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1 / 2）

韩栖迟对尹钟彬说的那一堆关于cj的顾虑,工作量的顾虑等等都是知道的,即便知道她也来了，不是这些顾虑不重要也不是这些问题很好解决，而是总有办法解决,只要想解决的话总是与解决的办法的。可她没想到的是尹钟彬并不想用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方式解决,他想忽悠自己把孩子打掉。这是什么绝世大奇葩，谁会因为一部电影打掉孩子啊，就算是韩栖迟也不可能啊又不是人生只有这一部作品了，就算韩栖迟自己也没想好要不要孩子的问题，也不可能是因为一部作品打掉，疯了吗

原本因为意外怀孕的消息心情一直好不起来的韩栖迟真被这么奇葩的说法逗笑了,笑看一副我是为你考虑的尹钟彬,提醒他“你还记得早上我们还在说奥斯卡,你还跟我说你不缺美术导演吗这才几个小时,你变的够快的啊。”

“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我们就坦诚点。你如果去拼奉骏昊的作品,不管成不成我没阻拦的立场，换做是我站在你的角度我也会去拼一把。可话说回来,我们都知道拼奉骏昊的成功率太低，如果你连这点概念都不懂就要去拼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你都蠢成那样了，我干嘛跟你合作市面上的美术导演本来就多得是，做什么非要跟个蠢货一起呢。”

尹钟彬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变化，变化的是韩栖迟才对“早上我看到的人明明很聪明,很有计划，有立场够笃定还姊妹情深。那个韩栖迟哪哪都好，我特别想和那样的韩栖迟合作。结果这才几个小时”把她的话还给她“你突然就多了个孩子还准备生下来，智商在这几个小时里大跳水啊，韩d。”

韩栖迟呵呵一声“我要是个男人你现在就不会跟我讨论智商了。”就会搞性别歧视。

“你要是个男人我现在就跟你碰杯祝你幸福了。”尹钟彬完全明白她的意思，也很坦然的承认“问题在于你不是个男人，你是女人，怀孕的女人确实没办法承担太繁重的工作，那你要我怎么办。我倒是想把你当男人，你得是男人才行啊。”

不是男人也不想做男人的女d告诉男导演“我有个折中的方法”

“不行，没得谈。”尹钟彬打断她“我该说的都说了，你要是选择生孩子，我们真合作不了。”

韩栖迟就笑“你是不是忘了，我的合约不是我个人和你个人签约，而是我的工作室和cj签约，我们是公司对公司。”

“什么意思”

“意思是，只要我想，我就可以留下。”

尹钟彬一愣，韩栖迟伸手越过他拿起酒壶给他倒了杯酒，放下酒壶示意尹钟彬请，在他端起酒杯后不跟他讲性别也不讲交情，而是在商言商。

“工作室和cj签约，签约之后我的工作室负责项目的美术团队，那不是我个人签约，也不是我个人和你单独签个人约。你也是跟cj签约的人，我们只是分工不同但项目归属权说到底还是cj的。在合约的基础上，只要我的工作室没有出错，任何人包括你没有任何理由违约，更别说以我怀孕做理由要我退出。”

“既然你说我们坦诚点，那我们就坦诚点。事实上我来找你是出于大家要合作关系总要相处的好一点，你毕竟是总导演么。但总导演以美术导演怀孕了要求对方退出团队，道理上你是可以说得过去但按照合约你得先说服cj赔我违约金，因为我没违约。你总不能以我怀孕的理由说我违约了，那我们的官司就有的打，我稳赢的。这才是cj不可能打的官司，这种官司都没律师会去首尔地检提案。”

“甚至不用说到打官司那么夸张，只说你因为一个女导演怀孕了就不想和对方合作，我们要是闹的一拍两散我确实会在名声上有损失，可我一个孕妇，谁看都是弱者。你这个欺负孕妇的人又能好到哪里去，这部作品是你的收山之作还是说你以后都不跟任何女性工作人员合作闹大了对双方都没好处。”

“现在事情已经到这一步了，两个解决方案，一，我退出；二，我还是美术导演。我选择第二条是觉得我们可以折中解决，想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方案，我可以提前签免责协议规避万一出问题会产生的法律纠纷，该做的事情我还是会做，大家该怎么合作就怎么合作。我没有来跟你聊我要不要孩子，我干嘛要跟你聊孩子，你又不是孩子的爸爸。”

