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1 / 2）

李东旭照顾女朋友的面子没有在姜东元面前表露出什么，脾气很好的同姜东元道谢,说大半夜的还麻烦他之类的,算是隐晦的表达了一下男朋友的地盘感，当然韩栖迟从姜东元身边飞扑到他身边这件事也确实让他的无名火消了很多就是了。总之,现男友和前追求者的见面算和谐的，客套两句各自告别。

分开前算是三人行,气氛真的算和谐的，可分开后两人行,车内的男女朋友气氛就没那么和谐了。

李东旭目视前方一副专注开车的样子,实际上全身上下都写着我需要一个解释。韩栖迟觉得自己没什么好解释的,姜东元真的就是朋友,但这么想又觉得自己渣渣的,所以她给了李东旭一个自认为无敌的解释，姜东元有妹子了。

余光扫了她一眼后继续看路的男朋友问她“你怎么知道的他告诉你的”

“差不多,他说他行情很好。”韩栖迟伸手去勾他放在手刹上的手，食指缠着小拇指,撒娇“别生气了”

李东旭屈指不让她动，义正言辞的说他要专心开车,至于生气“我没生气，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难过,你碰到了问题不想跟我说特地找他。”长叹一声，语气有些低落“是因为你觉得电影圈的事情我不懂吗因为我不是电影演员还是因为电视剧比不上电影”

玩这种卖惨的套路韩栖迟即便知道他是故意的，也只能中套“不是你想的那样，这跟什么演员没关系,我那是”卡了一下，不知道怎么说“这不是找第三方更客观么，当局者迷啊。”

“我应该也算是第三方吧，我不是这件事里的当局者啊。”李东旭哀叹一声“所以还是电视演员和电影演员的差别吗他才能成为你的第三方”

韩栖迟连忙摇头说才不是那样，又不知道怎么解释，灵光一闪问他“你喝酒了吧能开车吗”

话题转的太突然，李东旭微楞了一下“我就喝了一点，就跟你喝了一罐啤酒而已。”

“那也不行酒驾啊那是”

“这算不上”

“算得上绝对算”

韩栖迟指着路边让李东旭赶紧停车，李东旭被她弄得哭笑不得，明知道她是想转移话题也顺着她的话把车开到路边停下，只是拦下了韩栖迟要打电话叫代驾，自己打了电话给张在贤，让对方过来。韩栖迟觉得大半夜的叫张在贤出来当代驾有点不好，李东旭却跟她说，这个点叫代驾，万一对方再在网上发点什么奇怪的帖子问题更大。韩栖迟被男朋友的艺人警觉性说服，但不愿意在车里等。

正好路边就有便利店，店已经关门了，但店门口摆着的休闲椅还在外面，就指着那边跟李东旭说想出去等，李东旭叹了口气，顺着她。顺着她的结果就是两人坐在了休闲椅上，韩栖迟把两张椅子摆在一起，歪歪扭扭的坐着，抱着他的胳膊，腿也搭在他的腿上，贴的可紧了，紧的李东旭告诉她，如果他们这个样子被谁拍到，那她就又成热搜小姐了。韩栖迟听了这话连忙坐好，那速度快的把李东旭给逗笑了。

韩栖迟用手戳了下他因为笑容鼓起来的腮帮“笑了就不生气了啊。”

抓着她的食指把她的手包在手里搭在腿上的李东旭，认真的看向小朋友，告诉她“我真的没有因为你见谁而生气，你们又不是陌生人，见面没什么的。我不是在闹你，也不是吃醋好吧，有一点吃醋。但那是因为你有苦恼却不想找我解决，反倒去见他，那让我不太舒服。”

“那像是我没办法帮到你的事情别人能帮到你，那个人还追求过你。”李东旭看她要说话捏了下她的手心让她先听完“我没有在说你们之间有什么，我知道没有，这点我很信任你，你能把那些事情解决的很好不是么。我的意思是，你出门的时候心情不好，见了他心情就好了，这让我有挫败感，这样你懂吗”

