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1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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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究竟是谁?”李烨之手掐上吱吱的脖子,“再有一个字的谎话,我杀了你!”

皇权不容挑衅,李烨之过去温润的笑容褪去,下颚绷成冷硬的线条,极深的黑色眼珠里润着冰冷的光,黑的像最浓稠的墨,捏着吱吱颈子的手粗粝,薄茧硌着她的皮肤。

此刻的他,像一只被惹毛了的狮子,随时可以张开血盆大口,拧断她的脖子。

吱吱亦盯着李烨之的眼睛,“我是林蔚文的未婚妻--江雪。”

“是我骗了殿下,心愿已了,殿下若是想杀就杀吧。”

话音落下,吱吱眼皮无力的阖上,整个人无力的往水中浮去。

李烨之长臂一伸,娇小的身子软软昏倒在他怀里。

一滴水珠从额头顺着脸颊滚落,面色苍白到透明,唇色发青,身体颤栗不止。

李烨之这才想起来,此时,正是冬季,水冰凉刺入骨。

此时,岸上,李烨之的人已经完全站了上风,将九皇子的人全部屠尽,李烨之爆喝一声,“都转过去。”

所有下属清一色背过身,同时,李烨之抱着吱吱飞上岸边,抱到马车上,朝烟箩,“快,给她换干净的衣服。”

烟箩把李烨之往外一推,“殿下快出去,我和霜叶给她换。”

李烨之朝马车外面走了两步,九皇子拿了一套衣服过来,“五哥,你也快去换一套衣服吧。”

李烨抬手,这才发现,手上都是血,面色刷的苍白到透明,看向马车,九皇子拍她,“她没受伤,是女子的月事。”

李烨之皱眉,“那是什么东西?”

九皇子,“……”

待欲解释,烟箩掀了帘子露出头来,“不好了,小雪的情况很不好,抖的厉害,再拖下去要出事。”

李烨之猛的转过身,快步跑到马车边,只见那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身体抖的不成样子。

“你继续给她换衣服,”李烨之亲自跳上车头,勒马车缰绳,朝九皇子喊,“快,前面就有庄子,你骑马去让人准备热水和大夫。”

九皇子抽起马腹冲了出去,李烨之亦架着马车亦快速跟上。

到了庄子,李烨之弃了马,直接跳下来,抱着吱吱往房间浴室里冲,里面引的是山上天然的温泉水,李烨之直接将吱吱放进去。

“交给我和霜叶,殿下您快出去。”烟箩关了门。

霜叶亦直接跳进温泉里,一边给吱吱剥衣服,一边给她揉搓双手双脚回血,她手上动作不停,眼里却都是眼泪,呜咽着轻声唤,“小姐,你不能有事啊,小姐……”

烟箩在另一边揉搓吱吱的手,“姓江的,你个傻叉!你才刚把老娘赎出来,你要是敢死,老娘去把你情郎林文蔚的祖坟给刨了!”

她眼里恨恨的,“老娘可是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九皇子去附近找了最近的大夫,又让下人拿了腰牌去将宫里的御医请过来。

大夫熬了浓浓的驱寒药,小丫鬟端进去,不一会端了空药碗出来,李烨之抓着人问,“怎么样了?”

丫鬟,“喝下去了,不抽了,看着好多了。”

李烨之面色稍缓,九皇子将李烨之的神色收进眼底,又扫了一眼卧室的方向,眼眸微暗。

又过了一会,霜叶开了门出来,“殿下,小姐体温恢复过来了,可以看大夫了。”

李烨之手一挥,两个白胡子御医跟着他抬腿走进去。

半透的纱账垂下,隐约看见里面的一片影子,一只皓腕露出来,向上搭在床边,盐白如雪,手型精致好看的像是画出来的。

烟箩立在一头。

太医撂下衣摆坐到窗边,手刚抬起来,却听李烨之道,“搭上帕子。”

烟箩立刻弯下腰,将薄透的丝帕搭到吱吱手腕上,太医指尖触上。

好一会,太医摸着胡须道,“殿下,这位姑娘乃是落水受惊,可能会烧几天,喝几幅药,应是无大碍,只是,冬日河水冰冷,体内落了寒气,以后得精心养着,若是再出纰漏,怕是以后会难以受孕。”

李烨之皱眉,“挑最好的药材,只要对她身体有好处的都用,务必将她的身子养好。”

“她没好之前,你不得离开这里半步。”

“微臣省的了。”

李烨之又扫向烟箩和霜叶,“你们俩跟本皇子出来。”

烟箩缩着膀子,尽量压低自己的存在感。

“跪下!”

