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手见面（1 / 1）

贾政却是不以为意“我也没那个心思了，家里的事情叫宝玉的媳妇操心就是了。我现在只要有书看就满足了。”贾赦也就不提了,不过对于湘云的管家能力,贾赦还有保留意见都。“宝玉的媳妇也是大家子出身，只是这个孩子,从小没有父母教养,在老太太身边这些年,也没学什么。现在也没个长辈指点着，只盼着她能快点懂事吧。”

“我看宝玉的媳妇做事还有章法。时候不早了,大哥留下来吃饭吧”说着贾政叫人摆饭上来。贾赦却事没心思吃饭,对着贾政说“总在家里吃饭没意思,我请你出去吃顿好的”说着贾赦拉着贾政要出去。贾政明白贾赦要去什么地方,忙着摆摆手“大哥请便，我素来不喜欢那种地方。弟弟也劝大哥一句，大嫂子是个宽厚的人,你不要辜负了她。俗话说得好,少年夫妻老来伴。我以前不明白,现在深有体会。宝玉的娘虽然种种不好,可是她若在，我也不至于这样萧瑟颓败不是。再者说了那样地方的女子能有什么好的哪有那么多的真心呢”

贾赦苦笑了下,他心里郁闷的想“我也不想去啊,但是你不知道你嘴里那个宽厚老师的大嫂子，整天逼着我去呢。昨天还她耳提面命的，说什么人家把礼物退回来了，就是在放长线钓大鱼。她是想叫你觉得她不爱财产,和那些庸脂俗粉不同。除非你把她明媒正娶的接回家来。”贾赦当时板着脸“胡说，哪有这样的事情”

玉芬一笑“所以啊，就看你们谁更有耐性你不能泄气，一定要嫣红甘心情愿随你揉捏才算是大获全胜呢。你不要偷懒，明天给我去那边”玉芬等着贾赦“记住了，要是办砸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大哥你在想什么”贾政打断了贾赦的回忆，有些尴尬的说“大哥年纪也不轻了，儿孙满堂，你也该注意保重身体。色是刮骨钢刀，你可要有节制啊”原来贾政吧贾赦出神当成是他沉迷酒色，被掏空了身体。

被弟弟关爱的眼神看的浑身难受，贾赦扔下一句“不是你想的那样，实在是你大嫂子逼着我”

贾政立刻惊讶的瞪大眼，心里忍不住为大哥祷告，家里外面，都不省心了，大哥就是浑身是铁打得多少钉儿

“那个大哥，前些天有个朋友来看我，送了些上好的补肾良药，我用不着了，给你拿去吧”贾政说着从书架上拿下来个盒子，上面花笺写着补肾丸。贾赦的脸上能煎鸡蛋了，好像被烫着似的浑身一激灵转身跑了。

“大哥怎么还和孩子一样真是越老越成小孩了”贾政拿着被贾赦扔下的盒子，自言自语的说“还是叫人送过去的好”没了贾母偏心，贾政和贾赦的关系似乎好了些。但是贾赦似乎不怎么想接受贾政的关心。“

玉芬正摆弄着碟子里面的果子，听着惜春身边的婆子在回话“四姑娘现在好多了，也不是整天死气沉沉的只读佛经了。前些日子太太送来了各色小点心，姑娘竟然问有没有螃蟹馅儿的。可见是慢慢的明白过来了。昨天姑娘吩咐要把以前各色画画的东西找出来，还在说要整理画稿什么的。当初姑娘闹着要出家，那些东西都收起来了。现在可见是变了”

“嗯，那样就好。小姑娘没经历世事，遇见些不顺心的事情就觉得没了出路了。现在她应该明白点了。很好，你们也不用特别在她跟前说什么，只叫她自己想明白。四丫头是个聪明的人，用不了多久就会想明白的。你们也辛苦了。若是四丫头真的想明白了，也有你们的功劳”玉芬满意的点点头，这些下人服侍的尽心，都是不错的。

