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都灵(六)(1 / 2)
回到酒店,谢兰生在小酒吧里再次遇到森田小姐,又是打了一个招呼。
森田小姐指手画脚“dd”
谢兰生则沉默摇头。
这回那个日本翻译也在现场一同喝酒。谢兰生请莘野说了刚才拿到的坏结果,森田小姐听完翻译,叹息道“这是经常会发生的与他们谈版权销售最后只有10能成呢,不用过于放在心上了。”
谢兰生很感激森田对自己的宽慰鼓励。
森田又问“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谢兰生说“如果不能卖掉版权以后路就很难走了,也许只能向电影节官方申请扶持基金。森田小姐,您能不能帮忙引见几个好的销售公司会对亚洲感兴趣的”这里兰生在回来路上想出的一个办法森田肯定也要卖片,她的资源肯定靠谱。
一旁莘野瞥他一眼。
这就是谢兰生,但凡还有一线生机他必然要力劈混沌,绝对不会坐以待毙于大千世界之渺渺一隅。
难道真的无需自己为他搜寻国际买家
森田小姐想了想,与其他的人商量了下,又回过头对谢兰生说“我们明天晚上有个arty,为日本几部电影宣传。你可以来。我到时候会比较忙,可能不能帮着引见,但你可以自己认识一些好的销售主管。明天会来这个arty的应该喜欢亚洲电影,至少喜欢日本电影。”
谢兰生大喜,说“谢谢谢谢森田ioveyou”
森田已经四十岁了,听到这话大笑起来“明天arty上,每位导演都会上台介绍自己带来的片子。所以,在这环节的最后,我们会说还有一位中国朋友也想讲讲,你那时候就走上台说说生根这部电影。”
“太好了”谢兰生手扒着桌沿,“太好了这是真的救了我了”
“加油”告知arty的时间地点后,森田握拳示意了下,是典型的日本动作,“我们都去看了生根,我很喜欢。”同桌几个日本来的电影人也都看着他,说“がんばれ”
“谢谢谢谢那明晚见”谢兰生也略略点头,笑着挥手,离开了。
森田小姐是制片人,果然是有一些资源。她的电影同样入围了主竞赛单元“都灵19”,不过,森田电影入围的是“纪录片”,生根入围的是“国际剧情片”,并无直接竞争关系。那天认识的六人中,樱野先生是森田电影的导演,另几人是其他片子的制片人,其中一人入围了“onde”单元,其余的则并未入选而只是来出售版权。
他本来只希望能让森田小姐帮忙引见,没想到,对方竟然直接叫他去参加他们的arty了,谢兰生有点儿感动。他这一路走过来,虽遇到过池中鹤、关厂长、罗大经、张继先、澳洲海关那样的,可也遇到了王先进、张富贵、nathan、hunter、森田小姐这样的人,更不要说还有莘野、欧阳囡囡、祁勇、岑晨
他是幸福的。
与森田等告别以后,莘野轻瞥谢兰生,说“明天去买一身正装。”
“啊”
“这白衬衫够邋遢的。”莘野又道,“白天出门买身西装,应付应付,现在定制来不及了。”
谢兰生问“不贵吧”
“不贵,贵什么。”谢兰生的大脑里面现在只有钱钱钱钱,莘野简直要无语了“就当是个新年礼物,刷我那张visa卡就行了。”
听说莘野要付账单谢兰生略一犹豫“这”
莘野按着他的后脑一把推到电梯里“还想不想卖片子了”
“想”谢兰生并不觉得穿的好看非常重要,不过莘野既然让穿那他就去买一套好了。他扑棱着自己头发,心想穿的能贵哪去,它又不是冰箱彩电,顶多回去打打苦工再给莘野买份礼物。
于是,第二天的一大早上,莘野带着兰生到了十分有名的罗马街。谢兰生发现,这些店铺不似商场,一家家的竟然都单独占了一个门面,还挺新鲜的。
