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意深切(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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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乘云微微笑着,拿出两大锭银子,给两个婆子一人一锭,又将手里宝月斋的糕点也给她们,“辛苦二位妈妈,我与承欢说会儿话就走。二位妈妈可以先用着糕点,坐一坐。”

两个婆子收了东西,让开路,左右就这一道正门,两个大活人,也没可能插翅飞了。

“还请少爷快着些,别叫老婆子难做。”两个婆子往旁边的走廊上挪去,不远不近的。

季乘云微微颔首,推门进来。

一进门,便和承欢视线相对。

承欢眼神微动,在原地呆愣站着,季乘云走近到桌边坐下,摘了帽子搁在手边,另把食盒放下。

嘴上也开口:“给你带了宝月斋的糕点,和宝玉楼的清酒。”

承欢攥着手心,这才亦步亦趋地挪到季乘云对面,屋里只有两盏灯对照,光线昏黄,影子颤颤巍巍地在地上抖动。

承欢说:“这是断头饭么?”

季乘云笑训她:“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呢。”

承欢抬了头,一双眼霎时通红,嘴角耷拉下去,问兄长:“兄长的腿没事吧?”

季乘云眼神晦暗不明,笑了声,“自然没事。这两日,有些忙,所以一直没来瞧你。”

好巧不巧,这两日大理寺来了好几个大案,季乘云忙得脚不沾地。因着是重要的案件,又不能假手于人。

承欢苦笑,伸手够着那壶朝露,给自己倒了一小杯,也给季乘云倒了一小杯。

“我明白。”本来还委屈,经过那天的事,不知怎么的,也不委屈了。

承欢又拿了块糕点,“好吃。”

季乘云默不作声看着她,承欢嚼了两下,注意到他的目光,把糕点往他身边推了推,“兄长也吃。”

季乘云动作缓慢地拿了块糕点,“承欢,他要你死。”他这里没称季霈作父亲。

承欢有些惊讶,她隐隐约约察觉到他压抑的怒气,她对这结果并不意外,故作轻松地冲季乘云笑,神态天真:“比嫁给那个人好多啦。只是有点可惜,日后看不见嫂子是何等人物了。”

她眼眶都还红着,说着这种话,只显得格外的惹人怜惜。

其实还有很多没说出口的遗憾,比如说,看不见湘湘出嫁……

承欢眼眶发热,她用手扇着风,哭腔里带着笑,“呼,没事的,兄长。”

反正她在这家里也没什么牵挂,只有佛心了。

她又道:“还有佛心,若是可以,还请兄长将她讨去你那儿吧。不然,她定要因为我这个不成器的主子受好多苦。”

季乘云欲言又止,紧抿着唇,许久才开口:“我有一个法子,可以保下你。只是于你的名声,兴许有些妨碍。”

季乘云握住她的手指,像那天一样,好像替她遮去身前那些风风雨雨。何况他眼神那样的认真,语气那样的担心而真诚,如此关切深深,承欢自然就信了。

“兄长请讲。”承欢不由跟着紧张起来,好似绝处逢生,悬崖生桥。

今夜回来之前,他还与赵梦成喝了一杯。赵梦成问他,真不打算做些什么,保下你那四妹妹?

“可惜了,你那妹妹生得灿若芙蕖,美人胚子一个……”

瞧见季乘云的脸色,又解释:“我可不是有什么想法,只是出于对美人的欣赏。唉,也是可怜,生在季家了,又没了姨娘,无依无靠的。”

季乘云没作声。

赵梦成继续说:“她要真跟书生跑了,以后也不见得有安稳日子。像她那样的,还得有个能护得住的人才好。微之,我那日便在感慨,若是她跟了你,便好了。”

季乘云这才接话,话里话外竟带了些笑意,“你说得对。”

“啊?”赵梦成愣了愣,“什么意思?你……”

多年的友情让他心里倏地一闪,嘴巴吃惊地张着,不可思议地看着季乘云。

季乘云看着她的眼睛,生动而莹润的眸子紧紧盯着自己。要多用力地忍耐,才能藏住他不为人知的爱意,狂热而又压抑,像跳动的烛火在风里摇曳,要那么费尽全身力气才能不熄灭。

承欢必须是他的。

什么门当户对、两情相悦、血海深仇……都要为这爱意让路。

他曾经被无穷无尽地折磨,从日里到夜里,从春天到冬天,从一个梅雨时节到下一个梅雨时节,但现在,马上要唾手可得。

季乘云以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心的掌纹,低下头说:“明日父亲会来看你,你只说,有了我的孩子,我便可保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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