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奔东西(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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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二爷二奶奶,我们太太叫你们过去呢。她听说袭人姑娘要出去,特别叫她也过去。说是她到底是服侍一场,要赏给她些东西呢。”宝玉房中,空气安静的叫人心里发毛。忽然玉芬派来的丫头打破了宁静。湘云看也不看袭人,只说“我们这就过去,有劳太太费心想着呢”

说着湘云对着宝玉说“你何必这样,天下没不散的宴席。各人有各人的缘分。我们快些走吧,省的叫太太等急了”说着湘云收拾了下,换了衣裳忙着过去了。宝玉站起来,眼里没什么神采。这个时候麝月进来给宝玉换衣裳。

宝玉推开了麝月“我是个废人吗,今后穿衣裳这些事情我自己做。你们都不用伺候了”麝月听了宝玉的话,低声的说“我知道二爷生气袭人姐姐,但是你也该为她想想。她从小被家里卖到这边来,不像我们这样的,好歹还和家人在一处。袭人姐姐服侍二爷这些年了,论起来尽心尽力谁也不敢和她比。她也有父母家人,如今家里这个样子,她不是害怕受苦就背叛主子的。袭人姐姐是为了这家里长远打算啊。”

“罢了,你们都有苦衷。我何尝说了什么呢。既然她愿意走我也留不住。世上哪有什么永永远远的事情。你告诉她不必伤心了。太太叫她呢。没准太太还要赏给她些什么这样哭哭啼啼的,倒是我们这些主子欺负她了。”宝玉也不看看坐在一边暗自饮泣的袭人,甩手走了。袭人对着过来安慰的麝月摆摆手“好妹妹求你别说了,全是我的不是。我劝二爷好歹留下你。”

麝月低着头无奈的说“你别多想了,能出去也好。当年这府里何等的显赫谁知和梦一样。袭人姐姐,你哥哥说的可是真的那他给你找的人家真的那么好吗”麝月从小跟着袭人,对袭人离开有些不舍。

袭人低下头不说了。自从贾政出事,家里彻底乱了。那些下人被困在这里不能出去,开始还算是安分,后来渐渐的造次。贾政只在关心自己安危,根本没心思管这些。宝玉是个不管闲事的,湘云虽然有心,但是大势已去,她就是有补天之力也没办法了。家里乱的不成样子,袭人看着贾家从显赫国公府邸变成这番萧条寥落,心里不免有些后悔。

宝玉对她也没了往日的情义,自己仍旧留下来,也不过是一个服侍人的丫头罢了。当年周姨娘不得宠还能衣食无忧,自己呢,今后未必赶得上周姨娘。早知这样不如当初哥哥和母亲动了赎她出去的念头,自己点头同意就是了。现在没准已经是有儿有女,做了正经夫妻了。

正巧袭人的哥哥花自芳托人和袭人说给她说了一门亲,对方是个做买卖的生意人,也是读过书的,长得十分标致,不比宝玉差什么,言谈举止风度翩翩。家里更是资产丰饶。不仅在京城有宅院,还在城外有好些田地。说了只要袭人进门,就是当家奶奶。家里一切事情都凭着袭人做主。而且这个人洁身自好,也没养老婆丫头,上头没有父母,也没兄弟姐妹。

而且袭人嫁过去,男方还承诺帮衬着袭人的哥哥。袭人本来是不愿意的,但是架不住花自芳不断地劝说。

袭人暗想,自己在这里也不过是虚度光阴,浪费青春。不如就此离开吧。

“我在众人眼里已经是背叛主子,不忠不孝的人了。也只有你知道我的苦衷。今后你好好跟着二爷,就只当着是我还在伺候他。”说着袭人从手上脱下来个金镯子给麝月“只当是我给你的念想了。”

玉芬看着湘云和宝玉,沉吟了下对着他们说“你们也是我看着长大的,经历了这些事情,我也心疼。你们现在没有多少依靠,今后都要靠自己了。这次你们大伯奉旨办这个案子,整天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生怕有个纰漏。我也想了,到底是上了年纪,他身子也不好。什么功名利率都是虚的,不如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生待着养老吧。你们父亲是个最方正古板的人,想来不会离开京城的。况且老太太的灵柩还在这里呢,总是要送回南边安葬的。”

湘云有些吃惊的看着玉芬“大太太你们要回南边去吗可是我们怎么办呢”

宝玉则是对着玉芬说“也是时候了,只希望大伯的差事一切顺利吧。”

玉芬对着宝玉说“你是个极其聪明的孩子,只是你要知道,人心素来如此。你以为官场上尔虞我诈,大家嘴上冠冕堂皇的说什么礼义廉耻,什么尽忠尽孝,其实背地里不过是为了那点名利你死我活。你嫌弃官场污浊,但是你能躲到什么地方呢就是真的去乡下种地。哪里没了礼义廉耻的遮掩,才真正的裸呢。你也不是孩子了,为了云丫头和孩子,也要负起责任来。”

说着玉芬拿出来一个账本“这里面是五千银子,我悄悄地给你们留下做私房钱。或者置办些房产,或者置办田地。今后总有个安身立命之地。我素来知道宝玉的,金银都视为粪土。但是没了银子你们吃什么挨饿的滋味不好受吧。”

