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妄二(软绵绵地靠近了才刚刚起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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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春越是着急,偏偏身子越是不好使,身子越不好使她越是着急。

她身下的人也不知道是疼是怕,还是被她轻薄的羞恼,哆嗦得越来越厉害,呼吸也明显越发急了,宴春被他影响的也呼吸难以平复……

没几息的工夫,两个人俱是大汗淋漓。

场面实在是有些不堪入目。

等过了不知道多久,久到身下的人不怎么抖了大概是认命了,宴春也已经气喘得宛如拉了三天磨盘没停的野驴一样,终于她艰难地找回了身体的控制能力。

但是宴春依旧不敢有什么大动作,生怕出了归真笼罩的边界,隐匿作用一失灵,下一瞬,大师兄便要凭空出现把她抓回涤灵池。

宴春只是总算能把嘴唇从偷鱼郎烧红的脸蛋上面挪开了,宴春小幅度地把手臂撑在身下人的脸侧,缓缓吸了一口气,从沸腾的体温和脑浆之中,把理智拖拽出来。

整理了下思绪,清了清嗓子,看着身下人说:“咳……嗯,我要说我刚才身体不受控制,你信吗?”

偷鱼郎面上的四象面具已然没了,之前又兵荒马乱,宴春到了这会儿,才顾得上低头看一眼被她压了半晌的身下人。

他长发散乱在枯叶之中,侧颈还有些许血痕,连嘴角都挂着半干的血迹。

但许是因为他之前戴着四象面具,那些外门弟子也没朝着他脸上招呼的缘故,他的脸上只有一点轻微擦伤,应是掉下深坑的时候不慎划的。

于是这么近的距离,宴春倒是将这偷鱼郎的一副好模样看了个真真切切。

宴春几乎要由衷地叹出声,“卿本佳人,奈何做贼”,这偷鱼郎的样貌,便是在这修真界遍地俊男美女看不出年岁的老妖怪中间,也能称上一句清隽出尘。

宴春心里叹息了一声,却实际上没开口,毕竟心中所想要是说了,更像个臭流氓。

她见身下之人双眸紧闭,扇羽一般的睫毛飞速颤抖,就是不睁眼看她,想了想又干巴巴地解释了一句:“我刚才身体真的失去了控制,我有病。”

这话没头没尾,说出来确实像是病得不清。

宴春苦笑,正要再解释她为什么不能马上起身,便见身下之人睫毛又颤了颤,竟然慢慢点了下头。

“嗯?”宴春有些讶然:“你信我刚才是动不了?”

这一次偷鱼郎又慢慢点了下头。

宴春抿了下唇,眼中漫上了笑意,这偷鱼郎还挺有趣儿。

她昏睡多年,虽然被压在涤灵池下温养灵府,但是灵府开裂到底殃及寿数,她如今病骨支离,本一副娇俏容色,如今因着多年摧残,整个人蒙着郁郁病气。

连唇色都泛着不健康的青白,唯有一双眼睛,依旧如昔日一般灿若盛放春华,这般微微一弯,更是如悬月倾落,秋水送波。

只可惜这一副好颜色,做给了“瞎子”看,偷鱼郎这会儿的眼睛,比他之前被揍的时候紧闭的蚌壳嘴还要紧,竟是死活不睁。

宴春倒也不在意他不看她,只是又解释道:“我刚才确实不能动,而且不要你动,也不是要占你便宜,只是罩着你我的法器太小,若不慎出了法器笼罩范围,就要被人察觉到所在……毕竟你我如今都要逃命是不是?”

宴春看着偷鱼郎又闭着眼轻轻点了下头,身体因着宴春轻声细语地解释,慢慢放松下来,一副软绵绵糯叽叽任人说什么都应都信的样子,不由再次发笑。

“你怎么不睁眼?话也不说,莫不是刚才让那几个大马猴打得伤了内府?”

