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诸神黄昏(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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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步伐轻巧而敏捷,在月光无法照亮的黑暗中穿行着,纤细修长的身形巧妙地融入其中,看上去犹如一道从岩峰间掠过的阴影,被压缩凝练的灰黑色元素覆盖着他身上裸露出来的每一寸皮肤,将他身上不属于死地的鲜活气息遮盖的严严实实。

突然,戈修步伐一顿。

他若有所感,扭头看向不远处。

浓重的黑暗物质在那里翻滚着,粘稠阴冷,犹如一堵厚实的墙壁,戈修对此十分熟悉。

引起他注意的却并不是黑暗。

而是黑暗以外的,某种陌生的东西。

似乎是某种苍白的雾气,微弱,却鲜明,夹杂在浓郁的阴影物质之中,犹如夜幕中唯一的亮色,它似乎在挣扎,但却被身边粘稠的淤泥拉扯碾压,一点点地蚕食着,变得越来越虚弱,但是却仍旧十分清晰。

戈修闭上双眼。

是的,它还在。

在他广阔的视野里,周遭是浓黑如海洋般的泥沼,只有那一个地方亮着微弱的荧光。

戈修睁开双眼,视线迅速扫过头顶缓慢变动位置的血月,然后转变了方向,向着那亮起荧光的方向迅速地奔去。

气流摩擦的呼呼声从他的耳边掠过,前方的路途崎岖而遥远,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但是戈修的行动却仍旧自如,在阴影中游鱼般穿梭着,灵巧地避开石壁上突出的尖锐岩石和地面上的粘稠血泊,仿佛黑暗无法阻碍他分毫。

鼻端能够嗅到越来越浓重的血腥味,非常新鲜,就像是刚刚从创口中淌出似的,还带着身体暖烘烘的热度,和深渊底部怪物身上腥臭难闻的味道完全不同。

那点荧光越近了些。

周围试图吞噬它的黑暗似乎感知到了其他生物的靠近,开始躁动了起来。

戈修悄悄地握住了手中的长矛,在足够接近之后,肌肉蓄力,然后快狠准地掷出

距离他最近的怪物被涂抹着剧毒的矛尖刺中了柔软的腹部,然后从体侧穿出,它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嘶哑尖锐的叫声就一头栽倒在地,瞬间,数百双明亮恶毒的双眼同时看向戈修的所在之地,发出被激怒的嘶吼声。

血吸虫,长约半米,背负甲壳,尖锐的螯足可以挖穿岩石。

它们对血腥味极度敏感,捕食时倾巢出动,动辄成百上千,黑压压涌来,在眨眼间就能将一头小山高的阿瑞尤斯特啃的骨头都不剩,戈修曾经吃过它们的亏,大半个身子被啃的只剩下了护着核心脏器和头颅的诡异图腾,事实证明,即使是血吸虫,也啃不动那层牢牢护着戈修生命之源的屏障。

螯足爬过的声音密密麻麻,在黑暗里的岩缝中回响放大,令人头皮发麻。

无数丑陋蠕动的虫体如同潮水般向着戈修涌来,血红色的小眼睛里闪烁着嗜血的饥渴,口器里发出刺耳尖锐的啸叫。

戈修娴熟地在身前凝了一面屏障。

血吸虫啃咬着,用锋利的螯足挖着眼前元素造就的墙壁,一层叠着一层地堆了上来,屏障在瞬间就了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吱碎裂声。