湘云想起来被围困的那几天,把推辞的话都咽回去了。玉芬指着桌子上一个小包“里面是五十两银子,一些首饰。袭人不是咱们家的家生子,这些年她也是尽力了。就当着当初她服侍老太太,这些是我代老太太赏给她的。好聚好散,心不在了,强留也留不住。”

宝玉答应一声“是,大太太的话我们记住了。今后只望大伯和大娘保重身体。”说着宝玉拉着湘云就告辞了。

一场惊天大案总算是水落石出了,原来守卫太宗皇帝陵寝的羽林卫将军白溪,就是当年被太宗皇帝杀戮的臣子之后,他后来隐姓埋名,经历了不少苦楚,谁知竟然做了太宗陵寝的守卫将军。

那些在陵园的太监们有几个不安分的,他们开始只是聚赌,后来手头没了银子,就开始克扣灯油和蜡烛还有祭祀的东西。但是欲壑难填,他们的胃口越来越大。身为陵园的守卫,白溪自然都看再眼里。他故意请了那些太监喝酒,装着不经意的闲谈起来。只说当年自己在开封的时候,有些盗贼盗掘了前朝皇帝的皇陵,那里面都是金银财宝。

那几个太监就有些心动,但是还不敢下手。白溪故意邀请他们玩牌,几个人开始赢了不少,但是后来全输了。而且还欠了不少的钱。那些人被催债不过,只能铤而走险。

于是就生出来后边的事情来。他们商量过,皇陵被盗掘肯定瞒不住,官兵肯定在皇陵附近掘地三尺搜查,赃物藏在哪里最安全呢那个时候京城里面倒是最安全的,于是他们先在京城踩点,正好看中了贾政那处房产。

打听出来是贾政的房产,又听有人说这位政老爷是原先贤德妃的父亲,现在丁忧在家,正要复出呢。于是这几个人设计骗了贾政。把那个宅子不动声色的弄到手。还顺便骗了贾政五千银子。

贾赦总算是全身而退,玉芬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总算是没事了,我已经把告老的折子递上去了,只是二弟这会免不得被申斥了。他今后只安心在家呆着吧。”贾赦换了衣裳,舒服的坐在玉芬日常坐的椅子上,歪着头和她说话。

“也好,咱们真是无官一身轻了。只是住了这么久了,有些舍不得”玉芬看着窗外萧瑟的景致,难免有些郁闷。

“大老爷在吗二老爷病了,想请大老爷过去一趟。”外面传来贾政那边婆子的声音。贾政竟然病了,贾赦和玉芬忙着过去探望了。

贾政无精打采的靠在卧榻上,手边还放着一本书,贾赦看去,赫然发现是本大学都。他忍不住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看这个劳什子干什么环儿,可请了太医了”

贾环刚送走大夫进来,宝玉则是看着炉子上的银吊子,正在煮药呢。“大夫说只是受了风寒,加上内心郁结,先喝几服药疏散下再看吧”

“事已至此,你也不用多想了。安心养病吧四丫头的婚事总是定下来了,我还担心四丫头的婚事受影响呢。还是太后恩典,竟然叫景炎分府出来了。日子也定下来了,就是下月十五。你那个时候可要好起来啊。就这一个侄女了,她出门子总要送送的还有老太太的灵柩总放在铁槛寺也不是一回事,还是送回去的好。”贾赦坐在贾政的床前和贾政说起来要送贾母的灵柩回南边的话。

玉芬则是问候了贾政,就去看湘云了。湘云正带着几个丫头在熨一块料子,预备做冬装呢。见着玉芬来了,忙亲自打帘子,往里迎“太太来了。大冷的天气,你们去泡了热热的茶来了。”

玉芬看着桌子上摆着不少的料子和棉花,就知道这是在做冬装呢,只是已经是十一月了,“都这个天气了,你们还做冬装真是不赶趟了。”玉芬随口问起来。谁知湘云却是低下头,欲言又止。

玉芬拿起来那些衣裳看了看,诧异的说“这不是你们日常的,都是些一般的东西。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奴才们的冬装都要你们自己动手了。发出去给外面做活的人做去就是了。怎么,可是遇上了什么难事了要你们做针线补贴家用”

她刚给了宝玉和湘云五千银子,若是置办了房舍,也足够小活了。怎么一转眼湘云就窘迫到要给别人做针线为生了湘云扯了扯嘴角“家里的底子没都没了,加上老爷生病,也花费了不少。而且那些钱还不够填窟窿的呢。”湘云说起来家里的境况,玉芬不由得大吃一惊,竟然是到了这种地步了。

虽然贾赦很大方的把变卖大观园的收益给了弟弟,贾政手上也有不少的东西,算起来二房也是很殷实了。只是没了以前的权势很偌大的国公府,看起来觉得萧索罢了。但是贾政安心读书,宝玉和湘云风花雪月,只要不恣意浪费,也是能过上几十年的逍遥日子。

