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爱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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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音跟老四的关系好像不错。前几天听老四说,思音养的那只狗是他送的呢。”喝了会茶,蒋二奶奶才不着痕迹地提起。

下午光照太厉害,植物被折磨得发蔫,等黄昏温度降下来才恢复了一些精神。

今天的晚霞很漂亮,天际的云层染上赤橙色,像画纸上堆积的颜料。蒋措靠在藤椅里,不紧不慢地喝茶。

蒋二奶奶又笑着说:“听宁家人说,思音可喜欢那只狗了,睡觉都要抱着。跟小孩子似的。”

蒋措一声不吭。

“老四也是有心了,这几天狗生病出入医院,他都一直陪着,担心思音照顾不过来。”

蒋措毫无反应。

蒋二奶奶暗示了一大堆,他跟个聋子似的好像一句没听见,也不给个反应。

蒋二奶奶的视线瞟过去,他平静安逸地躺在椅子上,细长的手指在扶手上轻轻地点着。

这时,不知在房顶哪根杆子站着的鹦鹉扇扇翅膀嘎嘎地喊:“无事献殷勤,非即盗!”

蒋二奶奶:“……”

她最不喜欢这只会说人话的鹦鹉,总叫她心里不舒服。不过今天鹦鹉倒是懂事,这句话说得恰恰好。

“明诚惯会哄女孩子开心,长得一表人才,性格温柔,做事又妥帖,是女孩子最喜欢的类型。一家人说这话有些见怪,不过我也是担心,给你提个醒,别忙活半晌,最后让别人捷足先登了。”

蒋措这才不紧不慢、听起来诚心诚意地说:“他若是喜欢,让他也无妨。”

“老三啊,你也不要太佛系,该争取的事情就要为自己争取。又不是别的什么,这可是你的婚姻大事,思音那么好的姑娘打着灯笼都不好找了。”

蒋措幽幽叹息:“既然她找到了真心喜欢的人,我这副残躯,还是不要拖累她了。”

多么与世无争,多么宽宏大度,这是何等为爱退让成人之美的高尚品德。

蒋二奶奶眉头皱起来,肃容说:“老三,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你是明诚的祖父辈,长幼有序,怎么也不能叫他横刀夺爱对你不敬。老爷子还在呢。我跟你二哥也不能纵容他欺负你头上。”

“多谢二嫂挂怀。”蒋措说。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蒋二奶奶走之前又叮嘱,“你既无事,不如多和思音见见面,增进一些了解。往后一起生活,彼此合拍了,也都更舒服些。”

她走出几步又回头,见蒋措躺在椅子上,依然老僧入定一般安静,皱了皱眉。

-

“你说明诚?”

隔天,蒋二奶奶亲自去了趟蒋伯尧办公室,衣着精致,旁边放着喜马拉雅,仪态端庄地坐在会客沙发喝咖啡。

“你三叔的脾气你也知道,成天除了那些花草虫鸟的什么都不关心,连自己的婚事都不上心,还打算将思音拱手让给明诚。”蒋二奶奶不满地摇头。

蒋伯尧坐在办公桌后,点着一支烟,神色深沉。

“二婶怎么会来找我,我一个舅舅,对他的私事指手画脚也不方便。三叔就算自己不争,老爷子那关也过不去。”

背地里如何机关算尽,至少明面上大家一家亲。大房二房互相提防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家产的事从不放在台面上说,今天蒋二奶奶也是深思熟虑之后才过来的。

“我也是怕明诚若真横插一脚抢走了思音,和昭野兄弟两个心生嫌隙,将来再弄出什么不愉快,伤了兄弟感情,所以来给你提个醒。”冠名堂皇的理由打在前头,在适时点拨一句,“明诚这孩子,心思只怕比他哥还要深。”

蒋伯尧没作声。蒋二奶奶拿起包起身。

“行了,我要说的也就这么多,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

又到了去蒋家培养感情的时候。

旺仔输了几天液,呕吐的情况有些好转,慢慢能吃一点东西,只是看上去还是虚弱得可怜。

生病让它变得愈发粘人,每天从一睁眼就要跟主人寸步不离,已经发展到宁思音洗澡它都要在外面扒门想要偷看的地步。

宁思音出门时,它颠颠地跟到门口。叫它回去,它就坐在地上仰脸望她,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狗狗眼,装听不懂。

何姨见状过来抱它,嘴上哄着:“旺仔乖,我们在家里等姐姐……”

还没走到跟前,旺仔立刻敏捷地站起来逃跑。何姨弯着腰在后面追,它仗着体积小灵敏,愣是几次三番从她手底下逃脱,以宁思音为中心绕着圈来回跑。

何姨追了几圈给累出汗了,扶着腰喘气:“哎哟你这个小混蛋。”

旺仔躲在宁思音腿后面哼哼。

宁思音弯腰把它抱起来:“算了,我带它一起去吧。”

蒋家佣人在院子洒水除草,房子打扫得焕然一新,一片忙碌之景,佣人见了她毕恭毕敬地问候欢迎。

蒋二奶奶正在指挥佣人干活,笑容可掬地招呼:“思音来了。老三在楼上呢,你去吧,待会儿我叫人送些水果点心上去。”