韩栖迟笑看专注喝酒不说话的尹钟彬“我们之前相处的还算可以，虽然你在男女关系上让我不太能接受，但工作能力没问题，工作上也能沟通，这样就行了。相对的，我不觉得我怀孕会对我的工作能力有什么影响，我又不是用脑子怀孕的。你之前说我要去说服cj的人，不用。你这边同意cj不会有什么意见，剧组终归是总导演拍板说话。我们之间只要解决一个问题，你愿不愿意”

一杯酒喝了半天也没喝完的尹钟彬放下酒杯似笑非笑的看着韩栖迟“没想到啊，你还有这一面呢。”

笑看他的韩栖迟也觉得没想到“之前听你说什么你姐怀孕的事情，我也以为这件事你不会介意。”

尹钟彬笑笑带过了那些无聊的话题，语带好奇的问她“我要是不愿意呢”

“赔付违约金和打官司，两者二选一。”韩栖迟一脸抱歉的说着一点都不抱歉的话“我不想闹的那么不开心，但你也在圈子里，女性在圈子里本来就不好混，要是我真的因为怀孕耽误项目进程对我以后接项目肯定有阻碍。为了给广大不知情的群众了解一下我的立场，我也必须坚持把这个项目做完。即便不能进行我也得让大家都知道，不能进行项目的原因不是我怀孕了，而是你歧视孕妇。”

迅速反驳的尹钟彬让她别闹“我什么时候歧视孕妇了，说出去会被人打的。”

韩栖迟觉得自己现在就很想打他，但也就笑笑过去了，继续说重点“你也说这个项目是我接到的第二个真正上规模的大项目，项目要是成了我和我的工作室都能往前迈一大步，为了这一步能迈出去我也不能放手啊。但什么打掉孩子之类的事情就别扯了，那也太蠢了，你怎么说得出口，让工作伙伴因为工作打掉孩子，你是什么奇葩。”

完全不觉得自己哪里奇葩的尹钟彬表示他绝对是出于对双方都有利的考虑，韩栖迟不想跟他掰扯这个，就问他行不行吧，要是他这边死咬着不放，那她就得回去找律师准备跟cj掐了。到时候就真的得在首尔地检见，对簿公堂那就真是闹大了。

上述就是韩栖迟即便知道怀孕会让尹钟彬有很多顾虑但还是来找他的原因，这不是无解的局。怀孕确实是阻碍，对剧组这种高强度的工作尤其是。但孕妇的身份在任何时候都受到保护尤其是律法上，举凡跟孕妇打官司都没什么好下场，商业官司更是如此。谁要是因为某个女性怀孕了就想违约，那就等着被万人唾骂。可韩栖迟真不想打这个官司，还是那句话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如果有人知道吧台边的两人在聊的话题肯定以为他们剑拔弩张，但实际上两人都挺心平气和的。不管是尹钟彬说什么我们没得谈合作不了，还是韩栖迟说不合作我们就法庭见，双方都笑呵呵的，一点都没要吵架的意思，连严重点语气都没有。

奇怪吗不奇怪。

因为事情还有的谈，不过是漫天要价和就地还钱而已。

两人你来我往的掰扯好了彼此都能接受的底线，店家也要关门了。在街尾等了快三个小时的李东旭，看上车的韩栖迟脸色不错，问她怎么聊那么久，是不是尹钟彬那边有什么想法。韩栖迟简略的说尹钟彬看她年纪小试图忽悠她，但是没说什么要打掉孩子什么的，这话说了是找架吵。

李东旭问她真的要继续拍摄韩栖迟点头说已经谈好了，继续拍摄。

搞定了尹钟彬让韩栖迟心情大好，也让韩栖迟发现怀孕会带来很多麻烦没错，可所有的麻烦都是可以解决的，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只要想解决总是有办法解决的。顺便安男朋友的心，她很清楚项目继续会让她很辛苦，但她很肯定如果因为怀孕就终止项目，那李东旭肯定会后悔。

“我为什么会后悔”

“你要面对一个后悔的我，不可怕吗”

