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树民强压心头火,“小诸葛”悔恨放悲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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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树民强压心头火,

“小诸葛”悔恨放悲声。

郑树民从何万年家出来,走出部队大院后,没有直接回农场,而是借着月光,沿着一片已经被收割完了的玉米地边来到小河边的小杨树林子,一阵阵秋风吹得树叶沙沙沙的响,他的心情如同这树叶一般乱纷纷的往下沉。他一头钻进小树林子里,躺在厚厚的落叶上,任凭树叶落了他一头和一身,全然不顾,思绪万千。

郑树民和高卫国是同一个生产大队的,现在又住在同一个村子里。当年参军时,他们大队一共来了6个兵,新兵连训练时唯有他和高卫国被分到同一个班,并且还是住在上、下铺。新兵连训练结束后他们一个大队的其他4个人都被分配到别的部、系里去了,只有高卫国和他被分到院务部、警通连。

高卫国他一米六多一点的个头,你别看他长得不怎么样,但他的文化水平却很高,他是他们这6个兵中文化最高的。他的后脑勺子特别大,人也非常聪明,战友们开玩笑说他这脑袋里装的全是智慧,于是送给他一个绰号……“小诸葛”。

刚来到部队的时候,郑树民看见战友们都往家里写信报平安,他也买来了笔和本儿,可是他什么都不会写,于是他很是难为情的对着下铺的高卫国说:“老高,我也想往家里写一封信,告诉我爹妈咱们在部队里吃得饱,穿的暖,也不干活,只是每天训练走路、跑步,一点都不累,总之在部队里一切都挺好的,让他们不用惦念。可是我一个字都不会写,你能教给教给我怎么写吗?”

“好吧!你下来我教给你怎么写。”高卫国说。

郑树民翻身下床,坐在床头柜边,高卫国一个字一个字教了他一个多小时,直到吹熄灯号,他总算把一封三十几个字的家书写完。

高卫国见他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于是问他:“老郑,你没有上过学吗?”

郑树民回答说:“我上过一年的学,上二年级时,就赶上‘文革’了,我们屯子里的学校就一个女老师,校长和老师就她一个人,‘文革’一爆发,有一帮人说她跟生产队长搞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就把他们俩抓了起来,白天给他们俩的脖子上挂上破鞋底子,批斗、游街,晚上把他们俩关进一个放满了水的羊圈里,说让他们尝一尝坐水牢的滋味儿。女老师的丈夫跑到公社里去告状,说有人把他老婆平白无故的关进水牢里,你们要是再不管的话就要出人命了。公社派出所来人一看,真是无法无天了,便把那个带头的人抓了起来,后来把他真的关进监牢狱。女老师得救后,再也不教我们读书了,我们那个屯子的学校从此也就黄了。后来要上学,就得到大队那个屯子里去,也就是你们住的那个屯子。从我们那个屯子到你们那个屯子有10来里的路程,我上了两天学,嫌路太远,也就不去念书了。我在家里玩了一年多,后来我爹就让我跟着大人一起下农田地里干活。这一干就是六、七年,上学时学的那点东西早都被累跑了。”

“那你应该学过拼音吧?”高卫国问。

郑树民答:“学是学过,但是也早都被忘干净了。”

高卫国说:“你只要是学过,那就有基础。我告诉你,明天你去街里的《新华书店》买回一本《新华字典》来,我教给你学习拼音,教给你怎样查字典。你只要是学会了怎样查字典,那你就找到真正的‘老师’了。”

郑树民在高卫国的帮助下很快就学会了拼音,学会了怎样查字典。从此后他一有时间就捧着班级里的报纸看,把不认识的字一个一个通过查字典查出来,认真的记在笔记本上,然后标上拼音。就这样,他的进步特别快,两个月的新兵连训练还没有结束,他就可以不用求助任何人自己写信了。

新兵连训练结束后,郑树民和高卫国被分配到警通连。高卫国有文化被分配到通训排、电话班;郑树民没有文化被分配到警卫排、警卫班。一年以后,他们俩又同时被调到炊事班。高卫国是因为在业务之外经常和地方上的电话局的一个话务员联系,被班长发现后,说他和人家小姑娘谈对象,所以把他调到炊事班去烧火,当上了“火头军”;郑树民是因为犯关节炎病,走路一瘸一拐的,班长说他这样站岗有损军人的形象,于是把他调到炊事班去喂猪,当上了“猪官”。做饭、喂猪是每一个当兵的人都最不愿意干的差事,因为,一旦被家乡人知道某某人当兵后是在部队里做大饭或者是喂大猪的,也就被贴上了最没有本事的标签。但是,炊事班里面的工作也是全连队里最清闲的工作,不用每天出操,也不用参加训练,业余时间特别多。

