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残忍(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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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静下来的阿木做起事儿来虽看着和以往没差多少,可实际上却多了几分从容,比如这制笔的事儿,即使旁人刚学起来,浪费较多,成功率太小,他也没半点催促的意思,相反还放下了自己一个人赶进度一般的做法,开始手把手的教导着其他人。

有他这么一个技能不错的指导,定下心来,有什么是不能做的反正吧,几天下来,不说大人,就是石头,都能像模像样的磨骨头笔杆了。而像是明道人这样的,本就会点手工活的大人,那学起来更是简单的很,头一日就能做出大模样不差的东西来。

入春后的山里,虽还带着几许凉意,可每日中午这一段时间,在道观的院子里却明媚而光亮,这样的天十分适合在外头做活。老老小小的凑在一处,即使言语不多,也日子却也过得十分闲适。

老刘头眯着眼睛一边整理着各种兽毛,一边看着那些在做着手工的孩子,眼睛里全是笑。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老了老了,又多了一门手艺,这样的他,即使哪日再遇上什么难的,也不愁没饭吃了。真好,到这道观来是真来对了。

两年半后。

山林镇隶属于连山县,是离着青壶山最近的镇子,也是明道人所说的那个被租出去的铺子的所在地。阿木这会儿就是在这里,和刚参加完道门交流会回来的阿青一起,给铺子送他们进来新制作的毛笔。

初夏的天连着风都带着热气,阿木坐在铺子门口的长条凳上,一边喝着凉开水,一边用手肘杵了下已经开始抽条,看着长高了好些,有了些许成人模样的阿青,

“铁匠铺那里要不晚一些再去吧,这会儿正是最热的时候,往那火炉边窜,你也不怕热出病来。看看你自己,瘦的都快成竹竿了,熬油都没多少时间能撑。”

这话绝对是妒忌,十岁孩子和十三岁,看着岁数相差不多,可这抽条和不抽条却拉大了他们之间的高低尺寸,如今即使是坐着,阿木看阿青都要仰着脑袋,为了这,如今阿木在站着的时候,绝对会离着阿青两尺远,生怕被比的成了豆丁。

所以啊,说话什么的,有时候口气真心不算好,还每每会说几句调侃的话,来发泄一下郁闷,可惜阿青没感觉。就像现在,基本将阿木的那些什么熬油之类的话全过滤了,只听具体的来回答。

“不去难不成在这里做一个中午不成太浪费时间了。”

“怎么会浪费我记得前头就是布庄了吧,咱们正好过去,采买点布料,另外再往前,就是杂货铺,正好买五斤盐,这时节用盐最费,还有道观里神像前用的灯油也有些不够了,买上十斤正好顺路。若是再有时间,往那药铺走一趟,买点昆布也挺不错”

要采买的东西越说越多,阿青越听这眉头越是皱的紧,微微侧着头,打量了阿木好几眼,这才打断了说到

“我怎么不知道咱们缺了这么多东西阿木,你这花钱的本事倒是越来越厉害了啊。要都采买下来,咱们回去负担可不小。”

“能挣能花不是挺正常,再说了,就咱们那地方,一次买多了搬上去也麻烦,这样零零星星的来,每次攒点,积少成多嘛。若不然要是一次性的来,旁的不说,光是雇车的钱,就是笔没必要的开销。”

这话倒是在理,也确实符合他们的情况,想想近来因为出门参加道门聚会的关系,放手将采买的事儿给了阿木之后,道观愈发丰厚的储备,家里日常使用也顺手方便很多。阿青看着自家师弟愈发欢喜起来。阿木靠谱啊,比师叔强多了,自家以后总算不用担心和师傅一样,有个拖后腿的了。

为啥这么说嗯,这个,先给泉道人留点面子好了,反正不是什么体面事儿,没必要这会儿就揭短。倒是这会儿,还有个更要紧的事儿要办。

“一回采买了东西之后,咱们先寄存到这铺子后院吧,你等会儿跟我去个地方。”

“怎么,有事儿”

“嗯,前阵子我和师傅回来的时候,路过青峰山,偶然听那边山脚的人说,东北面官道驿站那里,前阵子来了个奇怪的行商,说是专门来采买什么浮萍子这东西我都没听说过,师傅也听着不对,趁着今儿来了,索性去那个什么出产的地方瞧瞧。回去也好让师傅,生的他再出来了。”

浮萍子浮萍的种子吗浮萍有种子这附近还有连着自家师傅这么一个医术算的上好手的都不知道的东西阿木听着也有些懵。不知道为啥,他感觉有些不怎么妥当,似乎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这样的预感真的成真了,什么浮萍子,那是紫河车,是尚未成型的胎儿,是强行被打下的孩子,那来人更不是什么行商,而是专门为豪门贵胄配置禁忌药物的门人。

某个村落附近的土地庙里,阿木铁青着脸,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一边的阿青更是气的团团转。