李东旭一愣，失笑道“确实很可怕，但你就那么确定你一定会后悔吗搞不好你去拍摄了发现很累，也会后悔啊。”

韩栖迟颔首说他说得对“我想过了，选哪条路我都会后悔，那不如就选没那么后悔的一条。”

尹钟彬那番奇葩的言论给了韩栖迟一个新视角，从发现意外怀孕到见到尹钟彬之前，所有人都默认她一定会留下孩子，弄的韩栖迟很憋屈，她就不能打掉直到尹钟彬这个大奇葩出现，唯一的一个跟她说，脑残才会留下孩子，反倒让韩栖迟转过弯来，这个孩子得生。

彼时韩栖迟在聊工作，纯粹从利益角度出发考虑问题，打掉孩子的优点是算得过来的，首先就是工作优势，接着是不用担心改变目前的生活环境，有个孩子肯定会有很多变化，最后也就是不用考虑结婚的事情。但也就这三个，没了。但要是把孩子生下来，优势远远大于打掉孩子。

第一，李东旭虽然说什么我支持你，但韩栖迟很肯定如果孩子真的就这么打掉了，这必然会成为他们之间埋藏的地雷，什么时候爆发不知道，但肯定会爆；第二，孩子未必就是工作劣势，韩国职场走欧美风，或者说资本主义国家的大环境都差不多，大家会把家庭和睦当成对一个人能力的评判标准，单身有单身的好但有家庭有孩子，身份的变化也会产生新的社交圈，这是有利有弊的，并非全然是坏事。

第三，常规意义上有孩子会造成需要花大量的时间在孩子身上的问题，在韩栖迟看来可以用钱解决。虽然这么说有点功利，可事实就是如此，她如果想要继续工作孩子不会成为她的绊脚石，如果她因为母性坚强不想为了事业损失和孩子相处的时间，那代表她可以换个角度去看世界。那是她没经历过的人生，是好是坏还不一定呢，为什么就先排斥母亲这个角色没必要啊。

第四，第五，第六。韩栖迟在尹钟彬说出你脑残啊的刹那在脑子里列了个得失表，也是在那一刹那想明白了，她得留下这个孩子，因为她想留下这个孩子。这个意外到来，没有打一声招呼，突然出现在她的生命里的宝贝，她想留下。

如同，曾几何时她想留下李东旭，所以告诉他，我不止是你看到的韩栖迟。

韩栖迟在瞬间想清楚了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想留下这个孩子，之后就是要如何在留下孩子的基础上，不让自己后悔。后悔她做了错误的决定，路已经选好了，就得大步往前走才行。

大步往前的韩栖迟和从来也没考虑过第二个选项的李东旭，目前需要解决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得说服孩子的爷爷奶奶，他们不办婚礼只做婚姻登记，以及韩栖迟会继续工作。李东旭拍着胸脯告诉韩栖迟说这件事交给他，韩栖迟却说不行，哪怕她没什么跟父母相处的经验，但也不是真的一点情商都没有，真要完全都教给李东旭去抗雷，那她和李家爸妈的关系就真完蛋了。

李爸爸和李妈妈对于突然到来的孩子无限惊喜，李东旭一直用年龄的招数去套路韩栖迟，在男女朋友耍花腔的时候只是说笑，可对爸妈来说儿子的年纪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李东旭是81年生，再过几年就要奔四字头了，这时候有孩子绝对是惊喜，爸妈超级开心，李妈妈笑的牙花都要露出来了。

可他们没开心多久，就听到儿子和准儿媳妇不准备办婚礼，李妈妈的笑容还在脸上，李爸爸的脸一下就拉下来，想骂儿子看到韩栖迟又把话憋回去了。韩栖迟有些心虚的开口，说不是不办而是她还有拍摄，话都没说完李东旭迅速接上，他也有工作，他的工作计划都是按年为周期，目前的行程里根本空不出来准备婚礼的时间。

小情侣们试图把责任都归结到自己身上，老夫妻两对视一眼选择逐个攻破，李爸爸背着手带着儿子去了房间，客厅留给女士们。李妈妈坐在韩栖迟边上，握着她的手，温和的问她是不是为了李东旭才那么考虑的，还说让她别担心，不管李东旭有什么工作结婚都是人生大事，她和他爸都不会让李东旭胡闹。