郑树民自从被调到饮事班后,更加点燃了他学习的热情。他害怕影响战友们的休息,便起早贪黑的在他喂猪用的板棚子里学习文化知识。有时间还能和高卫国学习下象棋,打乒乓球,向他请教各方面的知识。有一天中午吃完饭,高卫国来木板棚子找他下象棋,他问:“老高,三分之一是什么?”

“连三分之一是什么你都不知道,你也太完蛋了吧!”高卫国很藐视的说。于是他从树上掰下来一个树杈,对着他说:“这是一根木棍,把它分成三段,其中一段就是三分之一。”

郑树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么简单呢!”于是他对高卫国说:“我14岁那年干农活把我累得要死,我跟我爹说要去上学。我爹拗不过我,便应允了,他说我都十四、五岁了,都长成大人了,和一、二年级的小孩坐在一起不好看,要上学就直接去上五年级吧。后来我就真去上五年级了,上学的头一天,老师在黑板上画了一个圆圈在其中画了两三道杠杠,再讲三分之一。我站起来问:‘老师,三分之一是什么?’老师薅着我的耳朵把我拽到黑板前,用教鞭敲着黑板上的那个圆圈说:‘这就是三分之一,知道了吗!’第2天我就不再去上学了,从此我也就不再敢提上学的事。”

高卫国哈哈笑着说:“这回你知道三分之一是什么了吧!”

有一天他们俩正在下象棋,忽然听到大墙外传来呼救声。他俩放下象棋便跑出了木板棚子,高卫国让郑树民蹲在大墙边,踩着他的肩膀头蹬上了大墙,他往外一看,一个大水坑边站着三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在大声喊“救命”。水坑里有两个小孩在拼命的挣扎。高卫国不顾郑树民便翻过铁丝网跳了下去。当郑树民找到平时用来挑猪食用的扁担,把它支在大墙上,跐着扁担蹬上大墙,跳过去后,高卫国已经把那两个落水的孩子救了上来。他们俩分别把两个落水的孩子倒空着,挤压出灌进肚子里的水后,这样那两个孩子才慢慢的苏醒过来。村里的人知道后,敲锣打鼓的给学院送来一面锦旗。学院领导为了表彰他们俩的救人事迹,给高卫国记个人三等功一次,给郑树民嘉奖一次。不久后高卫国被调到军需处农场工作。一年以后,郑树民也被调到军需处农场。他们俩的表现特别好,先后在农场都当上了班长。就这样他们俩经过多年在一起的摸爬滚打,已成了比亲哥兄弟还要亲的好朋友加战友。

郑树民走出小树林,拍打掉头上和身上的树叶,站在小河边,望着潺潺的流水,心想:真是画人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这要不是因为我亲眼看见那封匿名信,谁说啥我都不会相信这封害死人的匿名信是他高卫国写的。平时高卫国我们俩好的像一个人似的,他却在我最最关键的时候从背后捅了我一刀,害得我这么多年的努力泡了汤,这要不是何处长他为我隐瞒真情,我还不知道要受到什么处分呢!

郑树民想到这便要去找高卫国,他要薅着高卫国的衣服领子,问他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要下如此黑手?他刚走到高卫国的宿舍,便想起同何处长临别的时候他的一再叮嘱,千万不能把今晚的事透露出去,并且还要和他高卫国搞好团结。

郑树民强压怒火回到自己的宿舍,同志们早都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吃早饭时,郑树民还和以往一样坐在高卫国的旁边。吃完饭,在回宿舍的路上高卫国问:“老郑,你昨天晚上急匆匆的吃完饭去哪儿了?”他看郑树民没有答,又说:“我想找你去打乒乓球,到处找你,没找到。”

郑树民说了一个谎:“我内急,上完厕所后我便到河边的小树林里转了转。”

“离上班时间还早着呢,上你宿舍里咱们俩杀一盘象棋如何?”高卫国看了看手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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