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交换条件(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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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王无意再与刘兴为虚与委蛇,挑明道:“刘公子刚说的话,本王一字一句都记下了,这掳劫将军夫人和奸淫&女子的罪名落下来,就算王上顾虑王后娘娘,顾虑你们刘家,怕是将军那也无法交代,到时王上会偏向哪一边,本王想你心里多少有点谱。当然,倒不至于祸及整个刘家,但总要有一个担罪的不是。”

话说到了这份上,延龄以为刘兴为会认怂放了她,却不想刘兴为竟不吃威胁,口中反冷哼一声,道:“刘氏宗族上下自认没有得罪过您,有些事承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若是非要闹上台面,您也讨不到好果子吃,老实本分莫生事,方能闲散逍遥一生无忧,您说是不是?”

要换成其他的亲王,他刘兴为此刻就是跪地求饶的那一个。然这承王不过是罪后余孽,整个齐胥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空有头衔罢了,背地里搁谁都不待见。要不是与德宣将军交好,太妃娘娘和王上恐早就将他轰出国都了。

承王在齐胥国是怎样的处境,该如何为人处事,怎么也轮不到一个毛头小子置喙和提点,如此犯上然却不见本尊动怒。延龄就瞧不明白了,堂堂亲王怎任由一个三品官家的子弟欺辱,连她这个外人都看不下去。

延龄紧紧皱眉,从喉咙哼出的声音又急切又尖锐,来表示她作为观众的不满。

“这些年日子过得太顺遂,就生出一些反骨来,甜果子吃太多便想换个酸味的,还得劳烦刘公子帮帮忙。”承王一番话四两拨千斤,堵得刘兴为面上是一阵青一阵白,也让原本‘恨铁不成钢’的延龄停下了躁动和哼声,开始寻思承王这人或许并非懦弱之辈。

刘兴为见承王软硬不吃,无计可施之下只得将后台搬出来,硬声道:“也不怕告诉殿下,这事是王后娘娘授意的,此人触怒了娘娘,就算今日我放了她,来日方长,娘娘有的是办法教训她。”

承王冷笑:“既是来日方长,来日的事谁说得准?兴许你刘家明天就下大狱,赤全族;兴许王后娘娘明天落入屏雀林的深湖淹死;兴许王上明天遇刺身亡,改朝换代,谁还有闲情逸致来教训一个姑娘,你说是不是?”

院中众人听了此番话后皆倒抽一口气,刘兴为更是丹田窜上来一股热息,像火山爆发般从喉间喷出,融合了大量唾沫星子,“你大胆!竟敢诅咒天子国母!我这就去……”

“你不会去的。”承王仍是含笑:“本王既是敢说,就断定你只会将话烂在肚子里。”他缓缓挪步,绕着刘兴为走了一圈,边又道:“今夜的事,本王什么都没看到,作为条件,本王今夜说的话,你和你的奴人们也都没听到,当然屋里的人你得留下。”他指延龄。

事情闹大牵扯多,何止承王,谁都没好果子吃,既然人家给了台阶下,刘兴为也懂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再咄咄逼人,非明智之举。他咬牙转身,朝屋内围住延龄的那几人命道:“将人松开,我们走。”

一众赶忙解开延龄身上的粗绳,急奔出屋。

当手脚得了自由,延龄把布团子从口中抽丢,亦站起来奔出屋子,躲在了承王身后,紧紧抓住人家的衣袖,装出一副受惊不已的神情,道:“多亏了殿下相救,否则我就成这院里的冤死鬼了。”

待那些恶人都走后,承王才将延龄从身后拎出来,戏谑道:“适才你面对刘兴为时,那无所畏惧且冷嘲热讽的模样,本王可是都看见了,现在又来装做柔弱小女子,实在别扭。”

延龄抿嘴,耸肩,走到池塘边,寻了一块平坦的石头坐下,随手拾起地上的小石子朝塘中扔去,搅乱了水面上的如画倒影,她慢悠道:“反正求饶他也不会放过我,索性死前气他个半死,自己也爽快。”

承王亦走过来,坐在了离她几尺的地方,环手于胸,目光豪不避讳地审视着延龄,问道:“你不怕死?”

“怕又能怎样?”

嗯,好像是不能怎样,承王沉默了。

延龄便转开题又问道:“你何以故意予人把柄?”

“那么多下人看着呢,留点面子,给个台阶,这事不难解决。”接了延龄的话后,承王却又绕回刚的话题,道:“都被绑成麻花卷了,看你的神情却不像是怕死,倒像是……”他凝眉思索片刻后一拍手,呼:“瓮中捉鳖。”

“月色灰蒙,烛火闪烁,承王想是看走了眼。”延龄又将一颗石子抛入水塘中,然这个动作她突感熟悉,继而想到白日里的梦中所见……

又想如若那女子就是她自己,延龄不由一笑:呵——怎是个到哪都受人欺负的命?

烦躁的思绪被延龄附着在一颗稍大的石头上,被她狠狠丢入水里,把那些刚回巢的鸟儿又惊飞了。

为免承王再钻牛角尖,延龄先发制人,扯来三姑六婆口中的夺命连环第一问,稍作修饰道:“承王是封号,那你的名是什么?经了此次,我俩也算是过命交情,你已知我的名,但我却不知你的,不公平。”

承王嗤鼻:“过命交情?是我救了你,应是你欠我的救命恩情。”

连自称都换了,延龄忍俊不禁,无论是交情还是恩情,到底和这个人有了不平常的交集。

“那你说是不说?”

“安晏。”

延龄想了想:“人情慎所习,酖毒比安晏的安晏?”

齐安晏挑眉:“你竟知这一句?平常人家的姑娘至多阅习女四书,难不成你是哪个书香世家的小姐?”

好歹有记忆以来,行走世间一甲子有余,她虽不是满腹经纶,也算得上见多识广,加上闲来无事就翻看杂书,莫说千本,以百计量不为过,一两句文绉绉的词还是说得出来的。

延龄叹息:“我本就不是平常人家的女子。”

“喔?”齐安晏竖起耳朵,凑过去道:“我可有幸听一听故事?”

延龄眼珠子轱辘一转,半开玩笑:“若我说我是个妖物,你可信?”

她以为齐安晏对这句戏言顶多付之一笑,却没想到他仿佛信了。

齐安晏的神色随着延龄的话变得严肃,问了句让延龄颇为意外的话:“世上真的有妖吗?”

意外归意外,但总比刚才的话题有聊头,延龄点点头,一本正经道:“有妖,有魔,有仙,有神,还有不知自己是哪一类的糊涂虫。”

“糊涂虫……”齐安晏垂眸,口中喃道:“那糊涂虫要如何得知自己所属呢?”

这问题的答案延龄也想知道啊。

“殿下——承王殿下——”呼唤声传入两人耳里,见齐安晏随即站起来轻轻一蹬上了飞檐,走前只用手势跟延龄道了别。

确是不能让旁人瞧见二人独处,不然哪说得清。

延龄将最后一颗石子抛入塘中,亦起身要走,然不经意瞥见主屋似有异样,便又好奇走进去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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