戈修冷静地注视着无数道细密的裂缝在眼前迅速地蔓延扩大,在黑暗中沉默着,冷冷地观察,等待着。

一抹阴影进入了视线范围内。

那是一片粘稠庞大的铁灰色,缓慢地爬入了探查边缘

就是现在

戈修的眸光一利,指尖几乎同时插入背包里的一颗心脏,蓬勃的能量被迅速吸纳入身躯。

下一秒,滔天的灼热火光迅速腾起,犹如燃烧的火云将整个岩洞照的亮如白日,赤色的狂暴烈焰将阴影驱逐入岩缝,幽深的洞窟内分毫毕现。

血吸虫在骤然爆发的光热下发出尖利的嚎啕,仿佛被某种不可见的疼痛折磨炙烤,螯足颤抖,蠕虫般的身躯扭曲变形。

仿佛被精准计算过一样,眼前龟裂的屏障同时破碎。

在破碎的瞬间,戈修早已蓄势待发的身躯弹起,猎豹似的穿梭在缓缓熄灭的火云下,一手将刚刚掷出的长矛从钉在地面上的尸体中扯出,仿佛一道迅疾无声的影子般冲向前方。

长矛锐利的尖端刺入一只格外臃肿庞大的虫体中,角度刁钻地深深陷在甲壳和腹部之间,然后被狠辣地向下一划

丰沛粘稠的黄色汁液瞬间喷薄而出,肮脏恶臭的内脏瞬间淌了下来,眼前的血吸虫哀嚎着在岩石间翻滚,然后被下一秒穿颅而过的利器果结了性命。

虫母一死,巢穴溃败。

剩余的血吸虫犹如失了头的苍蝇,惶恐而慌乱地横冲直撞,它们开始同类蚕食,四散奔逃,或是开始啃食自己的肚子。

头顶的火焰缓缓地黯淡了下来,鲜艳赤红的颜色再度被浓重的黑暗侵蚀遮盖。

戈修站在逐渐熄灭的火光下,神情平静。

他漠然地注视着眼前溃散的虫群,手中拎着的残破虫身缓缓地向下滴落着黄黄绿绿的液体。

岩洞逐渐灰暗下来,只剩一点红亮的灰烬在半空中回旋,火光倒映在他的眸底,仿佛一角被裁下的苍穹,还残留着日轮烈焰般的温度,下一秒,血红的夕阳在被幽深冰冷的海水吞没。

岩洞中重归黑暗。

大部分的深渊生物都畏光惧热。而没有强悍躯壳保护的血吸虫更是如此,因为热度会灼伤它们的躯体,而光亮则会致盲,所以它们加倍憎恶火焰。

而虫母则是他们绝对的统治者和主心骨,它将整个虫群以一种紧密的结构结合在一起,犹如高效的机器般运转,一旦虫母死亡,整个虫群就会像是满盘散沙,一冲就散。

戈修遭遇了血吸虫群三次才摸清它们的习性和弱点。

前两次他只是堪堪勉强存活,第三次他拖着被啃咬的破破烂烂的身躯,找到了虫母的所在地,拼尽全力才扯断了它的脖颈,差一点就要和整个虫群同归于尽。

而到了第四次,就是不是他遭遇虫群,而是虫群遭遇他了。

戈修随意地将虫母的尸体丢到一旁,再也没有看它第二眼。

那抹吸引他注意力的荧光就在不远处。

明亮,脆弱,比刚才似乎还有虚弱个几分。

戈修加快了脚下的速度,快步向着光亮的方向走去,在岩穴深处五十米的地方,只见一道薄薄的半透明结界被勉强撑在半空中,上面还残留着血吸虫啃咬的痕迹,龟裂的纹路蔓延在整个元素结界上,已经被啃出了数个破口,残缺地挂在半空中,透过结界,能够看到数个血吸虫的尸体躺在内部。

他弯下腰,从结界上的其中的一个洞口内钻了进去。

一头古怪的动物躺在结界的深处。

像是狼,但又不完全是。

它的背上有双光滑漆黑的巨大翅膀,翼骨似乎被折断了,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蜷在身后。

柔软的灰色皮毛被鲜血浸湿,粘成一绺一绺的,从胸到腹被一道锐利的刀口剖开,随着呼吸缓缓地渗出鲜血。

然而这却不是它身上最恐怖的伤痕。

交叉相叠的可怖创口犹如一张血淋淋的网,覆盖在它毛皮厚实的脊背上,撕裂了强健的肌理,隐约露出其下的森森白骨。

伤口处散发浓郁的灰暗带毒的气息。深渊底部浓郁的黑暗元素似乎加倍助长了它的气焰,使它以一种令人不安的速度扩散着。

闻上去好像甜腻而潮湿,仿佛正在泥土下缓慢腐烂的动物尸首。

这种险恶阴毒的颜色几乎遮盖了巨狼本身散发的色彩洁净,高贵,苍白。

不过,即使受伤,这头动物仍旧看上去极具威慑力。

巨狼冷冷地注视着钻进来的戈修,冷血动物般金黄色的竖瞳内满是凌厉刻骨的仇恨和杀意,尖锐森白的犬齿缓慢地向下淌着血水。

它的身边躺着被血吸虫被扯成碎片的尸体,很显然,即使是血吸虫接近于坚不可摧的甲壳,在狼锋利的爪牙下也薄如纸片,无数失去庇护的柔软内脏散落在地上,甚至在远处的石壁上都能看到四溅的痕迹。

致命,强大,极具破坏性。

但是也同样的,临近极限。

巨狼伤痕累累的脊背拱起,亮出獠牙,喉咙间发出威胁性的沉沉低吼。

戈修眨眨眼,没有动作。

时间在他们之间一分一秒地流过。

巨狼很显然变得焦躁起来,硕大的爪子在地面上拍打着,它显然很清楚自己的状态经不起消耗战,于是决定主动出击

但是,下一秒,覆盖在它脊背上颜色诡异的伤痕却骤然加深。

狼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着的哀嚎,仿佛在经历炼狱般的痛苦一般。

它勉力支撑的后爪突地一软,然后重重地一头栽倒在地。

空气中的血腥味更浓了。

巨狼终于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洞穴外,悬挂在天际的半弯血月缓缓攀到了狭窄的苍穹上,向着最顶端的位置缓缓靠近。

戈修呼出一口气。

现在已经来不及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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