“奴婢们可不敢当，其实当初四姑娘都是被逼的。太太想想，哥哥嫂子都是不管她的，从小抱过来，和哥嫂没什么感情。老太太这边虽然好，但也只是衣食周全，姑娘们终身大事老太太是不肯多费心的。换了谁在四姑娘的位子上，都难免生出那样的念头。现在好了，有太太疼她，为她终身做长远打算。太太不知道呢，那些贫寒人家时常有姑娘想不开上吊的。啧啧，真是可怜”婆子和玉芬说起来闲话。

这个时代对女人实在不公平，自己无法掌握命运，有些女孩子干脆选择放弃生命来避免悲哀的命运。

“还是女孩子可怜，要不然怎么娘家疼姑娘的，都是姑娘娇养着。可是姑娘总要嫁人的”玉芬叹息一声，贾母也是很爱这些女孩子的，但是她只是竭力叫女孩子们做姑娘的时候过的舒心些，完全不考虑她们今后的命运。

“容我多句嘴，四姑娘也不小了，婚事也该提上来了。好在四姑娘现在算是太太膝下养的女孩子了，也不怕有人挑拣了。但是说句不中听的话，四姑娘到底有那样的哥哥，不能和二姑娘三姑娘比。只要女婿人品好，家境差些没什么。再者说了，只要女婿上进，还发愁今后不发达吗”照顾惜春的嬷嬷是个本分忠厚的人，正说在了玉芬的心里。

“你说的对，但是我总是觉得亏了四丫头。本来好好地一个豪门嫡女，结果硬生生的被不争气的哥哥拖累了。当年珍儿在那边作威作福的时候何曾想到自己的小妹妹。可怜四丫头一点光没沾上，倒是跟着受累了。你旁敲侧击，打听下四丫头心里怎么想的，她是想要个什么性子的姑爷呢”玉芬叫婆子去探探惜春的心思。

说着春朝进来，对着玉芬说“杨总兵府上送来帖子，他们家老太太八十大寿，请太太过去喝酒呢。”

“杨总兵不是在雁门关呢，这会为了老太太寿辰回来了”杨总兵曾经在贾赦手下做过将军，两家关系很好。

“杨总兵还没回来呢，因为他镇守边关有功，皇上特别嘉奖，叫礼部操持他们家老太太的寿辰。太太可要去”春朝把手上大红洒金的请帖放在桌子上。

“那是自然，把寿礼加厚一倍送去。把他们家的人叫来”玉芬点点头，春朝自去了。

到了杨总兵老母亲寿辰那天，玉芬带着人坐了轿子赴宴去了。杨夫人是个活泼的有些饶舌的胖嘟嘟女人，见着玉芬来了，立刻亲亲热热的上来，拉着手说话。玉芬含笑和她寒暄着，玉芬打量下杨夫人，笑着说“你的气色不错，只是怎么看着清减了些。别是为了寿宴太累了。老太太在哪里，我们给老寿星拜寿去”

“老太太念叨着夫人呢，本来她一个小生日不敢惊动。贾老爷是我们家那位的老上司，我们不敢轻易惊动的。只是想着夫人出来散散心也好，因此斗胆请了。谁知我们面子不薄，竟然真的把真神请来了。家里一切还好，听说雁声在外面也是有声有色的”杨夫人拉着玉芬的手亲热的进去给老太太贺寿了。

杨家老夫人也是个喜欢说话，喜欢热闹的人，对着玉芬笑着说“我是个喜欢热闹的。孩子们有孝心，特别请了几个唱曲子特别好的，今天夫人来了，就多玩一会。咱们一起听曲子，喝酒。”说着杨老夫人压低声音，对着玉芬挤挤眼“往日他们男人们在外面不管是男清客，还是秦楼楚馆的倌人，陪着说话行酒令，好生热闹。我们女人却看的份儿都没有今天咱们也开开荤。他们请了什么”

“是张姨娘家的嫣红姑娘。听说这个姑娘极善察言观色都，应对进退都是极好的。最妙的是有一副好嗓子我们特别请了她来唱曲子，陪着说话。”杨夫人笑嘻嘻的接话，玉芬听着杨夫人的话，顿时心里呵呵冷笑一声，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她竟然在这个场合见到了嫣红。

玉芬伸手扶了扶发髻上的银子珊瑚万寿簪子“哦，这个嫣红姑娘可是久闻大名，今天竟然能见一面，可是托了老太太的福了。我们别看着好像是金尊玉贵的，其实哪里也不能去，和井底之蛙一样。”

