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蒙之林(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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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大师兄不在,师姐又性情柔弱,一人前去恐怕不妥顺着老头的眼神看去,盛鸣瑶便看到了榻上躺着的那个少年。

这少年一看便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大约十一二岁的模样,身上的罗衣在太阳光下折射出了刺眼的光。盛鸣瑶又定睛一看——

咦,好样貌啊!

只是……怎么有些眼熟?

“这小子练剑不当心,伤了身体,这不就昏迷了吗!”老头子摆摆手,十分随意道,“还好年纪轻,不然……啧啧啧。”

盛鸣瑶假装不懂他的言下之意,而是发现了另一件事。

从她到这个世界时,身体就从原先的成年状态缩小成了大约十岁左右的模样。这个朝代似乎恰逢乱世,盛鸣瑶觉得幸好被这位老头子捡回了家,才不至于流落街头。

这老头子自称不出世的名医,盛鸣瑶原本以为是他开玩笑,如今看来,到像是真的?

不过——

“你叫我照顾他?”盛鸣瑶难以置信道,“老头子,我才十岁!”

被称为老头子的医者用手中的书卷不轻不重地敲了下盛鸣瑶的脑袋:“十岁也不小了!还有,要叫师傅!”

“行行行,师傅师傅。”盛鸣瑶敷衍道,“师傅你要去干什么呀?什么时候回来?”

“为师出去办点事,天黑之前若是还未回来,你自己将大门插上门栓——门口的东西别乱动。”

盛鸣瑶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子,自然不会因为这些产生害怕之类的心情。只是老头子身上郁结的情绪让她多问了一句而已。

等一下!

盛鸣瑶猛地抬头,自己怎么会对旁人的情绪如此敏感,甚至不用多加以判断,就能完全准确地推测出他人的情感?!

正打算出门的老头子一下子就注意到了盛鸣瑶古怪的脸色,他忍不住逗她道:“你这是又想起了什么了?”

盛鸣瑶继续敷衍道:“我想起我还不知道这位小哥的名字。师傅你好歹告诉我该怎么称呼他,不然等人家醒来,还不把我当成人贩子了?”

这理由倒也无懈可击。

老头子眼皮一掀,已经走到门口的他懒洋洋地回头:“他叫滕当渊,至于称呼,随你怎么叫。”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向来确实有急事。

然而,对于盛鸣瑶来说,“滕当渊”这三个字宛如石破天惊!

整个思绪都被这三个字搅成了一团,“滕当渊”就像是一把钥匙,一下打开了被封锁的记忆,往事如洪水般猛然灌入了盛鸣瑶的脑海。

盛鸣瑶一手撑着身旁的木头桌子,将整个人靠在了椅背上,缓了片刻后,才有了力气去整理思绪。

首先,自己原本就是穿越的,只是被世界封存了记忆,恢复记忆的自己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态坑了一把魔尊后跑路,结果一睁开眼,却回溯到了更早的时光。

如今,自己应该是在滕当渊的幻梦之中。

盛鸣瑶知道这个东西,滕当渊这次是“情劫幻梦”,与之相对的,还有“困苦”、“嫉妒”、“执念”等等幻梦。

在一定时间内,有某些共同点的人若是都处于幻梦,那么他们有一定几率被凑在一起,组合成一个完整的空间。

幻梦本就是用来破除尘世劫数。按理来说,所有在幻梦中的人,都不该有之前记忆。但显然,盛鸣瑶此时完全凌驾在了这个规则之外。

盛鸣瑶若有所思地敲了敲桌子,抛下了这个问题,又开始思索起最关键的线索。

自己似乎陷入了一个奇怪的轮回怪圈。

上一世界,盛鸣瑶看似冷静,其实满心都是“复仇”,根本来不及思考。而如今,到是给了她时间细细整理。

书中的世界观并不完整,一直有漏洞,那么自己该如何跳出这荒诞的世界?等这次破局之后,又该如何自处?

旁人也许会被她之前的表演骗过,但盛鸣瑶心里清楚,滕当渊那一碗桃花酿里的□□,还真是自己下的。

毕竟没有觉醒记忆之前的“盛鸣瑶”就是一个性格单一、莽撞惹人厌的女配罢了。

只是这背后怂恿、出谋划策之人……

盛鸣瑶叹了口气,索性不去想这些伤脑筋的事情了,又将视线挪到了滕当渊的身上。

若是她没记错,上辈子这位未来剑道尊者似乎也拜倒在了朝婉清石榴裙下。而如今,不知何故,滕当渊似乎已经对朝婉清十分欣赏。

自然地,按照上一世的经验,若是自己不来,就会同时得罪自己师门和纯戴剑宗。而之后朝婉清恰好也入了幻梦,阴差阳错地帮滕当渊渡劫,刷了一大波好感。这位不通人情的剑道第一人会在今后的各种场合给自己难堪。

不过有一点,盛鸣瑶很奇怪。

情劫,需要动情之人来解。滕当渊为何默认了“对盛鸣瑶动情”这一说法?

