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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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当渊。

玄宁真人当然知道这是谁。

纯戴剑宗如今最出风头的弟子,天生剑骨,一入宗门就被冲和子纳入麾下,传授屈和剑法。

据说这弟子天资过人,刚刚百年,已入元婴,据说他的剑意凛然锋利,让人不敢直视,又得了个孤雪剑的雅号。

又据说,这弟子爱穿白衣,容貌俊逸,性情冷淡,不喜言谈。

玄宁自己都不知道,此时他的面容冷肃到可怕。

无论是平日里多冷漠的人,一旦发现自己很可能只是一个替身还是被平日里很尊敬自己的晚辈当做替身,心情必定不会太美妙。

一股不受控制的感觉涌上心头。

可纵使心起波澜,如今盛鸣瑶昏迷,玄宁也必然不能弃她不顾。

玄宁弯腰抱起了盛鸣瑶,根本没费什么力气。

就在玄宁打算将盛鸣瑶放在自己的寒玉床上休养时,门口传来了沈漓安急迫的声音“弟子沈漓安,拜见师尊”

玄宁顿了一下“进来。”

沈漓安匆忙进门,尚未行礼就看见了被玄宁臂弯中昏迷的盛鸣瑶。

他一时竟不知自己是该庆幸还是心疼,僵直着身体坐在轮椅上,半晌无言。

玄宁深知自己这个徒弟优柔寡断的性格,也懒得与他多说。将盛鸣瑶放在了寒玉床上后,玄宁瞥了一眼跟在身后的沈漓安“我要出门一趟。”

沈漓安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即借口“师尊自去便是,盛师妹这边,弟子来照顾。”

玄宁点点头,似是想转头看一眼什么,最后却也没动。拂袖离去,毫不留情。

玄宁走后不久,盛鸣瑶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眼睛。

沈漓安一直守在旁边,时不时小心地给盛鸣瑶输送一些灵力。

盛鸣瑶之前受了重伤,又被关入惩戒堂,她的灵脉如今脆弱极了,稍有不慎甚至会造成经脉不可逆转的受损,因此沈漓安对待盛鸣瑶简直比对待一个玻璃娃娃还上心。

他第一时间发现了盛鸣瑶的苏醒,扶着她坐了起来,又不知从哪儿给盛鸣瑶倒了杯水“这是之前长乐派送来的灵泉水,我略稀释进了一点,又加了些桂花蜜,想必瑶瑶一定会喜欢。”

人家如此殷勤体贴,纵使知道他也许对谁都如此,但盛鸣瑶也不会在这种事上甩脸色。她笑着接过,这水竟还是温热的,入口有微苦茶味,入喉时又变成了浓浓的桂花香。

“不愧是师兄调出来的好东西。”盛鸣瑶赞叹,“比我之前喝过的灵泉水好上几百倍”

沈漓安一笑,若是放在人间,这温和俊朗的模样不知要入多少闺阁小姐的梦。

“这不值什么,瑶瑶若是喜欢,以后我再做给瑶瑶喝就是了。”沈漓安抬手止住了盛鸣瑶下床的举动,看着她愈发苍白的脸色,笑意淡去,“你的身体可有何不适”

纵使之前沈漓安已经给她搭过脉,也梳理过灵气,但他到底外行,不问上一句,实在放不下心。

盛鸣瑶摇摇头“之前芷兰真人已经给我调理过,刚才师尊的动作也很小心,又在这寒玉床这般仙物上休息了这么久,早就没事了。”

这话倒是不假,玄宁狗是真的狗,但是出手时的动作,阿是十分干净利落的。

取心头血自然不是真的剖开胸膛,而是以强大的灵力为牵引,迫使心头血出来罢了。

盛鸣瑶如今对身体上的疼痛已经不怎么在乎了,再加上她已经看透了这个偏心眼的师尊。因此如今除了身体虚弱些,到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哦对,说起来她居然能赖在寒玉床上躺了这么久,实在也是开眼界了。

盛鸣瑶是真的这么想的,可沈漓安不是。纵使他和朝婉清感情再深,如今在他面前的却是盛鸣瑶。

“我这里还有些调养身体的丹药,都给瑶瑶了。只是记得不可多食,一日最多三粒便可。”

盛鸣瑶当然接受,冲着沈漓安甜甜一笑“谢谢师兄。”

沈漓安见此,心中一松,他还记得昨日离去时,盛鸣瑶略有几分癫狂的情状,绞尽脑汁地玄宁找借口“师尊也是没有办法,总不能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婉清死去”

也不知道到底是在给谁找借口。

说到这,沈漓安似有所感地抬头,恰好对上了盛鸣瑶似笑非笑的双眸,叹了口气“好好好,我知道你不爱听这些,我们不提了。”

沈漓安总是这样,体贴地让人挑不出错,然而又总让人心塞。

盛鸣瑶从床上坐了起来,留恋不舍地摸了摸身下的寒玉床,这东西不仅有利于恢复身体,调理经脉,甚至对于入定突破都大有助益。

可惜了,玄宁轻易从不给旁人用。

“带我回我的住处吧,师兄。”

沈漓安一愣“可是师尊说让你好好休息”

“师尊也没说过让我休息到何时。”

盛鸣瑶见他要阻止,索性自己下床“既然师兄不陪我,我就自己回去”

沈漓安想也没想地扶住了她,温和的语气不免染上了几分焦急“你小心些,我和你一起回去。”