可惜玉芬和贾赦的想法很好,但是他们没想到贾政的管家能力实在叫人绝望。贾政依旧是过着当初住在荣禧堂的生活,外人只觉得贾政一直生活简朴,却不知道贾政才是贾家这些爷们里面最花费的一个。一个什么宋版古籍至少五千银子起,像是什么上好的宣纸,松烟墨了都是京城最好的铺子直接送来。那些文玩小东西,也要花费几千银子。就是贾珍花天酒地,蓄养歌姬,一年也不过是两千银子打住了。贾赦喜欢好马,喜欢杨猎鹰,和同僚属下们喝酒打猎的花费和贾政比起来也是很少了。

现在贾政依旧是维持着曾经的生活水平,只是身边的清客相公们慢慢的都辞了,还能省下不少的银子。

加上贾政为了起复,四处找门路送礼。贾政是个不通宿务的,不少事情叫身边的家人去办。那些人抓住了机会都要发一笔财的。湘云到底是没经历多少事情,耳根子软,容易被人哄骗了去。贾政这边的家人,都是欺上瞒下惯了,以前凤姐和王氏在,他们还有个忌惮。现在只剩下了贾政和宝玉这对父子,这些人越发胆大起来坑蒙拐骗,迅速的消耗下去了。

这次贾政出事,少不得拿出来银子打点。这下更是雪上加霜,等着贾政发觉,家里已经是有了很大的亏空了。贾政那里经过这个顿时气急攻心躺下了。宝玉和湘云更是束手无策,还是贾环提醒,赶紧把田产等清理下,家里的那些古玩什么都拿出来折变了,先把亏空填上了。

这一下贾政这边真是没几个钱了,田地房产只剩下有些不好变卖的,家里的古玩什么被古董商们压价,若是卖了也是亏得厉害。湘云和宝玉商量着拿出来玉芬给的那点银子,总算是补上了亏空。但是家里没了多少银子,但是这些人吃穿总是要花钱的。

于是湘云带着丫头们做针线活,补贴家用。玉芬叹口气,对着湘云说“难为你们了,你们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呢。那些亏空要仔细查查,别是被人里外串通着骗了。我叫了那边的账房来,整理下账目。把那些中饱私囊,坑骗主子的混账都抓出来。这真是反了”

湘云叹口气对着玉芬说“事已至此,老爷和宝玉的意思是就算了。我们现在日子虽然贫寒,可也还过得。”湘云对着玉芬认真的说;“太太也不用再补贴我们了。家里还是能过得,我们也不能一直靠着大伯和大娘啊。其实这样的日子也好,再也不用争来斗去的。时候不早了,我叫他们预备饭菜去。”

玉芬摆摆手“你们事情多,我也不闹你们了。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张嘴,不要生分了。”说着玉芬带着丫头走了。

贾赦和玉芬回去,两个人想起贾政那边的情景都沉默不语了,贾赦叹口气“我这个弟弟,真是在温室里面养出来的兰花儿,禁不起一点外面的风雨。看着他那个样子,我忽然庆幸起来。我一直埋怨老太太偏心小儿子,为什么对我不理会。不管我认真读书习武也好,还是放浪形骸也罢,她都是对我视而不见的。和她对二弟对比起来我更心里不平。到了今天我心里释然了,上天是公平的,若是我和二弟一样,今天只怕家里不知道成什么样子”

“老爷是参悟了,既然如此就把以前心里疙瘩放下吧。二弟和宝玉真是不懂宿务,家里不成样子,底下人一个个拐骗消耗,可怜了云丫头,竟然要做针线补贴家用。云丫头好强不肯要我帮衬。我想还是给宝玉寻个差事,这样也不用担心了”玉芬有些担心的皱皱眉,宝玉和湘云生存能力太差了,玉芬甚至担心,若是他们离开,没几年贾政肯定是亏得底儿掉,全家都要变成穷光蛋了。

贾赦沉吟了下“太太虑得是,到底是亲兄弟,我们撒手一走,别人不说我们是避祸了,反而说我们不念兄弟情义自己跑了。任由着弟弟和侄子没人管。宝玉也该历练历练了。整天跟着媳妇读书写诗的,也要看看情况。我想办法给宝玉寻个差事还有环儿,也该安排了。省的咱们走了,又乱了”

没几天贾赦就给宝玉和贾环无物色了两个差事,一个是山东粮道衙门的差事,一个则是翰林院里面编纂图书的差事。贾环表示自己愿意出去闯闯,他虽然身上有个举人的功名,但是对学问的事情还是差着火候,他更喜欢宿务。

宝玉则是沉默不语,半天才对着贾赦拱手道谢,剩下的就默不作声了。贾环忍不住扯了扯宝玉的袖子,低声的说“大伯辛苦为咱们筹谋,二哥哥你怎么闷声不响呢”

贾赦一摆手“都是自家的子侄,什么谢不谢的。你们各自回去好生预备下。今后可都是有差事的人了,要好好地干知道吗”

这个时候玉芬出来,笑着说“后天是你们四妹妹的好日子,你们做哥哥的可要都来给妹子送嫁的”

宝玉紧皱眉头对着玉芬说“我去看看四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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