宴春说着便去伸手探脉,只是抓住了偷鱼郎的手腕,这才发现自己灵府开裂,修为倒退得厉害,方才一通折腾,还撞着了树,灵府裂痕加大灵气无以为继。

现在她就是个打水的竹篮子四面漏风,纵使在这灵气繁茂的灵山之中,也是难以凝聚灵气为己所用。莫说像从前一样以灵气探脉了,她现在绝不比身下挨了一顿臭揍的偷鱼郎好到哪里去。

宴春抓着人家的手腕,顿了顿又叹口气放下,说:“哎,我忘了自己也是个废物了。”

宴春这话说得满是自嘲,却并没有伤心。

这些年她在涤灵池底,从最开始的满心惊惧,到悲痛难忍,到发疯魔障,再到最后看清自己,甚至现在能对一切都看得淡然,其中心绪难为外人道。

反正宴春只觉得,要不是她灵府崩了,无法修炼,说不定这十一年她能把道心灵盾给琢磨出来。

“不过虽然我是个废物,但伤药我有很多。”宴春立刻松了偷鱼郎的手腕,转而到自己腰侧的储物袋里面摸。

她并不在意偷鱼郎只点头不开口也不睁眼,不觉得他无趣或者不知好歹。宴春在涤灵池底这些年,早就对着石头自言自语习惯了。

她把伤药瓶子摸出来,手指捻了一粒,正要解释这是什么,一直不说话的偷鱼郎喉结滚动一下,竟然开口了。

他说:“你不是废物……”

他声音很低,不似他之前说“食用开智生灵有违天道”的执拗,也不似四象面具掉了之后一般的尖锐疯狂,低低缓缓响在宴春耳边不远处,让宴春想起了她大师兄对着空山抚琴时,回荡在山中的琴音。

“我没事。”偷鱼郎依旧闭着眼睛,淡淡说:“这些伤于我,不算什么,你不用管我。”

宴春本就因为摸药瓶微微侧着头,因此他的声音打着卷的同这晚春的暖风朝她侧耳钻。

宴春只觉得耳朵里面痒了一下,然后撑着手臂,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你把那对阴阳鱼藏哪了?”

宴春实在好奇。

她已经好多年没有和人这般自由谈论,就算是在涤灵池醒来,父母和师兄同她说话,也都是小心翼翼,以安抚她为主,对她的未来会恢复成什么样子讳莫如深愁眉不展,不似这偷鱼郎一样态度自然。

虽然他根本不看她,是有点怪,但是宴春觉得更怪的是她自己。

她凭空出现,刚才还干了那么多引人误会的事情,可这位到现在都被她压着的兄弟,一句话也不曾问过她,她说什么他都点头相信,还不是敷衍,宴春能感觉到他是真的信。

这让宴春对他越发好奇了,才会忍不住问了那对阴阳鱼的事情。

她问出这句话,便代表她一直看着他挨揍的事儿,却根本没管。

宴春问完就盯着偷鱼郎看,好奇他怎么反应怎么说。然后她就看到偷鱼郎始终闭着的眼睫微微一颤,不问她怎么知道,直接回答道:“那鱼……在这处后山的一个山泉底。”

宴春眼睛又弯了下,她不知道多少年没有露出这种鲜活笑意,她表情奇异地又追问:“你……就这么告诉我了?之前那些人那么揍你你都不说,你告诉我,不怕我告诉他们去讨赏,再扭着你去刑罚殿受罚么?”

偷鱼郎侧颈发上缠了几片半黄的叶子,被风一吹,犹如枯叶蝶振翅,他喉结再度慢慢滚动,放缓了呼吸,似乎怕惊到栖落他身上的“蝴蝶”,又似每一个字都椎心泣血斟字酌句一般。

最后才缓缓吐出几个字:“告诉你,不怕。”

“哦?为什么?”宴春的兴致顿时有些淡了,问:“难道你认识我?”

要是这偷鱼郎认识她,那他的举动也就不稀奇了。

毕竟宴春是这衡珏派两位长老衡珏双尊唯一的女儿,是修真界靠玩命修炼的修士们,咬牙切齿不屑又羡慕得要死的仙二代。生来就在仙山,入道是直接靠灵气经年淬体冲开的。

虽然修为实在不堪,但光这个身份,只要她爹娘不出意外,她就是庸碌到死,在这门中的尊贵程度,也不亚于生于凡尘皇城的公主。

不过偷鱼郎很快又开口说:“……不认识。”

宴春却有些不信了。

偷鱼郎又说:“我修为卑劣,勉强拜入外门不过两年,虽然识得你身上穿的内门弟子服,却不知你是内门之中哪位师姐。”

他说得缓慢,又坚定,拜入山门两年,连内门都不得入,怎么能认识昏睡十一年的人?他不该认识。

宴春听了之后,果然表情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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