韩栖迟懂了，懂了之后又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了，轻咬下唇，犹豫道“不是姜东元能让我开心，也不是他能解决你不能解决的问题，而是因为他是朋友，真的就是朋友而已。但你不一样，你是男朋友，男朋友就变成了局中人，朋友才是局外人。”

李东旭没听明白“为什么男朋友是局中人”

自觉事情说起来有点绕的韩栖迟从头开始跟男朋友讲，男朋友天然站在她这边，金在恩也站在她这边，两人都是在为她考虑，可偏偏就是因为两人都是在为她考虑，她反倒无法解释你们别为我考虑，至少别单单就为我考虑。那就真的像姜东元说的，身在福中不知福了。这些没办法说的话成为她烦恼的核心，而这个核心恰恰是她无法跟李东旭说的。

长篇大论不赘述，李东旭听的似懂非懂，问韩栖迟，难道她真的要因为金在恩而放弃奥斯卡韩栖迟感觉自己说了半天全是废话，重点根本不在奥斯卡上啊。可男朋友觉得重点就在奥斯卡上，如果他们谈的不是奥斯卡根本就没必要这么纠结不是么。韩栖迟郁闷了，所以说，这就是她打电话给姜东元而不是跟李东旭聊那些的原因。

眼看两人就要从心脾气和的讨论变成争执，李东旭的电话响了，不是张在贤是金在恩，金在恩打电话说她到了，问他们在哪。李东旭边起身看金在恩的位置边问她张在贤呢，金在恩说张在贤要是来也是酒驾，他也喝酒了，她就来了。

两人局再次变成三人行，韩栖迟更郁闷了，因为攻击她的成了两个人。以至于韩栖迟有一瞬间想打电话把姜东元召唤过来组成2v2的队伍，但她情商还是在线的，这个时候要是把姜东元叫过来站队，李东旭不生气就见鬼了。

三人隔着圆桌做成一个三角形，谁都不挨着，但韩栖迟莫名就觉得自己被那两个组队的家伙攻击了。金在恩说她已经说服尹钟彬了，尹钟彬那边没问题，让韩栖迟不用担心什么毁约的问题。李东旭跟着搭腔，说因特殊理由解约只是商业行为够不上商业道德的高度，让韩栖迟别太敏感。

金在恩说尹钟彬的项目是cj的奉骏昊的项目也是cj的，都是cj的项目，虽然不是同一个负责人但签约的公司是一样的，要是进行的顺利搞不好连解约都不算，只是换个做事而已。李东旭就说，剧组分不同的剧组但制作公司是同一个的情况下，差不多就是在跟一家公司合作，只是不同的部门而已。

金在恩说李东旭说两人一搭一唱配合的很是默契，默契的韩栖迟连个可是、但是、然而、或许等之类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憋屈的看他们双剑合璧一起攻击她。更可怕的是，这两个人还都很了解她，发现劝说的路线走不通就开始玩激将法，什么你该不会是不敢，该不会认为自己根本比不过那些团队巴拉巴拉，说的韩栖迟从郁闷变成怨气，搞什么啊，现在你们两是一国的是吧

韩栖迟不高兴了，她的不高兴写在脸上，另外两位联手的人自动拆伙。李东旭搬了椅子坐到韩栖迟身边，站队女朋友，说金在恩怎么能那么说话。金在恩鄙视的看着他，要不要脸李东旭表示脸哪有女朋友重要，搂着韩栖迟的肩膀说，要是她真的不想做，那就不去，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奥斯卡。口气那叫一个大，搞的奥斯卡跟路边野草一样。

即便知道男朋友是假模假样的支持但还是被逗笑了的韩栖迟拍了下男朋友的腿，让他别扯了，再对男朋友说，她想跟金在恩单独聊聊。李东旭摸摸她的发顶说好，起身说他先去车上，给姑娘们让位置。站在韩栖迟的角度是局内人站在金在恩的角度是局外人的李东旭走了，没了队友金在恩也发挥不起来，姑娘们面面相觑，沉默不语。

