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告假(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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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锦传旨去了,朱厚熜经过这一番打搅,有些失了心情,便对段朝用道:“仙师,今日暂且到这里。”

段朝用躬身揖礼,笑道:“臣刚刚听闻,朝廷府库缺银,臣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为皇上分忧。”

朱厚熜疑惑问道:“仙师,有何妙法?”

段朝用故作神秘,笑道:“臣精通炼金之术,愿为皇上昼夜不停炼金,以补国库空虚。”

朱厚熜猛然想起,眼前的道人乃是通晓炼金之术的“神仙”,前不久还进献了两万两银子,都已经启运到陶仲文的家乡黄州府了。

此刻,骤然听见段朝用愿意日夜不歇的炼制金银,弥补国库空虚,朱厚熜大喜道:“仙师所言,可是当真?”

段朝用正色回道:“臣绝无虚言。”

朱厚熜龙颜大悦,笑道:“如此,就请仙师为我大明炼制金银,以补国库匮乏。”

“至于仙师需要的一应用度,朕亦是不会缺了仙师的。”朱厚熜又道。

段朝用恭敬道:“皇上,这炼金之术,乃是劳心耗神之事,臣恐怕这段时间,难以侍奉在皇上左右。”

“不过,三日后,臣会再为宫中进献一批‘仙器’,皇上日后以此盛饮食物,静心斋醮,则神仙可至也。”段朝用笑道。

“为了朕能成仙,仙师有心了。”朱厚熜颇为感动。

段朝用想了想,又接着道:“这修炼一道,需要的是静心,臣观皇上,整日被这些俗事所扰,恐难得道成仙。”

朱厚熜虚心求教:“仙师可有妙法教朕?”

对于这得道成仙,朱厚熜做梦都在想,尤其是前段时间,后宫内有嫔妃、皇子亡故,令他的心中,对死亡更加恐惧。

段朝用神色平静,语气平和道:“皇上只要深居简出,不与外人接触,悉心修炼,则黄金可成,不死药可得”。

朱厚熜天真问道:“仙师所言当真?”

段朝用道:“臣不敢欺瞒圣上。”

朱厚熜心中大悦,却没再多言。

如此,过了两日,宫中传出一道旨意:“令太子监国,朕少假一二年,待修炼成仙之后,亲政如初。”

这道诏书一出,满朝哗然,这皇太子朱载壑才年仅五岁,怎么能担起监国的重任?

放着好好的皇帝不当,却要去躲在深宫专心修道,朱厚熜的诏书,引起了满朝文武的惊愕。

不过皇帝痴心道家,时日不短,且有前车之鉴,满朝的文武官员,虽是有心规劝,但却无人敢站出来劝阻。

就在这朝堂重臣,都在静悄悄的观望之际,有一个人站了出来,上了一道言辞激烈的奏疏,惹怒了本来心情极佳的朱厚熜。

此人就是太仆寺卿杨最。

杨最,字殿之,号果斋,四川射洪县人,乃是已故的左佥都御史杨澄之子。

生于成化八年的杨最,自幼聪慧好学,研读《尚书》和理学,入国子监学习。

正德十二年,杨最进士及第,踏入官场,授工部营缮司主事,后得罪上官李鐩,贬官为工部员外郎,不受重用。

后随正德皇帝朱厚照南征有功,先后任职工部都水司郎中,宁波知府、黄州知府。

等到朱厚熜继承大统后,杨最得吏部尚书桂萼赏识,升河南按察使。

时值云南夷族叛乱,迁曲靖兵备副使。后遇辽东战事吃紧,朝廷将杨最调往辽东,任苑马寺卿,平定辽东叛乱。

嘉靖十五年,升任杨最为贵州按察使,同年,调任贵州右布政使。

嘉靖十八年,杨最升任太仆寺卿,回京入朝为官,并进谏马政六事。

这太仆寺卿,乃是从三品的官员,主要负责京畿、直隶、河南、山东等省的马政之事,所督理的马匹主要供给京营。

如今,皇上竟然要太子监国,而自己躲在深宫里修仙,这满朝文武重臣,皆是缩头乌龟,竟没有一个敢谏言劝阻之人。

虽是掌管马政之事,但这两年来,皇上崇信道教,朝讲尽废,躲在深宫之内,君臣不相见。

杨最的心中甚是忧虑,在家中想了良久,终是提笔写了一道自认为言辞恳切的劝谏奏疏。

杨最借着灯火,将写好的奏疏仔细看了两遍,便封存好,准备递入宫中。

待朱厚熜看到杨最的这封奏疏时,已是两日后。

杨最在奏疏中直言进谏:“陛下正值壮年,却下诏令太子监国,简直就是荒唐。只不过见到一个方土,就想服药成为神仙。这神仙是住在山中修炼的人所做的,哪里有居住在豪华的宫殿里,穿着华丽的衣服,吃着精美的食物,却能在白天飞上天的呢?臣即使十分愚蠢,也不敢照旨行事。”

看着手里的奏疏,朱厚熜勃然大怒,这道奏疏,怎么看都觉得这杨最是在讥讽他不会得道成仙。

朱厚熜立即急诏锦衣卫掌卫事、都督同知陈寅进宫,严令他将杨最关进诏狱,重施杖刑。

陈寅得了皇上的旨意,不敢怠慢,带着司礼监出具加盖有印信的驾帖,令张锜陪同着司礼监的监刑太监,赶赴刑科衙门,办理签发好廷杖的手续。

待这流程走完,张锜这才带着五个锦衣卫校尉,赶赴杨最家中,连夜将他缉拿,押解到了北镇抚司的大狱。

翌日清晨,穿着一身大红色飞鱼服的陈寅,看着眼前这位已经六十九岁高龄的太仆寺卿杨最,施礼道:“杨大人,陈寅得罪了。”

杨最虽是在这诏狱里睡了一夜,仍是中气十足,丝毫不畏惧锦衣卫,站在牢里面,大声喝骂道:“皇上即便是将老夫下到这诏狱,也堵不住老夫的嘴。朝廷诸公,领着国家俸禄,却不思报国为民,任由皇上宠幸奸佞,整日躲在宫里修炼斋醮,致使朝政荒废,误国误民。”

陈寅笑道:“老大人,您这骂的再大声,也没人听得到,还是留些气力,等会这六十廷杖打起来,可是怕老大人生受不了。”

杨最叫道:“老夫当年在辽东平乱,出生入死,都未曾害怕过,小小廷杖,某何惧之。”

“皇上旨意,太仆寺卿杨最谏言犯上,下锦衣卫狱,廷杖六十。”陈寅吩咐一旁的校尉,又对着尤是怒愤填膺的杨最道:“杨大人,请吧。”

杨最冷笑一声,跨步出了诏狱,来到外面的院子里,看着旭日东升,口中喃喃自语道:“奸佞误国,我大明,何其多难。”

虽然廷杖这一刑罚在《大明律》和《大明会典》中没有相关条例。

但是按照大明惯例,这廷杖官员,得到皇城外的午门前施行,往来的官员和老百姓都可围观。

另有司礼监官监督,锦衣卫负责行刑。

此外,国朝养士,素有“刑不上士大夫”一说,但是自正德皇帝起,这廷杖的刑责,就成了常态,但凡有惹怒皇帝的官员,皆被拉到这午门外施行廷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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