宁思音便自个儿抱着狗上楼。

快走上三楼时,正碰见一个佣人做完打扫下来,见她抱着狗要上去,忙阻止:“宁小姐,小三爷喜欢安静,您还是别把狗带上去了。”

“它很安静的。”宁思音脚步都没停就走了上去。

佣人也不敢拦,犹豫地走开。

特殊的地毯及建筑材料所致,三楼有着异乎寻常的清静。

宁思音正探头寻找蒋措在哪里,忽听叮铃哐当巨响,循声一望,只见一只白毛鹦鹉跟蒙眼乱飞似的横冲直撞跌跌撞撞,沿路打翻自己的食盆、水盆、木方桌等一系列物品,尖着嗓子嚎叫:“警报!警报!”

宁思音:“……”

至于吗?

怀里的旺仔突然呜呜挣扎着要下地,宁思音刚把它放下去,它就拔腿冲鹦鹉飞走的方向狂奔而去,边跑边叫:“汪汪!”

鹦鹉嚎得更尖利了:“敌军入侵!危险!”

与此同时慌不择路迎面撞上一只半米高的花瓶,剧烈的碰撞后随即整只鸟与花瓶一起倒在地上。旺仔瞅准时机敏捷地一个箭步冲上去,正正扑到鹦鹉翅膀,鹦鹉惊声惨叫,冲着旺仔的脑袋狠狠啄了一口,趁它后退之际仓惶飞走。

“救命!救命!”

旺仔紧跟着去追:“汪!”

三楼维持长久的静谧在短短数秒之间裂成碎片。

刚说完的话还没十秒钟就自打脸,宁思音快步跟上去。

鹦鹉转过弯直直冲进一间书房,紫檀木的书桌后方,蒋措手执毛笔正在写字,鹦鹉没头没脑冲上桌子,啪——一脚栽进砚台。

霎时墨点飞溅,落上桌面、宣纸、以及蒋措白色的袖子上。

旺仔飞奔而入,看到桌后的人猛地刹车,脚底打滑呲溜着滑到书桌跟前。仰头与蒋措对视一眼,它嗖地一下原路往回窜,正好宁思音走到门口,慌忙躲到她腿后面去。

鹦鹉惊魂未定,泡过墨的爪子从砚台蹦到纸上,又跳上蒋措手臂一路蹦至肩膀,沿途留下一排巨大的鸡爪印,蒋措雪白的衣服转眼成了泼墨山水画。

额……

宁思音停在门口。

蒋措看了眼写到一半的字,将毛笔搁下。

眼皮都没抬一下,慢悠悠的语速道:“来拆家来了?”

声音稳定,没有生气,或者生气了看不出来。毕竟他这个人平静得过了头,喜怒都不会显现在脸上。

“你在写字啊。”宁思音往书桌上看去。写了一半的心经,现在已经被墨点和鸡爪印毁掉。

墙上挂着许多装裱精致的笔墨,不知是他自己写的,还是名家作品。

果然是老年人,爱好是写毛笔字。

“你来之前是。”蒋措从书桌后走出来,鹦鹉站在他肩上满脸警惕地盯着地上的狗。

宁思音看着他的衣服,诚心道:“不好意思,我的狗没见过鸟,有点激动。衣服我可以赔给你。”

蒋措:“毛衣么。”

宁思音:“……”

咋还过不去了呢。

“你要是喜欢,我多送你几件。”

蒋措没搭腔,抬手,鹦鹉顺着他的手臂跳下去飞走。

他转头瞥向宁思音:“我去换件衣服,你自便。还有什么想拆的就拆吧,别在这里放火就行。”

宁思音:“……”

拆你家的又不是我。

-

等蒋措换好衣服,宁思音带着狗待在客厅,茶几上放着佣人刚刚送来的茶点。

旺仔扒着桌沿哼哼唧唧想蹭食物,宁思音一根指头抵住它的头说:“你不能乱吃东西,吃了又要吐。”

蒋措的视线从狗身上滑过,未曾停留。

见他过来,宁思音说:“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养的狗。它叫旺仔。”她很公平,事先询问他的意见:“未婚夫,你不介意我养狗吧?”

蒋措在沙发坐下,朝旺仔伸出手。

这狗也不知是完全不怕生,还是他有什么特殊吸引力,果真朝他走了过去,站在地上望着他。

蒋措单手抄着肚子将它放到腿上,可能是刚才追鹦鹉追累了,旺仔乖乖地在他腿上趴下来。

“娘胎里带出来的弱,你养不活。”蒋措说。

宁思音一顿。

“你怎么知道?”

蒋措不答,清瘦的手缓慢地抚摸狗的脑袋。

宁思音问完也觉得白问。

旺仔简直肉眼可见的虚弱。

蒋措的话,他一点怀疑都没有。

“养不活吗。”她看着乖乖躺在蒋措腿上的旺仔。

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旺仔总是生病,总是好不了,这段时间一点都没有吃胖,还有越来越瘦的趋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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