莘野走进了一家店,让谢兰生不要乱跑,而后一路目不斜视走上二楼服装区域。他们俩在走进店时有西装男帮着拉门,谢兰生又长见识了,感觉自己像大老爷。
服装全都没有价签,谢兰生也无从知晓,但感觉到不会便宜了,只希望不要上千,最高不要上两千。
两千人民币是400美元,谢兰生想算西装200,鞋子200,应该足够打住了的。
莘野扯出一套西装,垂眸看看,的38号,应该正好。他又看中一双皮鞋,让sa去拿兰生的号,回来再开一间fittgroo带谢兰生进去换上。他想了想,又嘱咐sa不用告诉谢兰生这东西的价,谢兰生要开口问了就说自己已经知道了。
而后莘野便坐在了一张沙发上静静等,saes给端来一点白水。他翘着长腿,一手捏着纸杯一手轻扣沙发扶手。
没过多久,谢兰生出来了。他并没有害羞不安,相反,穿上新衣服了他还觉得挺高兴的,在镜子前扭来扭去,又回过头看莘野,问“莘野,好看不”
莘野目光缓缓转过。
谢兰生的颈子纤长,腰背挺直。这套西装有些收腰,谢兰生的蝴蝶骨那略略有些凸了出来,而后下方平滑地收回去,腰细细的,叫人想握。高级的西装裤管里两条长腿笔直笔直,小屁股又突了出来,掀起西装的下摆。
有俗话说人靠衣装。穿着一身笔挺西装,谢兰生感觉自己跟平日里也不一样了,精英似的,他扬着下巴,挺着胸膛,两手插在裤兜里面,左右看看,说“都不像是导戏的了”“嗨,还真像是去社交的。”“我想起来那些大导出席颁奖的场面了。”
莘野喉咙有些干涩,说“嗯。”
他也看出谢兰生与平日不同的气质了,很好看。
这时兰生转过身来,给莘野看完整的他,莘野目光上下打转,发现sa已经把这身西装替他理得相当好了衬衫衣领一丝不乱,西装衣摆熨帖平直,西装裤的两条裤线也被拉成两条长线,连裤脚都扯过了。
只是谢兰生的两只袜子还是出来时的样子,乱堆着,因为穿的时间太长袜筒早就有些松了。
莘野走过去,两手一抻自己的裤子,半蹲下来,把手探进对方裤脚,几根手指轻轻提着谢兰生白袜子的边沿,向上扯了扯,只觉着这脚踝真细,一捏就能碎了一般。
谢兰生被吓了一跳,连忙把脚往后撤“喂”
莘野却是没撒手,道“别动。”
“”谢兰生便不敢动了。
莘野替他提好袜子,又站起来,看了看,用英语对一边sa说“再来一条领带吧。夜蓝色,斜条纹,真丝,有吗。”
“我去看看。”
saes不久后迈步回来,手里提着一条领带“这个行吗挺搭配的。”
莘野垂眸看看“也行。”
说罢,他把兰生上身西装扣子一一解开,让对方先把它脱掉,又把衬衫领子竖起来,垂着眸子,手指灵活地系领带。在系领带的时候,他的手指不可避免地碰触到对方胸膛,一下又一下,他只感觉指尖发热。
谢兰生不会系这个,只能弯着脖子干瞅。他低头时后颈修长,像天鹅。
最后,要收紧领带结时,莘野道“抬头。”
谢兰生不盯着看了,然而莘野声音带磁“再抬点儿,看我眼睛。”他比谢兰生高12厘米,这样一来角度正好。
谢兰生便抬头看他,莘野此时垂着眸子,睫毛宛如蝴蝶翅膀。莘野一手拉着领带,一手执着领带结,知道对方在看自己,也一掀眼皮,而后望着谢兰生的眼睛,手缓缓缓缓地滑上去。
他们两人就对视着,身影映在了镜子上。
领带结被滑到位置,莘野擎着领带结的右手食指自然而然地落在了谢兰生的小颈窝里,隔着衬衫似能灼人。他顺着衣领看上去,能看到精致的喉结、柔软的颈子,然后是下巴、嘴唇。
被人这样抵着自己最脆弱的喉管,还被这样盯着,谢兰生也呼吸变急,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半晌后他终于收眸,舔舔下唇,口干舌燥。