“对，我这样喜欢热闹的，也只能在家和孙子孙女们玩笑了。可惜孩子们读书的读书，学规矩的学规矩的。还是男人便宜些，去什么地方都行。”杨老夫人对玉芬的话深以为然。

宴席很热闹，陆陆续续的来了不少宾客，因为杨总兵不在京城，因此来的男宾不很多，倒是女宾花团锦簇的坐了一屋子。听着有几个行院里面的姑娘来助兴唱曲子。这些夫人都显得很兴奋。不知道是谁说起来纳妾的话题“那样的女人必然是狐媚子，我是决不能叫这些人进家里的。纳妾么，不过是个玩意，可是看走了眼，选个心有城府，可要家反宅乱了。”一位太太一脸正色的和身边的人说起来纳妾的准则。

她的话立刻得到了大家的认同，不少人附和起来“正是呢，人品老实最要紧。纳妾就是为了生养，要选身子好生养的，叫人好好的合八字。必须要宜男相”

“贾夫人在想什么呢”杨夫人轻轻扯了扯玉芬的袖子。此时已经是酒过三巡了，戏台上贺寿的帽子戏已经演完了。就见着个婷婷袅袅的身影抱着个琵琶进来。等着那个女子走近了，玉芬忍不住叹息一声，好像自言自语的说“没想到还真是个绝色的”

“这个姑娘，一支曲子就要二两银子。可是抢手的很呢”杨夫人眼睛也黏在嫣红的身上，挪不开了。

嫣红好像是个新奇的动物被在座的贵妇人们围观了，那些女人的眼睛在她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恨不得每一个毛孔都不放过。嫣红觉得自己好像没穿衣裳，裸的被示众。其实做为行院里面的倌人，嫣红早就习惯男人各种眼光的打量了。但是她没想到，这些贵夫人们的眼神更是怕人，她们那种居高临下，满是鄙视的眼光又是好奇的眼光，已经叫嫣红浑身难受了。

都是女人，自己却沦落风尘，可是这些幸运儿们却是遍身绫罗，高高在上。仿佛她们都是在云端最纯洁的仙子，她则是地上泥潭里面打滚的可怜虫。

一位女宾拿着手绢掩着嘴角，似笑非笑的说“哎呦，真是见识了。我还以为是三头六臂哪吒一样的人呢”

“要是那样的话，男人还不要都吓跑了。”她身边的一个夫人抿嘴一笑，随即撇嘴道“也不过那个样子，并没什么特别漂亮。肯定是满身的狐媚手段，什么低贱的事情都肯做，专门会哄男人呢”

嫣红明显是听见了那些话，她身体一僵，但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杨夫人压低声音对着玉芬说“太太不是刚才说想给你们家老爷物色个伺候的人，这样的女人是绝对不行的。你看她走路的样子，风摆杨柳一般，那个腰拧的专门勾男人的魂。对了，我家有个时常来走动的人牙子，她手上有几个清白的姑娘。那天叫来给太太看看。”

“我倒是看上了嫣红姑娘，都这把年纪了。还说什么子嗣的事情，老实的固然省心，可是整天对着个没嘴葫芦一样的，我们自己都厌烦，何况是那些他们男人呢。你看外面多热闹啊，不是喝酒，就是找这样解语花说笑，早就把家都搁在脑袋后边了。不如弄这么个人回来，放在后院里摆着。也省的他们跑出去”玉芬压低声音和杨夫人说着自己的打算。

“那样的话好，男人是拴住了。可是你整天看着这些小蹄子，妖艳浪荡的在你跟前晃难道心里不生气”杨夫人忍不住敬佩的看向玉芬“还是太太，心胸我们可比不上呢”

“什么心胸，我也有自己的私心。都这个年纪了，那些事情早就不在心上了。我现在只想安心的过几天清静日子。叫他们整天在外面，不知道哪天惹出来事情来，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在家里放几个玩意叫男人安心待着，更省心些。”玉芬淡淡一笑，对着杨夫人说“等一会，叫这位嫣红姑娘和我说话。”

杨夫人沉默一刻点点头“太太看的透彻”