在见爸妈之前李东旭跟韩栖迟说了一堆一定要把原因推到他头上的话，就怕韩栖迟被父母说。当时韩栖迟就没同意，两个人的问题为什么要怪一个人，现在韩栖迟也没有按照李东旭的方法来，而是很诚实的跟李妈妈说，我也有问题，我也有工作要兼顾。不过韩栖迟诚实的很鸡贼，她跟李妈妈说自己有合约在身，如果违约需要赔一大笔违约金。这话李妈妈没办法接，她总不能让韩栖迟违约，更不可能说出赔违约金就赔好了。

无法说合同问题的李妈妈就试探韩栖迟以后难道都要一直工作吗韩栖迟在继续鸡贼的说真话和真正诚实的说真话之间折中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李妈妈，转而跟李妈妈聊起工作室里的员工们。谁谁谁单身家里正在劝其相亲，弄的那人烦不胜烦每天下班都不想回家，对被人来说加班是痛苦对那人来说加班是美事，还经常代替别人加班。谁谁谁刚刚新婚，正是甜蜜的时候最讨厌加班了，每次加班都要抱怨可等发工资的时候就不抱怨了，要还贷款的。

谁谁谁已婚已育，对加不加班的倒是不在意，但工作日加班可以周末加班就不太行，因为小朋友还小平时是夫妻双方的爸妈轮流照顾，也就周末能有一段时间陪孩子，也让父母们都休息一下。谁谁谁刚刚毕业，小年轻，家里倒是不催着什么恋爱结婚的，但小姑娘爱美，也喜欢名牌，每个月都月光还欠卡债。

韩栖迟望着想要一个居家过日子的儿媳妇的未来婆婆“我的公司不大，人也不算多，但要是突然关了，那大家损失的要比我多。我可以转卖工作室，我不亏什么，公司的招牌还值点钱。买下招牌的人却未必想要原来的员工，我们这行很讲究配合，一个老板一个团队，大家要脾气相投才行，愿意出钱买下招牌的人多半不愿意用原来的团队，因为每个人的风格不一样，我的团队成员肯定跟着我的风格走，那对新老板来说就不合适了。”

这话往严重点说就是我不干了也砸了人家饭碗，还不止一个，是一群人的饭碗。这话李妈妈还是没办法接，可被人堵住嘴巴不是那么让人高兴的事情，无法反驳的李妈妈笑不出来了，韩栖迟不太知道要怎么处理这样的事情，她真没什么和母亲相处的经验。母亲有跟孩子相处的经验。

话聊不下去怎么办好办。

“你饿不饿”

“啊”

“家里有水果，我切给你”

“不用不用。”

“用的，你等等啊。”

韩栖迟眼睁睁的看着李妈妈要去切水果了，连忙跟上，亦步亦趋的跟着对方进了厨房，想帮忙洗个苹果都被李妈妈拦了，说水凉让她别碰。女士们的话题从进厨房之后就变了，变成孕妇饮食二三事，李妈妈絮絮叨叨的跟韩栖迟说这个能吃那个不能吃，什么东西要小心什么东西要注意，听的韩栖迟一愣一愣的，不知道话题怎么发展到这里了。但不聊工作就好，聊了怕有矛盾。

厨房里气氛算好的，主卧里的气氛就一点都不好。

李爸爸气的脸都青了，婚礼是说不办就不办的么，不想兴师动众弄麻烦的大婚宴只叫亲戚朋友举办个小的也行啊这突然间怀孕了还不办婚礼，当人家女孩子是什么，见不得人吗家里亲戚怎么想更别说什么怀孕了还要工作，结婚之后工作都要再商量，怀孕了怎么工作身体哪受得了这些都是事，是空口白牙就能定下来的

老人家觉得儿子胡闹李东旭也不辩驳，束手低头老实挨骂，等爸爸撒了一通火才试着解释，确实是时间不够。男朋友用了跟女朋友一样的招数，都是合约问题。艺人的合约不是明天广告就要上线了今天才签的，都是提前一年甚至提前两年定好的，这个月有这个事下个月就那个事，这些早就定下了，真没时间办婚礼，不是不办只是推后，等时间允许再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