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回 臧老三欠下情债,两兄弟一喜一忧(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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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不能开车,还是让司机一块儿去吧!”臧水根会开车,可是他不想自己开,让司机一块儿去,对外也好说,对窦煜芳也算是设了一层屏障。他已经领教过这个女人热情似火,他不想把自己烧糊了。

两个人先是到了庙里去烧香。让臧水根没有想到,这个他过去读书时候的大庙,如今香火这么旺盛。出出进进不少人,和十几年前相比,那时的冷清一点也不存在了。还有大殿里面的神像好像也重新修复一新,甚至一部分神像都穿上了新衣裳,看上去有一种崭新的气象。这样臧水根又觉得自己没有白跑这一趟。

这个庙很大,据说是汉朝是兴建的,到了唐代又扩建过,成了目前这个规模,以后每个朝代都会增加一些建筑,不过最兴盛最有影响力还是宋代。这里的道士据说是有名的皇家子弟,因为内斗,就入了这里做了掌门人。其后,这里的香火千年不衰。只是到了辛亥革命前后,军阀动乱期间,香客不敢出门,自然庙里的香客也就少了不少。如今军阀平定了,局面开始进入相对稳定的时期,所以庙里的香客就多起来了。臧水根知道这个庙在周围四五百里算是出了名的,据说特别灵验,尤其是求子求财,几乎有求必应,所以香客也就络绎不绝。求子当地人叫穿红线栓猪娃,也就是无意之中,红线落到了你的身上,你家的人可能就会有喜了。这些事情,臧水根倒是听说过,不过,只从日本回来,这还是第一次又回到这里。当年读书的学校是在大庙的东边,中间隔了一条石板路,那时候每天清晨和晚上,他们同学都会到庙里走一遭,因为庙门晚上关闭,一大早就开门,里面苍松翠柏,正是学生读书背书的好去处。今天陪着窦煜芳到这里来,臧水根心情还是不错。特别是作为一县之长,他尤其地高兴。香火旺就意味着这里附近的人有钱赚,有了钱,自然生活就会过得好一些,这是基本道理。

“水根,你怎么不磕头许个愿呀?”从大殿里出来,窦煜芳问。

“我看到这么多人就觉得我的愿望已经实现,如果再祈求神灵给与过多,那就是我太贪心了,神明会不高兴的。”臧水根讲了自己的想法。

“歪理!从没见过有人说愿望多了的。”窦煜芳嘴角一撇,表示不信。

“要不咱们去我老家看看?你不是找不到吗?”窦煜芳从县政府大院里出来,一直就找不到和臧水根说说心里话的机会,所以刚才在庙里拜菩萨的时候就想出了这样一个好主意。

“去了以后,是不是我就算完成了任务?”臧水根的意思,他就可以回县里上班了。

“你要是想走,现在就可以走,我也没拦着你呀?”话说这样说,可是窦煜芳上去拉住臧水根的胳膊。

“不行啊,这里是公共场所。”臧水根甩开,急忙走近汽车,先钻进去。

随后,窦煜芳上来,也不气恼,“开车吧!金下。”

汽车在乡间的土路上拐来拐去,臧水根就发现这里的路比通往金上的路差多了,虽说可以走汽车,但是路面异常颠婆,几乎没办法行驶,如果多少有点雨水,这路就不能走车,不要说汽车,就是当地的牛车马车独轮车走起来都费劲。他就很纳闷,过去不是已经花钱修了路,怎么这路还这么烂呢?

很快到了金下附近的一个小村子,距离村子还有一段距离,车停下了,司机抱歉地说,“县长,实在过不去了!”

两个人下车,步行往前走,虽说是小道,因为是在山坡上,所以路面倒是没了尘土,只是路上长满了旺盛的白草,和一些说不出名的小黄花。初夏的阳光,异常的温柔,不热也不冷,甚至一丝风都没有,刚下车走在像是铺了绿地毯的小路上,在美女的陪伴下,臧水根突然觉得生活真美好。不过他感受到了身边的窦煜芳已经紧紧地靠到了自己的身边,再看看不远处的村子里,那种安详和宁静,他也就接受了这份温柔。