李烨之一声令下,两人噗通一声跪下来。

李烨之,视线锐利如刀,一寸寸刮过俩人头顶,“欺瞒皇子,按律当斩!”

“再有一个字的假话,立刻让人拖出去活活打死,再诛九族,从实招来,屋里躺着的倒底是谁!”

吱吱早就防着自己的女儿身被发现,一早埋下的就是计中计,按着之前的设定从头解释,“我家小姐名叫江雪,是庐成通化人,小姐命苦,夫人生她的时候因为难产雪崩,老爷夫人鹣鲽情深,没几年,老爷也病逝了。”

“老爷病逝之前,将小姐托付给了夫人的姐姐,也就是林公子的母亲,小姐嫡亲的姨母。”

“林夫人怜惜我家小姐早早父母双亡,小姐十岁那年,就做主让小姐和林公子定了婚事。原本,原本都快成亲了,没想到婚礼前两个月,家中忽然蒙难!”

“后来的事,殿下您都是知道的,只是,林公子对我家小姐情深不移,将散尽家财换来的活命机会留给了小姐,小姐这才从死牢里逃出来。”

李烨之,“为何要女扮男装诓骗本皇子?”

烟箩出声,“殿下,与其说江雪是想诓骗,不如说她是想自保。您也看到了,她那般容色,若是不女扮男装,殿下觉得,江雪能全须全尾的等到林家翻案吗?”

李烨之没说话,副手立着,烟箩看不见他的神色,只看见他后背绷的笔直。一时间,屋子里静的落针可闻。

九皇子叹息一声,“五哥,她不过是一弱女子,不这样又如何自保?”

李烨之脸仍就沉沉的,他气的不是江雪女扮男装,是连他都骗!

想到那颈子上暧昧的红痕,两个女人日日在他面前上演恩爱戏码,她不容易?

我看她逍遥的很!

狠狠瞪向烟箩,“你呢,又是跟她什么关系?为什么和她演戏?”

烟箩乖巧的举起两个手指做指天发誓状,“黄天在上,殿下,我蒋烟箩在赋香苑之前绝对没有见过江雪,我们也没有相识的条件。我看出她是女儿身,江雪不得已把身世告诉我。”

“小女敬佩她的勇气,这次决定帮她瞒着。就这些。”

李烨之甩下一句,“回去好好照顾好她,出了一点纰漏,小心你们的脑袋。”

李烨之带着人马直接往皇宫赶去,范辙在宣城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到门口,和李烨之汇合,进了皇宫。

连着三日,武城兵马司在皇城内连续抄府,百姓吓的足不出户,日日紧闭门栓。

三日过后,九皇子下狱,皇帝亲自下了旨意,晋五皇子李烨之为太子,三日后行祭祀加冕礼。

至此,沧澜皇子夺嫡事件终于落下帷幕。

事了,范辙绷着的精神彻底放松,摸着胡须,忽然想起来,“文蔚呢?怎的没见他回来?”

提起吱吱,李烨之面皮紧紧绷着,将事情和盘托出,恨恨道,“孤就没见过这样刁钻的女子!”

如今他已是太子,也称得上一声孤了。

好一会,范辙摸着胡须笑的爽朗,“真乃奇女子是也!”

他弯腰行了一礼,“殿下,您就饶了她吧,世间女子本就不易,她孤苦伶仃,背负着一族血仇,哎,难为她了。”

“孤知她不易,”李烨之坐到石凳上,“只是孤这心里就是梗着一口气。”

一想到,她一个女儿家,跟着他混在一帮男人堆里骑马天南海北的跑,左右逢源的应酬,这口气下不去也出不来。

范辙,“太子,您是男子,就让让她一个小女子吧。”

李烨之被范辙逗笑了,“孤知。”站起身,“孤这就去接她回来。”

范辙看着李烨之的背影,这三天,俩人都是不眠不休,连休息一下也顾不得,还说生气?

