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槐(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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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措冷笑,声线低了几度,“那你怕吗?”

南栀默了默,没说话。好一会儿才轻轻说——

“怕。”

大岩石挡住阳光,阴影里的风有点凉。

南栀双臂环着膝,只有偶尔被风牵起的长发梢突破黑影,挠着少年阳光下的手臂。

“如果可以。”她轻声说,“我希望你晚一点交女朋友。如果实在要交也请不要对我太坏。”

不然,她会活不下去。

许措冷冷瞄过去,看她一脸平静的样子。“好啊,那你可想清楚了,我对她会比对你好得多。”

南栀眼神平静,淡淡说,“都随你。”

许措冷笑一声,心口憋着一股无名火。

“姐,你说如果我让学校那些追不到你的男的知道,你甘心做一个连备胎都不算的角色,他们会怎么想?”

心口扎一下,是自尊被刺痛。南栀深黑的睫毛与眼眸往旁边斜了斜,看见少年干净的球鞋沾染些许灰尘。

“无所谓。”

轻轻的三个字,抛掉的何止是自尊。

“嗬,好个无所谓。”

风徐徐从侧面来,许措一斜眸子,看着南栀清纯侧影——她长发披肩,抱着膝的手臂白白的,很瘦。

她总这样安安静静,动作也不多。

“你可真大度啊。”他讽刺道。

南栀低下眼,平静地说:“我们虽然约会,但不是男女朋友,没有爱情。”

“……”

许措冷笑了声,“是没爱情。我喜欢你,也就跟喜欢玩儿游戏一样。”他捡了块石头,使劲丢入江面。微末的水花迅速被江涛吞没——“搞着你玩儿的。”

那年周彦嫁入许家,她十四五岁,他十二三岁。

个子一样高。

他那天刚好和人发生矛盾,打了架。

而这个漂亮的姐姐,敲了他房门,说他那样子好酷。

“想我陪你玩吗?”

“你只要变坏一点,我就满足你的要求。”

“你其实什么都没失去。”

“因为你得到了我。”

他还那么小,根本不懂得拒绝诱惑。尝过之后才发现,并不只毒品才有瘾。

他烦过。想要又占有不了,这感觉很恼人!

也不是没想过摆脱。

可是

他拒绝不了她每次摆出来交换的东西。

从陪他吃饭,散步,打游戏到去游乐场,到现在的约会。

许措有点心烦意乱,站起来。“走了!没心情”

南栀正吹得冷,闻言反而松了口气。

她不喜欢水。

而这里,她更是一秒都不想多留。

许措往岸上走,南栀跟在后。

他似乎真生气了。

但那些话分明是彼此一直以来心知肚明的。

她需要他证明自己价值、在这个家呆下去,而他喜欢她漂亮皮相。

等价交换。

阳光角度西斜,空气里有明显的橘血色。许措走得很快,南栀跟得吃力,但不想服软让他等等。

她等走出一段距离后,蓦然停住,回头。

——七八百米宽的诺江水面,波涛滚滚。颜色深浅不一,像暗藏可怕的、让人发寒的东西。

南栀头皮麻了一瞬,目光无所附着,在江面悠远地飘着。

“再见了,爸爸。”

低声说完,她回身,不停歇地远离这地方。

-

返回市区后,许措把南栀往路边一丢,叫了个出租车给她后自己轰着油门消失了。

南栀也不想去追究他要去哪,年纪够不够骑车,因为这些都无所谓。

——她只需要他最近稍微收敛一点,偶尔听她的就好。

夜晚照旧学习,洗漱,睡觉。到躺上床,南栀依旧没听到门外有任何许措上楼的声音。

她只是掌控到这个线索而已,并没有往下想的打算,所以翻身一伸手。

开关轻响,灯灭。

十月到底入了秋。夜雨淅沥,像无数双触手骚扰梦境。

昏暗的房间,没有一只玩具或布偶。

只有床上有洋娃娃一般柔顺长发、白净皮肤的少女。

南栀眉头紧锁,在梦境里挣扎。

水鬼从河底伸手,把吊在桥边、即将掉入水中的父亲一把扯落。摔起水花。

他们争先恐后,把他咬得满是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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