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 上海寻妹首遇挫,特工帮忙花银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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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与巧灵分手,显得特别难舍难分,他们两个好像是要生离死别一般,一直到了就要开车的时候,臧水根才匆忙跳上车。巧灵在下面不停地挥手,眼泪也从眼角不争气地流出来。车上的臧水根也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被她吸在这里。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感觉。随说他生命中已经有过两个女人,两个日本女人,可是这种撕心裂肺的痛让他深切感受到巧灵在他心目中的分量。等他心情稍微平静一点,四弟焱根就说,“三哥,又不是见不到嫂子了!”

“你懂什么?”

车飞驰在华北大平原上。一直过了好几个时辰,臧水根才逐渐从那种割裂的氛围中恢复过来。他开始观察车窗外面的世界,到处都呈现着战争留下的痕迹。路过城镇,还能看到不少当兵的来回调动。他知道过去这几个月的新军阀的战争,也知道什么北平新政府,可是他觉得这些都像是小孩们玩游戏好一会呆一会,只是老百姓却受了战争的苦难。死去的都是普通农民的孩子,他们因为挣口饭吃,才到军队去当兵,也就像他们自己说的,也就是一个炮灰。吃到枪子儿直接死了还好,如果是伤了,还有一口气,那才是受罪的开始。如果幸运,死了还能领到一份补助金,至少家里还能多少有点收入,要是伤了,说不了换了一个军阀上台,不要说给他抚恤,不找自己麻烦就算不错。轻伤还可以照顾自己的生活,如果遇到重伤,那一辈子就得像狗一样的活着。这种情况臧水根不是很在意,可是这几个月考察,尤其是黄土高原的惨不忍睹,干旱,干旱,流离失所,尸体遍野。好像这些都是古人描写战争的故事,如今就在眼前发生了。中国人靠天吃饭,不,是农民在靠天吃饭,从黄土高原,茫茫戈壁,从大草原的牧民,到深山里的猎户,他已经看见了中国人真实的疾苦。就算是他再迟钝,对于这一切的一切,心底还是留下了巨大的阴影。静下来,他也思考,为什么他们要打仗,从自己懂事起,基本上听到的都是战争。到底他们在争什么,抢什么?权力,地盘,就连皇帝老儿那么厉害不也被赶出了紫禁城吗?还有什么是可靠的呢?战争有时候是一个虚幻的名词,不知道它的目的是什么,有人在叫嚣战争,可是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到底是什么才能够挽救这个国家,这个民族?一个人的力量太渺小。臧水根忽然想到了二哥带他去看的那个泉水,如果到处都有这样的水源,干旱又能算得了什么?至少农民不用饿死冻死吧?

臧水根多少有些后悔在日本的突兀决定,糊糊涂涂就被加入了一个团体。其实他真不知道它是个什么东西。尽管回到国内占尽了它的好处,不费吹灰之力,有了一份好工作,可是,就像爹说的,这种乱世,说不了一觉醒来,就换了一个一伙人。那一份好工作又算得了什么?一路上,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陷入了这种迷惘的状态。过去他从来都没有这样。读书的时候,他一直要保持最好的学习状态最好的学习成绩,一直不想让教授失望,即便是打工再累,睡上一觉起来一切都会精神焕发。可是这一次,他真的是抬不起头,觉得好像这一切没有答案。原以为毕业了,可以大有用武之地,可是看看这乱世里,到处都是战争的硝烟,到哪里去实现自己抱负。可是他的抱负又是什么呢?

火车到了南京,照理他们需要轮渡,此时他突然想起来几个月前从上海来南京上班的情景,那个游小行,还有自己的老朋友欧阳明,想象着此时此刻这些人都在上海的霓虹灯里尽情地潇洒。他有意让四弟留在南京,自己去去就来,可是想了一下,还是带焱根一起。毕竟他一个没有出过远门的孩子,万一焱根再出个意外,岂不是让他这个三哥更没法给父母交代。如果再来一次像洪水冲走的事情,这辈子他臧水根就别想好过了。可是他才刚刚开始好生活,他觉得他刚刚感觉到有个好女人有多么重要,多么让人颠三倒四。重新登上列车,向着上海驰去。

半夜里,他们到达了上海,焱根好像不再像刚到北平那样惊奇,或者是太晚了,他只想睡觉,也就乖乖地跟在后面。在火车站不远处,两兄弟找了一家小旅店,也不管好赖,马上进去睡觉。

天刚放亮,臧水根睡不着,就起床到外面去打听那个弄堂的位置。还好,前台是个老上海,看了纸条上的名字,马上就知道,只是说这地方很难找,为了让臧水根理解,专门画了一个示意图,不过,臧水根心里还是糊糊涂涂,真不确定自己能找到。不过他心里有数,最好的办法就是黄包车,你就是要上天入地没有他们找不到的地方。

回来看看焱根睡得呼呼的,不忍心叫醒他,就在桌子上留了张纸条,臧水根独自出门去找大妹臧祺姗。来到门口,挥手叫了黄包车,一句话,四铺巷上同里,车夫嘴里喊了一句,“法租界,走起!”