也许是因为不希望朝婉清受苦?也许他也没猜到,自己师门会逼迫盛鸣瑶入幻梦?

就在盛鸣瑶百思不得其解时,原本躺在床榻上的少年终于有了动静。

滕当渊睁开眼,看着与之前记忆中完全不符的简陋环境,难得有了几分迷茫。

然后他就注意到了不远处坐在木桌旁的小姑娘,她见自己醒来,愣了一下,随后立即绽放出了甜甜的笑容——

“大郎,该吃药了!”

不知为何,滕当渊忽然后背一寒。

——太玄剑宗第一人,滕当渊。

盛鸣瑶凭借着隐约的记忆依稀记得这位被誉为“千年难得一遇的剑道天才”不知何故,也拜倒在了女主石榴裙下。

说起来,除了滕当渊本人与魔尊有仇,据说剑宗在早些年曾经被魔族夺得一秘宝,而滕当渊正是为此而来。

也是因此,朝婉清才故意支开了松溅阴到冰原雪山。即是为了保全滕当渊此行顺利,又为了避免魔尊与他冲突,而导致两败俱伤。

打得一手好算盘。

但盛鸣瑶偏不打算让她如愿。

这一日是魔尊离开的第三天,盛鸣瑶所在的宫殿院落紧挨着魔尊主殿,因此她几乎是立刻意识到了不对。

往日里的魔界主殿不说热闹,但按照惯例也有一队魔界侍卫来回巡视。然而今天,他们没有来。

——每次他们来巡逻时,门口那只问魔尊讨来的朱耳雀都会安静一瞬,但现在,这只智商不高的小生物仍在叽叽喳喳。

该是多强大的高手,才能在无声无息之间取了一队魔族高级将领的姓名呢?

正当盛鸣瑶因为回忆剧情而有几分晃神时,她忽而觉得今天的空气有几分不对,下意识将头一偏,生生躲过了一击。

回过神来,房中的侍女绿玉果然不知何时已经软到在地。盛鸣瑶熟知剧情,到没有什么惊讶,这样的反应反而让独自前来的剑尊滕当渊心下微动。

滕当渊不负剑尊之名,其人如剑,浑身散发这一股生人勿进的冰冷,眉宇之间都暗藏剑锋。

属于少年的肆意侠气已经在这些年的修炼里被隐藏的很好,但让盛鸣瑶惊讶的是,这人神情中居然会有几分……不知世事的无畏。

正是这几分无畏,让盛鸣瑶全然推翻了之前的一切计划。

一击落空后,滕当渊并没有再次出手,他看向盛鸣瑶,面无表情,却也没有再近一步。

滕当渊不愿意对孕妇出手,即使他知道这人也许怀着仇敌的孩子,即使这人曾犯下种种大错。

最后反倒是盛鸣瑶率先开口:“剑尊阁下可还记得我?”

滕当渊仍是面无表情:“嗯。”

“当年的事情是我疏忽——没错,我冥顽不灵到至今仍不愿认罪。”

“不过,这确实给你带来了巨大的麻烦,无论如何,我都该为此道歉。”

盛鸣瑶懒得回忆自己‘失智’的那些年,因此草草结束了这段寒暄的开口。

反倒是滕当渊听了她的话后,终于将头转了过来,正眼看了她一眼。

“……不都是你的错。”

他说完这一句后又没有了声音,反倒是惹得盛鸣瑶笑了出声。

盛鸣瑶见他也不着急的样子,挑挑眉:“那你找到你要的东西了?”

这样跋扈娇艳又盛气凌人的语气终于有了几分当年胡作非为的‘鸣瑶仙子’的味道,滕当渊薄唇紧抿,仍没有开口。

幸好,盛鸣瑶也不在意滕当渊的反应。她看着这位如今赫赫有名的剑尊阁下:“拿了东西还不赶紧走,你是在等魔尊回来和你打一架吗?”

“我在找你。”

盛鸣瑶难得卡壳:“……找我?”

滕当渊微不可查地皱眉,他天生不喜言谈,更何况是大段大段的解释,“是你的师姐,上次看到你受苦——”

盛鸣瑶毫不留情地打断:“别提她!”

“你的师尊……”

“也别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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