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 1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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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信的丧事料理完,就进了十月,入了冬,天气都冷了起来。

乡试放榜是九月十五,薛螭毫无悬念的夺得头名解元,官差上门报喜的时候,都挤不出笑容。

人家家里在办丧,你上门还笑嘻嘻的,这不是讨打吗?

话虽如此,薛螭还是给了赏钱。

乡试放榜之后,原本还有宴席,薛螭自然是去不成的。

这日,薛王氏将薛螭叫去了正房,说她要把正房腾出来给薛螭住。

薛螭皱起眉,“可是下头有人说了什么?妈不必往心里去,下人若是嚼舌根,只管撵出去。”

薛王氏闻言一笑,拉着薛螭的手,叹道,“是我自己要搬过去的,跟下人们不相干,”不待薛螭追问,她继续道,“老爷如今去了,你弟弟妹妹们都还小,我一个内宅妇人,顶不起门户,这家里都要靠你支撑,你住到正房来,就是要外头的人都知道,咱们家如今是你当家,你那些堂叔伯们也不至于轻看你。”

听薛王氏提起堂叔伯们,薛螭心中顿时恍然。

薛家也并非铁板一块,说是一笔写不出两个薛字,实际上薛家除了长房之外,其他八房都有自己的小算盘。

“妈妈不必如此,即便我不住在正房,也不会让人小瞧了我去。”薛螭觉得搬不搬到正房都对他没什么影响。

薛王氏叹道,“你还年轻,不晓得厉害,当初要不是你舅舅和姨爹家帮忙,咱们家这些家产保不准就被他们瓜分了。”

薛螭听得好笑,母亲把他当成小孩子了吗?他已经十七了,要不是老爷突然亡故,他本该在十月底就成亲的。

“妈不用想太多,老爷虽去了,可这家里还有我,这个家不会散的。”薛螭安抚着母亲不安的情绪,母子俩推来推去,门外响起敲门声。

“太太,前院的李管家说,顾家来人了,在二门外等着面见太太。”

和薛螭定亲的姑娘,便是顾家的。

薛王氏闻言一叹,“想必是为了推迟婚期的事过来的,同喜,去请进来。”

薛螭眼帘低垂,没有做声。

这门婚事一直都是太太张罗的,他于情爱并不上心,娶谁都是一样的。

那位顾家的姑娘比他小一岁,去年便已经及笄,因顾家舍不得女儿,才多留了一年,将婚期定在今年的十月,顾家知道薛螭要参加今年的乡试,大抵也是想看看薛螭到底能不能考中。

若是考中,十月底成婚,便是双喜临门。

哪知薛信突然暴毙,喜事变丧事,薛螭得为父守孝三年。

说是三年,实际上只有二十七个月,但二十七个月也有两年多时间,等他孝期结束,这位顾家的姑娘都十八、九岁了。

薛信的丧礼顾家虽然也上门吊唁,但对薛螭并不亲热。

若是他没猜错,顾家派人来,不是为了推迟婚期,而是为了退婚。

顾家派来的是顾家太太跟前的嬷嬷李氏,她跟着同喜进了门,见薛螭也在,面上的表情便有些不自然,向薛王氏请了安,便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信,“这是我们太太吩咐奴婢交给薛太太的,还请薛太太过目。”

薛王氏皱起眉,已经觉出几分不对,便道,“我识字不多,螭儿,你念给我听。”

李嬷嬷脸色愈发不自然,嘴唇微张,似乎想说什么,但薛螭已经把她手里的信抽了过去,她便闭上了嘴,头低垂。

薛螭拆了信便看,一目十行,看完便折好,“回去告诉你家太太,就说咱们家同意了。”

李嬷嬷如蒙大赦,叩谢之后,便匆匆告辞了。

薛王氏一直没有做声,等李嬷嬷走了之后,才脸色难看的道,“他们家要退亲?”

“顾家姑娘今年已经十六,我要为父守孝三年,她等的两三年就成老姑娘了,顾家要退亲也在情理之中。”薛螭一脸平静道。

话是这么说,但薛螭家丧事刚料理完,就上门退亲,八成是有了更好的选择。

薛螭家世虽然不错,但比他好的不是没有。他是有状元之才,但状元每三年就出一个,也没什么稀奇的,也不是每一个状元都能位极人臣,何况薛螭现如今只是个小小的解元?

如今薛家老爷亡故,薛螭上有寡母,下有一双年幼的弟弟妹妹,这种情况下,人家有顾虑,不愿意嫁过来也能理解。

这门亲一退,两家虽不至结仇,但也会断了往来。

薛王氏心里有一团火在烧,但也没说什么难听的话,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头的火气,寒着脸说道,“他们家既然要退亲,那就退吧,咱家也不耽误他们家姑娘的大好前程,我儿才貌双全,还怕娶不到个好媳妇儿吗?”

“正是这个理儿,妈不必生气,我一定给你娶个更好的儿媳妇回来。”薛螭清楚薛王氏话虽然说得硬气,但心里还是很不好受,便说好话哄她开心。

薛王氏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她儿子如此优秀,居然被嫌弃,她如何不怒?

但心里再生气,薛王氏也没有在儿子面前多嘴,她也担心儿子心里有压力。

次日,顾家派人送还了庚帖和聘礼,一分未少。

薛家巨富,聘礼自然也不少,顾家送还聘礼也避不开人,因此不到半日,整个金陵都知道薛家和顾家的亲事闹掰了。

顾家退了亲之后,不到半个月,金陵甄家便遣了官媒去顾家提亲。

一时间,薛家、顾家和甄家成了金陵城里无数人的谈资。

都在金陵,顾家和甄家结亲的消息,自然很快就传到了薛螭的耳朵里。

听闻顾家将顾姑娘许给了甄家二房的长子甄琰,薛螭摇头一叹,旁人不知甄琰的本性,薛螭却是知道的,这甄琰看着仪表堂堂,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草包,金陵名宦之族这么多,顾家竟挑了个样样不如他的草包,薛螭心里都不免觉得可笑。

罢了,这与他也不相干,这人是他们自己选的,日后过成什么样,也该自己承担。

“往后这两家的事,都不要来告诉我。”薛螭吩咐了一句,又问,“去把你们二爷叫来,我教他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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