“你想吃什么,到家我可以给你做?”窦煜芳说。

“你家里还有人吗?”臧水根问。

“我家没人在这里啦,可是我叔叔伯伯们都在呀!”窦煜芳很自豪地说。

很快到了,走近她家的院子,已经是野草丛生的地方。院子里南面的土墙也塌了一截儿,看样子很长时间了。他们正房的门搭儿挂在门鼻上,有一把锁,也只是做做样子,因为能看得见那把铁锁并没有锁起来。窦煜芳走过去,取下锁,取下门搭,双手轻轻推开屋门,一股子霉味扑面而来,好久没有人进来过,映入他们眼帘的是蜘蛛网和落满了灰尘的家具。

“怎么会这样呢?不是说他们会定时过来看看的吗?”窦煜芳找了一根木棍,一边缠绕那些蜘蛛网,一边抱怨。

“算了,咱们走吧,大概你叔叔伯伯们都很忙,或许不在家,也是有可能的。”臧水根就在她身后说。

“不行,我既然来了,就要清扫一边,说不了我一高兴,就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呢!”

臧水根见窦煜芳坚持要收拾一下屋子,也动手来帮忙。很快,堂屋弄出了一个样子,透过高高的窗棂透进来的阳光照进屋子里,一下子显得这屋里透亮多了。这时候,臧水根才看清楚这个屋里的摆设,似乎这一家人虽说不是大户人家,可是也算是有点牌面的人家。八仙桌,太师椅,就连桌子上放的茶碗茶盘也都是高档货。很可惜,窦煜芳她全家因为自己的原因,背井离乡,到遥远的地方去谋生。可是今天又回来了,并且还是这个始作俑者一起回来的,臧水根心里觉得愧对窦家一家子。

“水根,你坐一会儿,我去我叔叔家看看,弄点吃的啥的。”窦煜芳交代道。

“不用去忙了。这里根本没办法生火做饭,我们还是到镇子上弄点吃的算了。”

“不行,我想在这里吃饭。你不知道,这里是我小时候长大的地方,见到它,心里就觉得特别亲切,就像看到你一样的感觉。”说到这儿,窦煜芳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过身来,就拥进了臧水根的怀里。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臧水根一点防备都没有,只有默默地让窦煜芳在自己怀里享受一下温存。可是没过多久,窦煜芳似乎身体在颤抖,接着就是缀泣,臧水根感受到了。他搬过她的脑袋,可是越是这样窦煜芳哭声越大,最后竟然变成了嚎啕大哭。臧水根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大概是受了太大的委屈,所以才会这么死命地哭泣,就让他哭吧,哭出来就会好受一些。不知道过了多久,窦煜芳止住哭,说,“对不起,让你笑话了!”

“没有,你想哭就哭吧,我愿意为你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你不知道,我有太多的话给你说。可是那个时候,我爹把我圈在家里,坚决不许我出门。后来才想出来办法,去了省城。到了那里,他们唯一的目的就是把我赶紧找个人家嫁出去,似乎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感到放心。真不知道我怎么得罪了他们,更不知道你爹给他们都施加了什么压力。看到爹娘天天像惊弓鸟那样的生活,再加上一点也没有你的消息,我就答应了。可是,你干嘛要在那个时候出现,如果没有那次见面,兴许我真的就死心塌地地跟那个姓张的老头过日子。可是因为有了你的复活,我没法平静下来,不想继续看见那个死人脸,所以他就开始打我,羞辱我,我就跑回娘家。来来回回,这样几次,我直接提出来永远不再回到张家去。后来你都知道了,我提出了离婚。”

“你离了?”

“还没有。姓张的有权力,没人敢判决我们离婚,所以这件事儿就这样拖着。不过我想好了,我想走出去,上学也好,当兵也好,就是到窑子里当个接客的妓女也不会再回到张家去。那个死鬼简直就不是人,想法子折磨我。”说到这里,窦煜芳又开始流泪。

臧水根掏出手帕给她拭泪。“离开就离开吧!人这一生不可能那么平静顺溜。只要你下定决心,那就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真的?你支持我?”窦煜芳突然睁大眼睛看着臧水根。

“对,支持。”

“那你就要了我,我跟你做牛做马都行。我没有啥条件,也不用你明媒正娶。只要你让我跟着你就好。我没有别的祈求。”