又想到这府里新添置的婢女,范辙撵着胡须笑。

-

“参见太子。”

一众丫鬟跪了一地,只看见一双黑色靴子如风一样从面前略过,声音已经走远,“免礼。”

吱吱断断续续烧了三天,此时,烧已经退了,人还昏迷着。

烟箩和霜叶守在边上,听见外面小丫鬟的请安声,俩人对视一眼,眼里都有不安。

接着是脚步声,帘子被撩起,李烨之出现在门口,俩人立刻跪下请安。

李烨之走到床边,见床上的小人双眼紧紧闭着,皮肤苍白,弱的像被骤雨打湿的娇花,眼里闪过一丝怜惜,“怎么还没醒?”

霜叶,“大夫说,今日就会醒。”

李烨之,“一直没醒过吗?”

霜叶,“断断续续烧着,神志还没有清醒过。”

李烨之,“吃的备了吗?”

霜叶,“一直在灶上温着,醒了就能吃。”

李烨之,“你们出去吧。”

霜叶还想出声,烟箩拉了拉她的衣角,两人退了几步转身出去。

李烨之抓起吱吱露在外面的一只手,握在掌心,发现,小的只有自己手掌心大,弯唇,怪不得这么小,原来是女子啊!

拇指轻轻在她手背摩挲,滑嫩柔软的触感握在掌心,心尖跟着痒痒的。

他从为认真摸过一个女儿家的手,一瞬间,冷硬的心像是化成了水。

他又朝前挪了两寸,手在她鬓边的碎发摩挲,眼睛一寸寸扫过她的额头,深陷的眼窝,饱满的额头,小巧却笔挺的鼻梁。

最后,视线在她小巧却丰满的唇瓣上游曳。

吱吱眼皮猛的挣开,对上一张微微俯下来的脸,瞳孔漆黑。

“醒了?”李烨之眼里都是笑意,“我让人给你上点吃的。”

吱吱楞了一秒,移开眼,也没说话,翻看了手,又坐起身,到处翻找。

李烨之,“你找什么?”

吱吱,“殿下,你有没有看到我的同心环?”

李烨之手缓缓收紧,胸腔微微起伏,面上不显,“你落水了,冰水刺骨,我急着把你抱出水,没太注意。”

“你先吃点饭吧。”

他朝门外喊,“霜叶,把饭端进来。”

吱吱还在床上翻找,看到霜叶,“霜叶,我的同心环你有没有看见?就是那个圈里面雕了梨花,上面襄了祖母绿玉石的同心环。”

吱吱身后,李烨之瞪向霜叶。

霜叶珉了珉唇瓣,放柔声音,“小姐,您病了三天粒米未进,先用饭吧,我一会帮你找。”

吱吱挠着头,朝外面走,“我去找找,可能还掉在那个寒潭里,找不到吃不下。”

李烨之沉了声,“孤说了,回来,吃饭!”

一时间,屋子里进的落针可闻,吱吱握了握拳,走过去,端起粥,仰头之间已经全部咽下去,啪一声放下,又朝门外走。

李烨之脸已经沉的能滴水呢,拉出她胳膊,“你看看你,穿的什么样子,能出去吗?”

“你这病才刚好,你是不要命了吗?”

吱吱这才注意道,自己身上穿的还是寝衣,她反手握住李烨之的肩膀,声音哽咽,“殿下,那个同心环对我特别重要,我求你,你让我去找。”

圆圆的大眼睛里浮着泪光似落未落,肌肤苍白到透明,像沾了晨露的百合花,声音娇弱,带着乞求。

铁石心肠也拒绝不了。

李烨之吁一口气,俯下身,“你告诉孤,那东西的来历,孤帮你去找。”

两颗泪珠压着睫毛滚落,烛火将泪珠映的透亮,比泪珠更清亮的,是吱吱的脸庞,“那同心环是我和文蔚的定情信物,他只有这一个念想留给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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