园子里面，玉芬坐在一个靠着水边的水榭里面，身边不少人服侍着，就听着一阵脚步声，玉芬看过去，就见着一个婆子领着嫣红分花拂柳而来。嫣红很显然知道了玉芬的身份，正偷眼打量着自己。谁知正对上玉芬玩味的眼神，她稍微愣了下，随即低下头来。

“今天叫你来，你心里也该清楚是为了什么。我已经叫人和你妈妈说，问你的身价银子。等着算了日子，就抬进门来。”玉芬也不看看给自己的请安的嫣红，单刀直入，嫣红则是有些不知所措。她先是震惊，接着却是沉下脸来“多谢太太的美意，奴婢出身卑贱，实在不配服侍在老爷身边。”

还真是拿自己当盘菜了，玉芬冷笑一声“原来你们行院里面就是这样教你们说话应答的你还知道自己出身低微，却敢直着腰和我这样说话。我倒是最喜欢强人所难了，你去找她的领班妈妈来”

立刻有个婆子答应一声，转身走了，嫣红不敢相信玉芬会如此做派。她打量着玉芬肯定是心里嫉恨，但是碍于贾赦才捏着鼻子做贤惠的样子提出来要赎身的话。若是自己不肯低头，必然惹得玉芬大怒，最好还打自己一顿。这样到了贾赦跟前，自己不用说什么，只需要叫他看看那些伤痕，加上几滴眼泪，她就大获全胜了。

谁知玉芬却是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反而是直接要叫了领班妈妈来问她的身价银子。嫣红素来是个有心计的，更有些别样的想法。嫣红觉得凭什么玉芬这样的女人就能高高在上的鄙夷自己。不就是因为她们的命好吗不就是仗着有个做官的丈夫因此嫣红专门在这些男人身上花功夫，把这些男人迷得神魂颠倒，言听计从。然后看着这些贵妇人们对她恨之入骨，但是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就觉得什么都值得了。

因此嫣红绝对不会答应赎身的，她清楚地很，到了贾赦的家里，她就被玉芬拿捏的死死地。到时候，玉芬肯定会把仇恨嫉妒发泄在自己身上。

一会嫣红的领班妈妈来了，她肯定是知道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一进来就对着嫣红狠狠地一巴掌上去“你个小娼妇，夫人抬举你，是你祖坟上冒青烟。你还在这里拿乔。”说着那个鸨母对着玉芬忙不迭的赔不是“都是这个贱蹄子不识抬举，夫人别和她一般见识。”

玉芬抬抬手，制止了鸨母的絮叨“你明天来拿她的身价银子，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那个鸨母欢喜不迭，千恩万谢的磕头。

谁知嫣红却是站着纹丝不动，直直的盯着玉芬，那个眼神好像要吃了她一样，玉芬嘲讽的对着嫣红说“你也不用和我装什么三贞九烈的贞洁烈女，你什么心思我大概知道的。若是被赎身，你就是我的奴才了。还怎么在外面兴风作浪呢。你打量着陪着老爷喝几杯酒，说说话，我就要妒火中烧，失了方寸了我赎你，实在是算了一笔账。这些日子算下来，我家在你身上也花了不少了。”玉芬看一眼鸨母，鸨母有些讪讪的，对着玉芬笑的都僵了。

“谁知老爷和我说你乖滑的很，竟然连边儿都沾着。我想了想，老爷对你也算是尽心了，花钱如流水，你要什么立刻都送到眼前，还特别嘱咐你妈妈不要为难你。你被别的客人纠缠，也是老爷出面摆平的，他除了上了点年纪，剩下的，那些戏文上英俊公子能做的事情他全做了。连着有个新鲜果子都想着你呢，艳红姑娘，那荔枝可是广东进上来的。你打听去，偌大的京城，也不是所有大户人家都能有荔枝吃呢。可是你倒是那么新鲜的一盘子。还拿着白色缠丝玛瑙盘子装着。他对你也算是是温存体贴了。你却是如何回报的难不成真的应了那句，对着英俊年轻的公子就是妾身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对着我们家老爷，这样上了点年纪的，家里有了家眷的，就大恩无以为报，来世当牛做马了”玉芬的话说的嫣红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