臧水根为难了,他知道就会是这种结果,可是当真实的发生了,他还是有点手足无措。

话说出来了,好像吃饭已经不是最大的事情。他们还是回到了县城,一起吃完饭,水根把窦煜芳先安排到自家的院子里休息。

见到臧水根回来,看房子的人就说政府里有事,来找了好几次,赶紧去看看吧。于是,丢下窦煜芳,他赶紧回到自己办公室,还没进门,不少人都给他打招呼,也有人说费局长找他。进了屋,办公室没人,就打了电话找费局长,很快,费局长过来,说,“臧县长,不好了,上午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驻军居然在北山那里开火了。我还以为是跟那些土匪干上了,这样也不用我们动手了,可是一打听,不是,说是武工队。这年月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武工队,到底要干什么?”

“随便他,愿打他们就打,只要我们这里没事儿就好。”

“还是县长高明,当初要是我们去请这些鬼日的正规军帮忙清理土匪,也会陷入麻烦。”

“我不是那个意思,费局长。请驻军,也不是不可以,问题是他们狮子大张口,要钱要东西,咱们受不了。还不如咱们自己想办法解决的好。怎么样,你们方案定下了没有?”

“快了,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儿。”说完,费局长走了。臧水根就陷入了沉思。关于武工队,他可是听自己二哥提到过,他也知道武工队是那个地下的武装。先不说这个武工队是干什么的,那个d他可是知道,自己那个大妹,还有李路大哥不都是吗?不知道别人怎样,至少这两个人可不是坏人。

“县长,你的电报!”进来的人放下几封电报出去了。

臧水根随手拿起来一封,瞅了一眼,立即认真去看,才看清上面的内容:水根我儿急速到沪父臧克通。臧水根就站在原地发愣,这父亲给自己发电报到上海去,会是什么事儿呢?除了大妹他在上海也没有别的事情啊?不管怎样,既然父亲发了电报,他就应该赶过去看看。于是赶紧安排出发。走之前,他需要安排一下窦煜芳,她老是住在自己家里,要是娘知道了,岂不是又要惹出祸端。于是他就先把窦煜芳弄到一个工厂去,放到一个小头目的位置,如果几个月下来,她能够坚持下来,说不了她还能成为一个得力帮手呢!

回到家里,跟窦煜芳说了,她还很乐意,就这样,窦煜芳去了被服厂,做了一个厂长助理。

不一日,臧水根到了上海,直接去了愚园路。可是到了那里,摁了半天门铃,出来一个不认识的老妈子,满口宁波话,臧水根比划了半天,才弄清楚,原来欧阳明已经不在这里居住了。于是,他又到欧阳明的公司,哪里也一样,人去楼空,谁也不知道欧阳明去了哪里。就在他没办法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大妹工作的报社,虽然大妹生产在家,可是单位总能知道她的住处。果不其然,这样折腾了半天,总算找到了欧阳明和臧祺姗他们新家。

“怎么搬到这种地方住?”到了一个里弄,很明显和过去的条件没法相比,臧水根就问。

“这样不好吗?”祺姗瞪着眼反问道。

“好,好。”

“水根,你先洗把脸,休息一下,具体情况回头告诉你。”欧阳明走过来说。

“什么水根,叫三哥!”祺姗吆喝道。

“好,三哥。”看见祺姗进了里间,欧阳明就说,“这女人要是生了孩子,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说完,苦笑了一下。

“我爹呢?”

“咱爹和小妈在旅店里住。离这儿不远。你先休息一下,等小家伙醒了,你也看一眼,然后我领你过去,要不她会生气的。”欧阳明真的是变了,变得真么婆婆妈妈。

臧水根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给小孩子买的礼物,赶紧掏出来,本来想拿进去给祺姗看看,被欧阳明止住了,“等一会儿,正喂奶呢!”

从欧阳明住的里弄出来,没走上十分钟,就到了一个旅店。这旅店外面看起来不是很起眼,可是走进去才发现里面很是豪华,有一种欧式的感觉。

“你等一下,我打个电话!”欧阳明说。

臧水根站在大堂,四处张望,就觉得奇怪,自己爹娘那么老土,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个现代的酒店,正想呢,一个声音飘过来,“你到了,挺快嘛?!”

臧水根转身一看竟然是李馨,还是那么和蔼可亲的样子,还是那么雍容华贵的打扮,唯一不一样的是她挺了个大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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