夜风萧瑟，凌晨有些寒凉，李东旭走之前把外套搭在韩栖迟的腿上让她小心感冒，韩栖迟在他走之后把外套丢给了金在恩。比起她好歹穿的是牛仔裤，穿着热裤光着腿的金在恩更需要小心感冒。金在恩接过她丢过来的衣服展开搭在腿上挡风，侧头望着李东旭的背影跟韩栖迟说。

“你是不是考虑他才不愿意的”

“这又是什么话”

金在恩拿着外套的袖口指着李东旭的方向“你之前不是说过他想让你回归家庭么，要是去争夺奥斯卡，年内都不会回归家庭吧，那不就太可惜了么，那是你事业的高峰啊。”

韩栖迟为她的脑洞之大很是无奈“在恩，我是因为你不想去。”看她不解的神色，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有些话我原本不想说，因为不管用什么方式什么词汇有多委婉，只要说了，都很奇怪。可现在好像必须得说才行，再不说就真的要出问题了。”

动了动肩膀的金在恩换了个姿势，望着韩栖迟，沉声道“你说，我听着。”

“在恩，你的世界不应该只有我。”韩栖迟舔了下唇瓣，叹息道“你需要的不是我去参与什么奥斯卡，你需要的是我在那里，你始终觉得你一个人做不了什么大事情，但我在那里，你就觉得有底气，觉得大不了我们一起失败，大不了就还过我们的小日子。我们还有公司，我们还有其他项目，钱总是能赚的，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金在恩不明所以“这有什么不对吗”

“这很不对。非常不对的不对。”韩栖迟暗自纠结，说出口的话却没有犹豫“你可以去搏，输了就退回原位，这个想法没什么错。可你要让我跟你一起去搏一搏，博一条可以让你的野心尽可能施展的道路。可那不对，那对你好处远大于坏处，但于我而言坏处比好多多。”

金在恩刚说了一个我，韩栖迟就伸手阻拦，她还没说完“你做事一贯顾头不顾尾，看到利益就往前冲，这是优点，胆子大么，也是缺点容易被利益诱惑忘记陷阱。你有去了解过奉骏昊他们那个项目的基本配置吗我打听了，他有一个长期合作的美术导演李何俊，这个人你不熟，这个人我也不熟，圈内没几个跟他熟的，但他是奉骏昊唯一合作的美术导演，你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吗，那代表他们是长期搭档，很有可能李何俊是奉骏昊养着的美术导演。”

“成名的大导演尤其是享誉国际的大导演多半都有专属的团队，平时不开工也是导演养着，开工了这帮人直接就能开机，连磨合都不需要。这么做不是为了摆架子而是这么做最省时间，美术对电影很重要，它是视听艺术，视觉是最重要的仅次于故事本身。所谓导演的个人风格，其中很大一部分靠的就是掌机的摄像导演和构图的美术导演。因此，只要导演养得起，只要能碰上合适的人，大导演们都喜欢固定团队，省下来的沟通成本也就是在赚钱了。”

“你的话是对的，我担忧自己没办法进入奉骏昊的眼睛，让他选择我。我确实担忧，在项目不缺钱能砸钱从国际市场上找到一线团队的时候，韩国这个小池塘真的没人家想要的。韩国这个小池塘里唯一能让奉骏昊想合作的，大概就只有奉骏昊的御用团队，那个团队的美术负责人是李何俊，不是我韩栖迟。”

“我当然可以去赌，赌他们谁都没有我更了解九龙村，可人家为什么找你呢，就是因为你也是比任何人都了解九龙村的人。在恩，那是你的价值，那是你能进入一部目标是冲奥的作品的价值。那份价值让你身价倍增，但那份价值被推到我头上，你就没那么重要了，毕竟我才是专业人士，可我这个专业人士能抢下美术总导演的名头吗不可能的，我顶多也就是一个参与美术搭建的人，可能是副导演可能就是个执行美术。”