莘野也没继续看了,他帮对方整理领子,又扯扯下边,让谢兰生自己接过西装穿上,把扣子系好,给他收拾西装领子以及下摆,最后叫人转过身去,面对镜子,问“还可以”
“挺、挺好的。”
“那直接就这一身了。”
“嗯”
“去试衣间换回来吧。”
“好”
谢兰生在试衣间里浑浑噩噩换回衣服,又糊里糊涂地走下楼,跟着莘野出了店门,沿着大路走了一阵,才猛然间想起什么“莘野,你刚付完账了”
莘野轻轻瞥他一眼,说“没付,抢的。”
“”谢兰生想,莘野这人
他又问说“一共多少”
莘野回答“不到2000。”随口胡诌。
“人民币”
“废话。”
谢兰生叹“好贵啊。”
莘野“”
晚上,谢兰生又穿上西装,去参加日方的arty,或者说,去蹭日方的arty。森田没请莘野过去,谢兰生也不好带着,毕竟是去白吃白喝的。
日方的arty十分典雅。大厅铺着柔软地毯,九张桌子散布其中,巨大吊灯倾泻而下,四周墙壁装修考究。大厅正前方有一个台子,背景全是电影海报。森田小姐和其他人全在忙着招呼客人,谢兰生则挥了挥手,并没有过去叨扰。
他看见了一个洋人而且感觉脸孔很熟,回忆半天,想起来了原来是bi,文艺复兴国际的销售总监,他在酒店塞广告时被那个人当场抓包。
arty的餐食都是日式的,而且看着十分高档,有寿司、有刺身、有牡丹虾、蒲烧鳗鱼、炭烤和牛,还有静冈甜瓜,都用精致的盘子盛着。谢兰生对生的东西其实还是挺发愁的,不过,他也只能蘸蘸酱料,夹进嘴里,一抻脖儿吞下去,不带嚼的,感觉还没有家里的西红柿鸡蛋好吃呢。
当arty将要到高潮时森田小姐拿酒上台。她穿着条黑色长裙,十分优雅,欢迎、致谢并对到场的客人们举杯敬酒,在作品的大海报前介绍她的作品人生,最后说,希望能与有实力的销售公司达成合作,把版权卖到全球去,旁边翻译一一翻了。森田小姐那部电影还没正式公开展映,她便邀请台下的人明天都去现场观看。
森田小姐下来以后,另一个人走上台子,同样敬酒、介绍作品,他还带了整个日本最有名的女明星来,说由美子是女主演,邀请众人去看放映。
一个一个说完以后,终于轮到谢兰生了。谢兰生一边走过去,一边背稿子,虽然,从知道要参加arty起,他已经在自己心里背过20遍稿子了。他还请莘野纠正发音,以免演讲遭人耻笑。
森田小姐带谢兰生一起走到麦克风前,说“大家最后,我们这边还有一位中国朋友他的生根入围了主竞赛单元都灵19的国际剧情片,前天已经展映完毕,相信在座的很多人都观看过这部片子了谢导他是来自中国的一名独立电影人,没有人脉,也没有资金,他甚至不知道如何才能认识国际销售,所以,同为亚洲的电影人,我们也把谢导请来宣传他的电影生根了如果有谁感兴趣,可以直接约谢导哦”翻译原样翻译出来。
谢兰生则执酒上去,因为紧张动作僵硬。他强自镇定,笑了笑,看着森田,道“谢谢森田也谢谢日方邀请我来认识大家。我是电影生根导演,叫谢兰生。生根是入围了主竞赛单元的剧情长片,前天已经展映完毕。嗯,为了防止有人漏看,我还是想先说一说它的内容还有特点”
挺努力地说了会儿,谢兰生发现,这arty上的销售公司非常明显不感兴趣。
他们不再注视台上,而是继续吃日料了,还有几桌的销售们干脆互相聊起天来。他们脸上挂着笑容,绝对不是在讲生根。偶有几人因为礼貌时不时地看他一眼,也个个是心不在焉。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