一顿饭功夫,车夫叫,“到了!”臧水根下车付了车资,站在原地四处观看。辨别了东西南北以后,再去查看门牌号,可是这里是里弄小巷,很难辨别每个门口的门牌。见到有人出门,就急忙过去打听,一连问了几个人,人家都摇摇头,不明白是不知道,还是不愿意说话。这让臧水根十分纳闷。最后碰到两个大鼻子法警,才算是打听到地方。好像听出了臧水根的口音,法警很友好,“日本朋友,你跟我来!”

“日本朋友?”臧水根心里想。“我像是日本人吗?”他看看自己一身洋装,再想想自己这么多年的东京口音,自己就笑了。难怪人家都躲着他。

找到小纸条上的地址,臧水根友好地对法警笑了笑,说了声谢谢,这一次他直接用日语说的。反正都误会了,只要我能找到我妹妹,管你怎么想呢。

他来到二楼的一个房间,来回巡视了半天,确认无误后,他就开始敲门,敲了一遍,就站在那里等着。因为时间尚早,一般人都还没有起床。所以他就想自己这个妹子到底是一个人在这里住,还是和别人同居呢?那么要是一个男人一起,自己又该怎么办?他想了半天,也没见屋里面有任何反应,于是再次敲门,这一次声音又更大一些,然后再等一阵子。这样反复了好多遍,最后,他确信屋里应该没人,可是旁边的房门开了,露出一个大脑袋,“还让人睡觉不?这么死命地敲。隔壁这家老黄已经搬走了!”

“老黄,难道就是纸条上的黄道吉吗?”臧水根下意识看了一下手中的纸条。“先生,你知道黄先生搬到哪儿去了?”

“不知道,他们这帮人整天鬼鬼祟祟的,谁知道他们干啥子的!”说完,房门嘭地一声关上了。这一下,臧水根完全失望了。他也能理解,上海这种地方不像是自己金上老家,不要说邻居,就是全村子里的人都会认识。要想在这里问出个所以然,一点希望都没有。再说臧水根隐约感到这个黄道吉和自己大妹应该就是那个关系。

失望地回到旅店,进屋一看,焱根还在呼呼大睡,只是桌子上的早餐被吃的干干净净。他吆喝了一声,“起床了!”

“三哥,一大早,你跑去哪儿啦?我刚才醒来见你不在,还以为你丢下我自己走了。看到字条,才明白。”

“少废话。起来,咱们走!”

不一会儿,一辆黄包车停在了愚园路大伯的寓所门外,臧水根和焱根下车,急匆匆地敲门,很快里面就响起了一个声音,“谁呀,这么早就敲门?”

臧水根听出来声音,是桂根,就大声吆喝,“快开门,日头都晒住屁股了,还早哇!”

里面没了声音,就听到嗒嗒的脚步声,“三哥,是你呀!回来了!”刚说完,看到臧水根身后的焱根,他就跳出门口,拉住他的手,亲热地说,“四哥,你也来了!这下好了,咱们可以在这里团圆了!”

“团圆啥?欧阳明呢?”

“昨晚又没回来。只从你走,好多晚上都不回来,白天回来一会儿,大部分时间又是在房间里睡觉。”桂根回答道。

“打电话给他,叫他回来。”在两个弟弟面前,水根俨然像是一个当家的。

“我只有公司的电话,我试试看。这么早他也不会去公司呢!”桂根嘴上这么说,可是有了三哥的命令,他也不敢怠慢。拨了半天电话,终于通了,可是得到答复和桂根说的一点差别都没有。说是欧阳经理不可能这个时候到公司去。臧水根没有办法,就安排焱根和自己去洗澡,然后再想办法。

不过,在他洗完澡后,在卧室里发现有女孩子的东西,开始臧水根没有在意,可是后来觉得不对劲,难道这个老五学坏了,弄了女人到家里来?于是就拐弯抹角地盘问,刚说了几句,桂根就回复道,“三哥,你想歪了!这些东西是,是欧阳大哥的。不知道为什么他把东西暂时放在这里。”听到老五吞吞吐吐的,臧水根还是不放心,可是看他的脸色也不像是做了什么坏事、再说他年龄小,在人家家里,他也没这个胆量。不过,这里面肯定有问题。等见了欧阳明,一问,不就清楚了。他也知道,目前他这个三哥可是两个弟弟两个妹妹心中的英雄,哪敢在他面前撒谎。

一直到了快要中午的时候,才听到大门口汽车喇叭声。桂根跑过去开门,还高声说,“三哥,欧阳大哥回来了!”

“水根,怎么现在才回来?你也去参加军阀混战了?怎么样,受伤了没有?”欧阳明没有进屋就大声说。

臧水根来到门口,看到满面红光的欧阳明,就说,“如果哪一天轮到我这个技术人员参加战争,那就是举国上下的战争了。现在是内战,不是我这个书生的用武之地。我去考察了,快三个月了。不过也好,正好躲过了这场中原大战。”

“你是躲过了,我们老家可就遭殃了!”欧阳明进了屋,坐在沙发上,“水根,这次匆忙回来有何贵干?说吧,缺钱吗?需要多少?”

“钱呢,暂时不缺,你要是想给呢,就先寄存在你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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