“该死的,该死的,我就知道,这些个偷偷摸摸的,必定是没干什么好事儿,却不想居然能这么狠毒。直接灌药,直接生取,这将人命当成了什么”

阿青一拳打在了廊柱上,震下屋顶一层的灰,落了阿木一头,同时也打开了阿木的口。

“可恶的不仅仅是这些人,还有这女子的夫家婆婆,就因为别人说是个女胎,就这样五个月的胎儿啊,就这么生生的都说虎毒不食子,可这人心却比虎狼都可怕,为了那么些银钱,为了这么一个可能,就能下去这样的手。”

有时候不走出来,真的都不知道这世间有如此的愚夫愚妇,只因传言说那妇人怀像像是个女胎,被人那么一怂恿,为了区区2两银子,居然就有当婆婆的亲手给儿媳妇喂打胎药,听着都像是个笑话,可事实就是这么发生了。即使等着打了下来之后,瞧着是个几乎成型的男胎再嚎啕大哭的后悔又有什么用

哭诉是轻信了旁人话哭诉被人骗了当那婆婆拿着打胎药死命往儿媳妇嘴里灌的时候,那人性其实已经被这老妇自己埋葬了,再哭也挽不回一身的血腥。

“残忍至极,残忍至极啊”

阿青闭目哀叹,脑中略过的是那一家哭闹,鸡犬不宁的场景。失子那妇人在屋内痛哭,那妇人的娘家打上了门来讨要说法,当儿子的也寒了心闹着要分家,可以说,就为了这几句话,2两银子,这一个家就散了。

可再看那院子外头窃窃私语看热闹的众人,看看那些当初曾跟着闲言碎语,无形中帮着那婆婆做下决定的心虚长舌妇,还有那些偏帮婆婆,觉得无所谓的闲人,阿青又感觉一阵的无奈。

这些年因为他逐渐长大,对着外头的世界接触的也越来越多,知道很多地方,都有生下女婴就溺毙的恶习,还有不少婆婆苛待儿媳,甚至逼死的事情,往日虽然也曾叹息怜惜,可到底未曾有什么太多的感触。只是今日听说和看到终究是不一样的,亲眼看到这些实实在在发生在眼前的事儿,阿青觉得,对于人性,他似乎还是看的不够透彻。想到那莫名死去的孩子,他忍不住身上就一阵的冰凉。

“师兄,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咱们得给他们一个教训才是。”

“教训怎么教训那所谓的行商已经走远,不知道去了何处,咱们够不着不说,就是那一家子说到底,这也是他们的家事,旁人插手名不正言不顺,反倒是容易被他们倒打一耙,不然你以为为啥这家子闹成了这样,这村子里的村长等人还不出面处理”

“师兄,旁人没法子,可我们是道人,怎么可能没法子”

这话不说的,阿青眼睛就是一闪,立马就明白了几分自家师弟的心思。抬头看了看阿木,果然,那眼睛闪闪的,一看就没安好心,可不知道为啥,阿青却突然也热血了起来,直觉的不这么出一口气,心里就没法子痛快了。

“行吧,你说,这事儿怎么整。”

还能怎么整十八层地狱知道不像是那婆婆这样的,第十一层石压地狱就是她的去处,现在也不用等她死了之后感受了,今儿夜里就让她尝尝味道,顺带的,其他那些长舌妇们,也该知道知道,蒸笼地狱一直都在等着她们对吧。

师兄弟两个有了计较,这干起事儿来速度那是相当的快,也相当的利索。想让婆婆知道石头压着是什么滋味这个好办,一点子迷香就成,保管让她夜里睡着的时候越谁越气闷,感觉像是大石头压着胸口一般,等着醒来,大门口土墙上,一副阿木连夜画下的石压地狱的图就在日光下,一点点的变淡,然后消失,光是这样,就足够那老婆子吓个半死了。至于其他长舌妇大夏天的晚上一个大火盆,就能让她们感受一下什么叫蒸笼,而祠堂门口墙上一样在变淡的蒸笼地狱的图,也绝对够惊醒她们内心的恐惧。

“你们的胆子可真是不小啊这装神弄鬼的本事我可没记得教过你们,不知道是哪位大仙传授的本领来,也让我知道知道见识见识”

阿木和阿青在土地庙里偷偷的观察他们的操作结果,正对村子里那种恐慌,哭泣欣喜不已的时候,背后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他们猛地跳了起来,回头看到的是明道人那一脸怒容的模样,让他们第一时间就下意识的低了头,唯唯诺诺的,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辩解。

好在明道人因为来的路上,大致的也听到了这边村子里的事儿,多少也明白他们这两个为什么这么做的缘故,吓了他们一顿之后,倒是也没对他们的行为多做什么批评,只是转头看向阿木的时候,微微有些迟疑,半响才对他说到

“阿木啊,以后这个村子的事儿,你少插手。”

咦这是为啥阿木询问的眼神太明显,明显的明道人都不能当没看到,所以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吐露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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