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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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环丑是丑了点,但花开得极娇极盛。

姬元澈皱眉看他,蓦地对上宴陵带笑的眼睛。

这双眼睛生得太好,看人时半分恶意也无,即便怒极,宴陵眼中也不过是一片冷然,笑时更是温厚,似春雨拂面。

宴陵见姬元澈不接,晃了晃手里的花,平日里拿剑的手拈起花来让人也不觉得违和,仿佛他就该是个拈花走马的公子哥,而非一剑修。

姬元澈目光落在他拿着花的手上,似乎在思考宴陵会不会趁着他拿花的功夫突然出手一样。

宴陵见姬元澈不为所动,正要长叹一声郎心如铁,姬元澈便伸出手,勉为其难地接了过去。

宴陵自觉进展神速,笑得十分开怀。

姬元澈手指如玉,拿着这两朵花更显得手指素白,他仔仔细细地看了看手中的花,随手一掷。

宴陵来不及去接,花瞬间被魔气吞噬,连一片花瓣都没剩下来。

姬元澈这才朝宴陵笑了笑,道:“本君十分好奇,为何雪策你对找死如此孜孜不倦。”

宴陵飞扬的心情就如被姬元澈蹂-躏得粉身碎骨的花一样,眼中的笑意登时没了大半,只有面上还有点点笑仅存,道:“在下也很好奇,为何少君一直怀疑在下别有用心。”

姬元澈翘起唇,“你很值得本君信任吗?”

如血的余晖落在姬元澈身上,将他衬得既美,又绝情。

宴陵却道:“若是少君不信在下,何必找在下过来?”他猝然收近与姬元澈的距离,换了个更低的语气,“若是魔主陵当真在这,那么陵中必然凶险万分,与其找在下这样一个备受少君怀疑,在少君眼中随时能反戈一击的人族修士,何不找个更受少君信任的人来?”

姬元澈抬手。

宴陵下意识往后一退。

姬元澈的手还是落在了他的额头上,姬少君轻轻把他的脑袋一退,长眉微拧,道:“太近了。”

宴陵幽幽道:“当日在魔域,在下与少君榻上缠绵,少君可从未嫌弃在下离少君太近过。”

姬元澈道:“你身上的味道本君不喜欢。”

宴陵低头一闻,扑面而来的唯有熏衣的香气,味道近似于梨花,甜腻腻的。

对于姬少君事多这一点,宴陵相当清楚,但他更觉得姬元澈这句突如其来的嫌弃是在转移话题,他向来不喜欢示弱,如此以对,不过说明了,魔族并无姬元澈可信任之人。

魔族实力为尊,纵然姬元澈性格实在算不上平易近人,但魔族多得是性格奇异乃至暴戾的魔君,不求上进如穆公子尚有姬清水唯马首是瞻。

魔族之中,唯一与姬元澈关系算得上亲近的就只有镜尘雪,还是在百年前,不知而今如何。

宴陵曾旁敲侧击地问过姬元澈在魔域的事,得来的唯有魔君的一笑,之后轻而易举地把话岔了过去,魔域之中知姬元澈者更无一人,仙魔之战中,姬姓王族几乎族灭,在穆公子也过世后,除了旁支,姬元澈确算是孤家寡人。

宴陵想起前尘种种,又念及而今,魔君君后具在,举目王族之中,姬元澈却仿佛仍无人可信,心刹那软了五分,往后一推,笑道:“那等在下换身衣服,再来少君面前讨嫌。”

姬元澈没想到宴陵会这般对答,目光似是惊讶地往他身上落了一息,便移开了脸。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宴陵对他十分……十分纵容。

这个想法让姬元澈表情凝滞了一刻,他偏头,但见宴陵望着他的背影,朝他笑得温和。

他面无表情地转了过去。

绝无可能!

姬元澈手下司命猛地向下一压,无锋剑身入青石却宛如利刀入薄纸一般,轻而易举地插-入内里。

宴陵站在姬元澈身后,只见他手下司命剑光骤利,锐意飞扬,魔气奔腾而出,倏地冲开地上原本严丝合缝的青石砖,刹那间石砖四分五裂飞向周围。

宴陵在他们之间掠下禁制,以他们为中心,三丈之内,青石虽然颤动,却没有飞起。

天空愈发红艳,似有血液涌动。

魔气冲天,与红云交相辉映。

城楼承受不住,轰然倒塌。

天空上的血一般的东西顺着魔气,倾斜而下。

宴陵见状迅速撑开结界,血云与结界白光接触,滋滋作响,腐蚀得极快。

姬元澈抽剑,用剑柄一打宴陵手背,示意他退后。

宴陵撤下禁制。

血云迎面落下。

魔气瞬间将这一人一魔包裹了进去,血云虽以万钧之力压上,却不见这层魔气有半分变化。

宴陵与姬元澈缓缓上去,他望着头顶处不过三尺的血云,颇为不是滋味道:“这东西也看人?”

姬元澈道:“你身上有灵气,自然与血云相冲。”

宴陵小声道:“少君妻也不行?”

姬元澈笑得古怪,道:“雪策若是换了身上的血,改以魔君为父,或许可行。”

宴陵铺开一桌,一撩衣袍跪坐下去,道:“那就不必了,在下想,无论是人族还是魔族,都没有乱-伦之说。”

桌子上还摆着糕点和酒,糕点糯软剔透,香气阵阵,酒还未开,坛身上还有未干的泥土。

姬元澈沉默半晌,突然觉得烛九阴倘若还存着几缕魂魄,大抵会以宴陵这般悠闲地面对他的陵墓为耻。

宴陵热情地招呼姬元澈坐下。

姬元澈道:“魔主陵中凶险不可知。”

宴陵道:“我知道啊,少君你说过。”他说的太过随意,以至于姬元澈没注意到他换了自称。

姬元澈道:“所以为何?”

他说得简单,宴陵却也听得明白,他道:“敢问少君,魔主陵可有人进去过?”

姬元澈道:“有,都死了。”

他如此肯定,显然是知道魔域之内的那几个魔主陵是什么情状。

“既然无人生还,陵中凶险就皆不可知,与其惶恐度日,不如坐下与在下小酌一杯,消磨时间。”他启开泥封,先后为自己和姬元澈倒酒。

姬元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居然当真坐下。

若是有第三人看见这样的场景,怕是连眼珠都能瞪出来。

宴陵倒了浅浅的一盏,知道他不会接,仅向姬元澈的方向一推。

姬元澈果然没有拿。

越往上,血云越近似于血,浓稠无比。

宴陵拿起酒盏,轻轻抿了一口。

姬元澈道:“如何?”

宴陵一愣,以为他想喝了,道:“上佳。”

姬元澈身体前倾,宴陵正要递酒,姬元澈却反其道而行之,自若地拿走了他手中的酒。

姬少君仰头喝尽,评价道:“言过其实。”

姬元澈的嘴唇尽被酒液染湿,难得有几分红润。

宴陵只好将姬元澈的酒盏拿过来,道:“少君难道以为在下会下毒,在下可不精此道。”

姬元澈对宴陵一直都有疑虑,他不会因为宴陵突如其来的温存就改换态度,反而会因为他的曲意而更加警惕,所以他确实是怀疑的,不过不多。

他本可坦然地承认,但是今日他面对宴陵实在太多次落于下风,于是平静地回答:“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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