“在恩，我如果有那个事业心，有那样蓬勃的野心，为了奥斯卡宁愿去当个执行美术，那我一开始根本就不会接手什么工作室。正确的做法是从无数不知名的导演中押宝，只要在无名氏里赌中一个奉骏昊，那我就跟着鸡犬升天。可我不是那样的人，我是觉得人生有很多乐趣，事业很重要、爱情很重要，很多很重要的东西，但都不是唯一，生活不是某一个单一选项，我不是事业心旺盛的人。”

“我努力工作不是为了出人头地，努力赚钱也不是为了银行里的数字越积越多，我工作的目的从来也不是想让别人看见我的事业有多成功，我是一个多成功的人。我没有那样迫切的追求，我没有一定要站在奥斯卡的领奖台上告诉全世界，我是韩栖迟的野望。我工作、赚钱，目的跟很多人一样，就单纯是为了某一天我可以不工作享受生活而已。”

韩栖迟看着若有所思的金在恩，拇指摩擦着食指，有些迟疑，因为接下来的话不那么好听，但她还是说了“但你不一样，你跟我相反，我不知道那是成长环境带来的原因还是别的，但我们是相反的人。我没有的那些野心你都有，九龙村的收容所也好，保护我也好，很多事情都是你想证明自己的存在感才会去做的，你想证明金在恩这个人与众不同，她不能泯然于众人。”

“那是善心是正义是一起美好的词汇，可那些美好词汇的底层是自卑支撑着你，你”

金在恩太过锋利的眼神打断了韩栖迟的话，韩栖迟微微偏头避开了她的视线，话依旧在说“你想出人头地，你想证明自己的存在，你想让我不知道的那些看不起你的人被你创造出来的光环扇巴掌，这些都不是坏事。那是你的进取心，它很棒，它能激励你不停的往前走，可那不是我，你明白吗，你不是我，我也不是你。”

“你想达到的一切不应该是以推着我前进的方法去达到，你可以自己往前，你被软弱裹挟你需要我站在你前面，我成了你的盾牌，即便只是象征意义上的，但只要我在，你就觉得有底气。这样不行的，这样不是金在恩站在了台前，而是韩栖迟成为了赢家。这对我当然没什么坏处，可这对你没什么好处。”

“你想过吗，你的世界不应该只有我，不管是去见投资人还是已经有投资人愿意见你了，你还是要拉上我，这没有必要。如果某些地方进不去，我是你的敲门砖，那我可以接受我作为敲门砖会连带享受的福利。可现在不同，你不需要一块敲门砖，你可以用自己的手推开那扇门，门内有你想要的一切，门内未必是我想要的东西。”

“事情总有两面性，你的世界不应该只有我，而我的世界从来也不是只有你。我的世界有很多东西，事业和你都不是唯一，奥斯卡是殿堂但奥斯卡不是唯一，哪一天我能站在殿堂那我会非常非常非常非常荣幸，可如果直至老去我还是没那个机会，我很可能也不会有多惋惜，因为我的人生有很多精彩的瞬间。事业和你都很精彩，但你们都不是唯一。”

韩栖迟放下翘起的腿双手交叠放在桌上，不再避让金在恩的视线，直视她的眼睛，眼神很诚恳，也有些惋惜“在恩，没有我，你进那个项目的概率至少有八成，但加上我，你就算进去了也就是个助理。一个打杂的，谁都可以使唤的助理。在恩，你不应该只是个助理，你也不应该被别人呼来喝去。”

“我很抱歉，我没有李小姐那样的识人之明，我也很抱歉，我没有看到你最大的优点。我更抱歉，我的池塘就那么小，我成了你的井口让你变成井底之蛙。现在有个机会摆在你面前，跳出井口去看看世界之大，那是我给与不了的，那也是我不想阻拦的。我没有变成东风送你上青云的本事，但我至少不想做拦着你的绊脚石，那太恶劣了，我做不到，我们也不应该变成那样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