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嗜睡的老人（1 / 1）

沈莹坐在石凳上休息，很多人都在这处公园乘凉，巨大的榕树撑起大片阴翳，沈莹仔细打量照片里的男人，确切的是老人，他的精神头很好，皱纹和白发像是种装饰，笑得亲善和蔼，沈莹不禁怀疑他们找错人了。她看着相片背面的地址，就在这座公园的旁边，喝了口刚买的矿泉水便起身走去。

车笛的轰鸣，炎热的环境，沈莹感到脑袋空空的，胃酸在肆意翻滚，脚底软绵绵的，所幸旁边有个凳子可供休息，矿泉水大口大口灌入，这种糟糕的症状才有所好转，“我这是中暑了？还是有人不想让我过去？”沈莹皱着眉头，脑子胀痛让她无法继续思考。在休息十几分钟后，沈莹最终起身，步幅像是老人一般。

心理咨询室在一处极不起眼的小巷中，沈莹迷迷糊糊的错过，若非问路人，又要再花十几分钟。诊室的招牌有些老旧，不少地方都掉了漆，从屋内传来轻松悦耳的钢琴曲，门半开着，艾草特有的气味从屋内漫出，屋子不大，但清幽干净，每件东西都有它的去处，一个老人躺在摇椅上酣睡，他的身后书柜上卷宗按着时间排列，除了中间出现三年的断层。老人被艾草呛醒，坐起身子咳嗽半天，不经意看到门外向屋里张望的沈莹，便让她进来。

电风扇将夏日的炎热挡在门外，“人老了，就是容易糊涂，胡思乱想都能睡着。”老人戴上眼镜，仔细打量着沈莹，“可能是夏天的缘故，白天太漫长了。”沈莹也同样在打量老人，老人将钢琴曲切到下一首tratime,这是沈莹在大学期间常听的一首，在失恋时，在吵架时，这首曲有种特殊的魔力将她从烦恼中解脱出来，“有什么心事吗？”老人开口了，“唔，我做了个很奇怪的梦，在梦中我变成了一只鸟，从一个笼子中飞出，心想自由时，却发现我已经置身于一个更大的笼子。”沈莹揉了揉太阳穴，这是她在那处破败诡异建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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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的诡异的梦，那时充满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萦绕，将她引入梦中。“很有趣的梦。”老人推了推眼镜，“当你寻到自由时，你发现有许多牵挂之物将你牢牢把控，你想要甩掉它们，可是于心不忍。”“嗯，对于我来说，有些东西没有选择，包括那些我不喜欢的事情。”艾草所散发的烟气在整个房间萦绕不止，她淡淡地说道，“不妨看开点?将这些东西当成神设下的谜题，你总要走上几步，依靠着那些恼人的线索去解出它？”老人挪了挪身子，像是突然想起似的，给桌边的吊兰浇水。“请问您猜出谜题了吗？”沈莹看着老人浇水的动作突然停止，继而又在椅子上坐下来。“看来你不是为自己而来咯？”那株吊兰被浇水的部分显得苍翠，另一部分倒显得暗淡。“都有吧，也的的确确做了这个梦，怪疑惑地。”沈莹耸了耸肩，“梦这种东西就是特别奇怪，无论美梦还是噩梦都说不清。”老人无奈摇了摇头，“那您是噩梦做得多还是美梦做得多呢？”“梦吗，现在都是听别人说起，早不做了。”老人撇嘴笑着，“真奇怪。”沈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某处注视着她，心跳不自觉加快，潜藏在这里，阴影之中，已经迫不及待对她展露杀意。

“唉，估摸着是那三年把剩下一辈子的梦都做了，以后再想，脑子也腻歪了。”老人习惯性的摸头，“那三年？”沈莹这次发现书柜上有三年的空档期，“嗯，对当时的我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待不下。”老人将自己缩在椅子里，两只手放在膝盖上。“终归是过去了嘛。”沈莹看出了老人状态的变化，“哈哈，怎么变成你来安慰我了？”老人眯眼笑着，皱纹堆砌在一起。“嘿嘿，不是常有个笑话，一个心理医生总要找另一个心理医生吗？”沈莹不好意思的吐了下舌头，“这可不是笑话，是事实呢，铁板上钉钉的东西。”老人从椅子里出来，坐得笔直。“谢谢您，给我解答困惑，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沈莹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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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怪物就在旁边，不知是恐惧的幻想，金属的摩擦声在耳边响起。“是吗？还挺遗憾的，觉得我们两个蛮聊得来的，说不定能成为忘年交呢。”老人从椅子上站起来，将沈莹送出门外。

下午的阳光不再毒辣，街道变得宽广，车辆快速穿过，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吵吵闹闹。这条街仿佛没有岔路也没有拐弯，笔直向前，云朵仿佛被定格在空中一样，不再流动。沈莹感到疲惫，这条路仿佛没有尽头，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声音同一时间涌入，那时的虚脱感又再一次出现，沈莹瘫坐在地上，街上行人像是看不见一样，擦身而过。拐杖敲击地面的清脆声将其他声音全部打散，沈莹看到看向前方，高礼帽加黑色西装，拐杖点地，缓缓地向着沈莹走来。“你骗了我。”沈莹无力地低吼，黑影停顿了一下，“什么？”老人的声音从那张无脸面具内发出，“梦。”沈莹已经无力再说其他，“不，我没有骗你，我的确已经许久不做梦了。”老人拔出细剑，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沈莹已经猜出了答案，但她已无力再说，“唉，不想杀你的，没有办法，你触及了一些本不应该知道的事情。”老人的步调渐渐加快。沈莹想要起身逃跑，可是浑身的气力不知去往了何处。“你要知道，我把你拉入这里，花了多少魂灵，你又怎么可能轻易挣脱。”老人离沈莹一步之遥，剑锋刺破了额头的皮肤，血缓缓地流下，沈莹虚弱的看着太阳，她不再觉得刺眼，她多么希望太阳还想中午那般毒辣。

“你的表情，和之前那些人都不一样，如果不是敌人该多好。”细剑直刺入沈莹的心脏，沈莹感到血液在体内停滞不动，她已经虚弱到连发出惨叫的声音都没有，她回想起在迦南高中林以川抱着她，那时多么温暖，多么心安，那次她很早就醒来了，但她还想再贪心一会，现在连这简单的奢望也不再有，沈莹感到身体逐渐冰凉，泪水止不住流下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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