盛鸣瑶无奈道“我哪里就这么脆弱了我看师兄也是太小心了”

两人一同离开,万幸这时很多弟子都在训堂上课,倒也没什么人关注他们。

盛鸣瑶回了自己的住处,见时间还早,倒也没让沈漓安立刻离开,而是缠着他,让他给自己讲讲故事。

“讲什么都好啊最好是凡尘的故事”

盛鸣瑶冲着沈漓安撒娇“我这次受伤后,师尊肯定会将我禁足,估计又要很久很久不能下山了。修仙界的故事早就听腻了,师兄不如给我讲讲凡尘的趣事。”

沈漓安犹豫道“可是凡尘的故事我也不知道多少”

“没事的,随便什么都行。”盛鸣瑶本身也不是要听故事,而是在试探沈漓安。

一个人讲故事时,若是遇到了和他经历相似的情节,极容易产生共情,这对于盛鸣瑶来说,简直是个绝妙的机会。

见沈漓安仍在犹豫,盛鸣瑶进一步加大了攻势“我很小的时候就被师尊带来了般若仙府,这些年一直在修炼,可惜我天资不高又三心二意,也没得到几个下山的机会”

说到这儿,盛鸣瑶自己心中都有几分嫌弃,面上却是黯然了许多“如今朝师姐回来了,师兄就像小时候一样,给我讲点故事,也不愿意了吗”

沈漓安哭笑不得“好端端的,你自己又提起婉清做什么我给你讲便是了。”

盛鸣瑶顿时欢呼一声,倚在了自己的软塌上“不许太庸俗,也不许太枯燥雾无趣”

“好好好。”沈漓安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那师兄就给瑶瑶讲个凡尘界的事”

且不说沈漓安这边如何,玄宁真人取了心头血后,直接去医宗找了丁芷兰。

丁芷兰见他来有些惊讶,见了他手里的东西,就更惊讶了。

“你居然取到了”虽然接触不多,但丁芷兰对盛鸣瑶可是有些印象的。

这可不是个脾气软的,观她在正殿的言行举止,丁芷兰觉得盛鸣瑶烈性的简直和当年那位有的一拼。

丁芷兰不免好奇“你是如何取到的”

玄宁隐去了自己的情绪波动,面不改色地将事情重复了一遍。

“你可真是”丁芷兰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

这可是玄宁的亲传弟子还是最小的那个

要知道在她们医宗,最小的弟子云韵简直是全宗之宝,上下捧着的,哪儿舍得让她受半分委屈

不过东西到了,丁芷兰自然遵守承诺帮玄宁制药。

有了心头血,一切问题迎刃而解,不过一个时辰,芷兰真人就将药送到了玄宁的手上。

“说起来我倒想问你个问题。”丁芷兰半开玩笑道,“你的徒弟说想要心头血就自己来取,你便取了,那要是有朝一日她说你想要我的命就自己来取,你又”如何

“够了”

丁芷兰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玄宁一声低吼堵在了嗓子里。

她气急原本还想嘲讽两句回去,却蓦地对上了玄宁泛红的眼尾,已经眼中浓厚到快要溢出来的悲伤。

几百年来,丁芷兰第一次见到这样情绪外露的玄宁。

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嗓子里,她再没有说什么,而是低低催促“我们快去吧,早些将婉清治好,也别辜负了鸣瑶那丫头的心头血。”

玄宁敛去所有情绪,应了声好,两人一起到了朝婉清的居所。

比起盛鸣瑶处处模仿着玄宁的住处,朝婉清的居所显得温馨可爱许多,门外是花草郁郁葱葱,屋内是暖色调的布置,精致的花瓶摆放着几根不属于这个时节的梅花。

丁芷兰将药给朝婉清喂下,没过多久,就见她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师父”朝婉清从来不叫玄宁师尊,她总是显得和人格外亲密些,“师父,你怎么来了我我是生病了吗”

饶是丁芷兰心中不喜欢朝婉清这样的性格,此刻也不得不感叹,玄宁这几个弟子相貌是真好

沈漓安温和俊朗,风度翩翩,像是世家公子,朝婉清容貌清丽,清灵脱俗,双目像是一泓清水,自带仙气,这两个一看就是玄宁的弟子。

到是那个盛鸣瑶,初来时谁也没当回事,都觉得她根骨不好资质平平,也就一张脸和朝婉清有七八分相似罢了。

一个赝品。

可如今看来,盛鸣瑶虽然和前两个不像是一路的,却也最有个性。

长开后,盛鸣瑶与朝婉清的清丽不同,反倒浓烈起来,往往只需一眼就能让人刻在心间。

“我到底是怎么了师父快和我说说。”朝婉清蹙眉,言语间透露出了一股被保护的很好的娇憨,“我好想就记得,盛师妹被关了起来,然后然后”

玄宁听见她提起盛鸣瑶,眼眸中划过了一丝朝婉清看不懂的光芒“你如今能好起来,全靠你的盛师妹舍命相救。”

丁芷兰暗自挑眉,没想到淡漠如玄宁也有主动缓和两个弟子关系的一天。

其余的就是人家师徒自己的谈话了,丁芷兰也懒得多呆,说一声告辞也就离去了。

离去前,丁芷兰脑中不自觉地想起了盛鸣瑶的脸,想起了她在飞花蝶上孤注一掷又隐忍的眼神。

说起来,以前丁芷兰对盛鸣瑶到没有这么深刻的印象,可那日在正殿惊鸿一瞥,到是对她留意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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