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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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馆门口的灯笼光芒昏黄朦胧,被留在门口的三个玩家正蹙眉焦急看过来,韩飞问“殷小哥,你怎么突然就下去了蜡烛也没点,万一出事怎么办”

殷迟摇摇头,没有细说刚刚发生的事。

他们回到了旅馆房间,晚上离开的时候是八点左右,中间经过四个小时,此时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

受惊又受伤的玩家们很快沉入睡梦,殷迟在打了个哈欠后,同样很快入睡,然而半夜的时候,他却突然醒了过来。

下意识看向窗边,跟紫罗兰城堡任务世界不同,这个世界夜晚是比墨更浓重的黑,无星也无月,自然更不会有月光从那里倾泻而入。

然而没有月光,殷迟却下意识想起了那个曾经在月光中凝聚身形的青年。

他神思不大清醒中,觉得自己刚刚似乎做了一个梦,梦里有曾经叫卡维尔的那个青年。

只是背景不像中世纪,倒像是一片焦黑荒芜的土地。

他似乎对梦中的青年伸出了手,之后的发展就一片混沌,记不清楚了。

大概是这个梦的影响,殷迟难得地思考起了他和卡维尔之间是不是真的存在某种联系。

过去哪怕他感觉到了小薄荷似乎就是卡维尔,也并没有真的兴起多大的兴趣追寻这背后的原因。

毕竟,作死的人生要什么真相

快乐不就行了吗

但因为这个梦,一直沉迷作死的殷大大久违地思考起了那个问题他和那个不知道是什么存在的青年之间,是不是有更深层的联系

但这问题注定得不到答案。

睡意被这一通惊醒弄走了七七八八。殷迟想了想,推开窗户看了看被浓重夜色笼罩的小镇,打算既然睡不着,不如愉快地去找线索。

夜晚的旅馆安静到沉寂,旗袍女人不知所踪,只有大门仍旧大开,像是早料到了玩家会出去,也像是打开遮掩美食的盖子,让香味飘散出去,引诱着黑暗中蠢蠢欲动的东西。

在踏入浓重粘稠的夜色中之前,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老蒋的声音响起“殷小哥,我能不能跟你一起”

老蒋因为受伤失血,脸色略微苍白,他坦然地对殷迟笑了笑,“我听到了你出门的动静,猜你是想去找线索。”

殷迟点点头,同意了他的请求,不过仍是说了一句“有危险。”

老蒋笑着摆摆手“进了这个鬼任务世界,就到处是危险,待在这里不动难道就安全我老蒋虽然对这些解谜动脑子的事不大在行,但也知道坐以待毙只会沦为游戏的鱼肉,生机得搏出来。而且这个任务世界给我的感觉不大一样,太凶险了,我觉得不能继续等下去。”

这个人很敏锐,其他玩家不是没有意识到危险,但他们却都没有老蒋果决。

两个人重新走在寂静黑暗的小镇街道,手里纸灯幽幽。

老蒋压低声音自嘲失笑道“在刀锋上舔了二十几年血,临近老年,原以为能退隐好好过日子,没想到又被这么个游戏选中,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说是这样说,语气却很平静。

殷迟看了他一眼“你并不害怕。”

“大概是见多了人死吧。像我们这种生死之间游走的人,要说惜命也惜命,可也能豁得出去。至于怕我其实也是怕的,不过灰色地带混久了也就知道,就算真怕也得让自己不怕,这样才能活得长久。”他嘴里说着自己灰色地带出身,但除了外貌粗犷之外,言行之中几乎没有凶恶跋扈之气,甚至还带着些旷达和文质彬彬。

老蒋说了说自己的情况,沉吟了几秒后问殷迟“我不怕死倒不奇怪,不过殷小哥你年纪轻轻,为什么也不怕死”

他顿了顿,又道“我感觉殷小哥你身上的气质有点熟悉。”

殷迟唇角微弯“以前和蒋先生行业里的人接触过。”

当年他的仇人就涉足过灰色行业,还参与过洗钱,殷迟为了送他们进监狱,也曾经和灰色地带的人打过交道,甚至凭借过人的计算机技术,还留下了传说。

老蒋会意。

他就说为什么殷迟身上有些东西叫他熟悉,听了这话一想,倒跟曾经见过的那些高智商疯子有些微妙地像。

殷迟出来虽然是临时起意,但目的地却很明确刚进入小镇照过的那个水池。

不仅仅因为那里是进入小镇的玩家们第一个接触到的地方,还因为那时候他试探着用手沾水的时候,水是暖的。

夜色如同浓稠到能叫人窒息的墨,在接近水池的时候,他们突然发觉水池周围五六米的地方,似乎隔开了夜色。

这样说或许不准确,然而殷迟和老蒋却切切实实感觉到了,虽然水里那里也是黑夜,但与小镇其他地方的夜色并不相同。

如果说围绕在他们身周,被纸灯的光隔开的夜色是粘稠而又带着腥味的血,那么水池边的就是毫无危险的正常的夜。

殷迟想了想,脱下外套蒙住了纸灯大半的光,然后缓缓向水池边靠近。

老蒋迟疑了一瞬,很快也将衣服脱下来蒙住了纸灯。

两个人借着夜色遮掩,悄悄向水池边潜去。

晚上坐马车经过这里的时候,殷迟看到有一群人围住池子磕头,当时马车夫说祭祀还没有开始。

然而现在在这半夜,他们偷偷潜过来的时候,发现祭祀终于开始了。

穿戴着奇特衣袍的人在水池边跳着带着巫术色彩的舞蹈,嘴里念着远古的民谣祭歌。

然而攫取住殷迟目光的不是这个,是水池中心突兀生长出的树,和池边长长的供桌上,那三具鲜血淋漓的尸体

三具尸体中,一具血肉模糊,大半地方露出惨白的骨骼,是被“老鹰”活生生啄食了血肉的麻花辫玩家,一具从腰的地方被分成了两半,就像经历了古代的腰斩酷刑,是下午还跟殷迟说过话,在马车上安慰过张甜甜的余鱼。剩下的一具最完整,一头黄色的头发在那群人点亮的大红灯笼中挺晃眼,是被黑夜吞噬,死后被似人非人的怪物拖走的黄毛。

死的三个玩家都在这里。

被整整齐齐摆放在供桌上,作为祭品上贡给某个不知名的东西。

殷迟皱起了眉。

他想了想,如果不慎将自己作死了,死后尸体被吃了也就罢了,要是还被这样摆放,他大概会想要炸个尸。

舞蹈更加急促了,在那群人带着奇异音调的祭词中,水池突然开始漾起了一圈圈涟漪。

有乳白色的条状东西从水下冒了出来。

那白色的东西蜿蜒攀爬,直直扎进供桌上的尸体中,然后在起伏如同活物的呼吸蠕动中,生生将黄毛的尸体抽干血肉,只剩下了干净的骨架和一层皱巴巴又丑陋的薄薄皮肉。

抽干一具后,它又很快伸向下一具尸体,而原先通体的乳白色,也化作了带着血色的红。

也是这时候,殷迟才看出来,这既不是蛇,也不是其他藏身水池的活物,而是水池中央那棵树的伸出来的根

老蒋喉咙干哑“这是什么难不成就是他们那所谓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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