的姿态。

敬闲说:“比如我的阶段性小目标,就是和你拉个手然后共赴干柴烈火天雷地火巫山云雨……”

“停停停!”路迎酒赶快打断他,使劲揉揉眉骨,深吸一口气才冷静下来,“你就没有点长远点、远大点的目标吗。”

“有啊,”敬闲说,“长期目标是和你共赴很多场干柴烈火天雷地火巫山云雨……”

路迎酒:“……”

路迎酒说:“我代表个人反对你的理想。”

“哦。”敬闲明显很失望,“你反对,但是我支持,一比一平局了。”

“不行。”路迎酒说,“我拥有一票否决权。”

他再怎么看敬闲,都觉得这人心怀不轨、很是危险,于是又把敬闲手里的酸奶拿回来,自己开始吃了。

一阵脚步声从远到近过来。

是叶枫终于赶来了。

他满头是汗,闯进这房间气喘吁吁说:“哎哎哎,你们俩怎么坐在这里啊,这里有鬼打墙!我们被困在8楼了!!”

“是啊。”路迎酒说,“我知道。”

他这反应太淡定,叶枫瞪大了眼睛,仔细看了看这两人:“有鬼打墙,你们还坐在这里聊天?!妈耶这是怎么样的淡定啊!”

路迎酒一脸“是啊那又怎么样,小场面了”。

敬闲一脸“我老婆说得都对。”

叶枫被这对狗男男闪了一脸,悲愤欲绝,终于自暴自弃了:“行行行那我也不管了,等会再说,你们说的箱子在哪里?给我看看符文。”

“在这里。”路迎酒指了指眼前的箱子,“全部都是,你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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